第461章 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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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茶楼，吴楚楚看到了皇上，知道他微服私巡，就想着回来告诉她娘一声，但没想到，他这微服私巡竟然是来她家里了。
刚才她一抬头看到皇上的确是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之所以喊舅舅，也是因为小睿儿此时正被皇上抱在怀中，她爹和她娘一左一右，紧紧的盯着，生怕皇上将小睿儿给摔了。
皇上抱孩子的动作也挺僵硬的，一看就知道平时也没怎么抱过。
不过也是，他是帝王，日理万机的，哪有空去抱孩子。
皇上既然是微服私巡，而且他穿着常服坐在那里抱着小睿儿，有那么一刻，就像是寻常人家一样，所以她才会开口喊舅舅而不是皇上。
“这孩子瞧着就讨喜，一直看着朕笑，倒是与朕投缘！”
皇上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睿儿，这也是小睿儿出生之后，皇上第一次见到他。
小小软软的一团，宫中虽然也有几位皇子和公主，不过皇上还真没太去关注过，每次过去就只是看看，也从来不会伸手去抱。
此时小睿儿靠在他的怀中，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奶香味，一直咧着嘴笑，让他今早阴郁的心情都瞬间好转了。
一旁的陈总管见皇上笑的开心，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皇上这次出宫是对的，心情都明显好多了。
“我的外孙，自然讨喜！”
谢衔在一旁说了一句，一脸得意。
皇上...
他与战王接触的不多，也并不了解，但战王此刻这得意的样子...与传说中的属实是相差太大了。
不都说这是位冷面战神吗？现在看来可完全不像啊！
皇上抱了一会儿，长公主就将小睿儿接了过来，递给了一旁的奶娘，小睿儿该吃奶了。
他现在还小，每隔两个时辰左右就要吃一顿。
吴楚楚也看出，皇上这次来勇毅侯府，大概是有事要找长公主。
于是她开口道：“舅舅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吧，我去厨房那边吩咐一声！”
皇上难得出宫，这些年一直都吃御膳房做的饭菜，虽然御厨的手艺不错，但那些菜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而且皇上的食谱也是有规定的，他早就吃腻了。
此时就点了点头：“也好！”
皇上都点头了，吴楚楚就准备去厨房那边嘱咐一下，转过身见她爹还在一旁站着，她开口喊了一声：“爹，你陪我一起去吧！”
皇上明显是有话想要单独与长公主说，她爹留在这里怪碍事的。
谢衔听到女儿喊他，也没多想，就跟了上来：“行，爹陪你一起去！”
女儿难得喊他一起，谢衔美滋滋的跟了上去，一路话还挺多，不过大多都是在说小睿儿的事情。
自从小睿儿出生之后，吴楚楚出了月子就去医馆坐诊了，说起来战王和长公主陪在小睿儿身边的时间要比她多很多。
一提起小睿儿，战王的话就停不下来了，在以前，他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这样。
旁人都是炫耀财富权势，但战王现在却是炫耀外孙，在他心中，小睿儿可比那些权势和财富重要多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又或许是长公主与战王，以前错过了女儿的成长，现在他们将那些全都放在了小睿儿的身上。
父女两人到了厨房，吴楚楚亲自写了一份菜单交给了厨子，让他们按照这菜单上来的准备。
房间里，陈总管也连忙开口：“老奴去门外守着！”
今天早朝之后皇上的心情有些阴郁，之后提起了长公主，想来这会儿是有话想要和长公主说的。
陈总管退出去之后，还体贴的将房门关上了。
屋子里是姐弟两人，也不需要避嫌什么的。
长公主看向皇上：“皇弟今天有心事？”
他们两人在私底下，就像是寻常的姐弟一般。
皇上听到长公主开口，他叹了口气，将今天早朝上的事情说了。
讲完之后，他又看向长公主，问了一句：“皇姐，你说朕以前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不是他之前的放任，这朝堂上也不会乱成这个样子。
今天早上的奏折不止那一份，他还收到了另外一份，却是秦峥呈上来的。
他呈上的那份奏折，上面条理清晰，并且还将他收集的证据都一起呈上。
与廖知县那份空口白话毫无证据，只凭他一人之言的奏折相比，他自然更相信秦峥那份有理有据的奏折。
但他却将秦峥的那份奏折压了下去，而是将廖知县的奏折拿到了早朝之上公开，让众位大臣探讨。
他虽然想肃清朝堂，但刚经历过平王之事，官员已经换了三分之一，这朝堂中可用之人本就少。
如果这个时候再进行大清洗，那这朝堂上就更无可用之人了。
虽然他想清理朝堂，但这件事也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今天在早朝上，虽然他表面看着像是在维护秦峥，但只有他和秦峥知道，今早那一番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用秦峥来做饵了。
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也时常听人说帝心难测，那时候他也觉得父皇的想法让人看不透也琢磨不明白。
直到此刻，他也身处在同样的位置上，才知道，就算是帝王，也是无法随心所欲的，他每一步都要考虑很多。
长公主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道：“自古以来，无论是多么贤明的君主，这朝堂上的贪官污吏都无法彻底清理干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长公主的语气比以往都要柔和一些，或许是这些日子整日与小睿儿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她也有些习惯了。
“为何？”
皇上想起之前他看过的那些史书中的记载，的确，没有哪朝哪代是没有贪官污吏的，就算是当初始祖皇帝建国之后，他那样英明神武的帝王，但当时朝中也是出了不少贪官的。
“因为只要是人就有贪念，而且朝堂上本就需要互相制衡，朝廷需要清正廉明的好官，但有些事情，也只有那些贪官才最适合去做，凡事都有两面，也需要相互制衡！”
长公主说完之后，看向皇上：“陛下今日所为并没有错，此番警醒之后，他们也会收敛一些！”
今天早朝散后，皇上心里一直有些阴郁，此刻听到长公主这番话后，却豁然开朗。
的确，他虽然用秦峥做饵，但他也会护住他，不会让人动他。
这次三司会审，能让很多人都收敛锋芒，也能查出不少东西来，今年年初的春闱又有不少新人入朝。
寒门学子虽然不能一下子予以重任，但可以先从下面清查，让他们从底下一层一层的清理。
但也如皇姐所说，只要是人就有贪心，这一批贡士入朝之后，之后会否也起贪念，成为下一个贪官污吏，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就算他身为帝王，但人心却难以把控，所以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也算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于天圣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