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灾病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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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打马来到城门下,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
然而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守城官才出现在高耸的城门之上。
“参见七殿下,不知殿下因何事召见下官?”
萧昕澈蹙眉,“营地又接收了一批云州的灾民,我已向朝廷递呈了奏折,援助的物资什么时候能送来?”
守城官闻言尴尬扯了扯嘴角。
“原来是这件事。”
“七殿下息怒,并非下官怠慢,只是太子殿下有令,城外灾病严重,在危机解除之前,出自难民营的任何物件都不可入城。”
“你这话什么意思?”宁曦心头一紧,“难道殿下的奏章并未上呈朝廷?”
守城官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拱手行礼。
“还请七殿下息怒,下官也是奉命办事。”
萧昕澈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这种遭到背刺的感觉很不好。
“那就劳烦你转告太子殿下,危机总会解除,城门也关不了一辈子。”
说罢这话,他调转马匹离开。
宁曦打马跟上,两人并未返回营地,而是去了远处的树林。
林中枫叶正红,远远看去宛如浓稠的血液。
萧昕澈停在一棵树前,闭上眼深深呼吸。
宁曦跟在不远处,眼中透出心疼之色。
“殿下。”
萧昕澈没有回头,只是压抑着嗓音开口。
“我没事。”
宁曦踱步上前,注意到对方衣袖之下青筋凸起的拳头。
略一思索,她轻柔地握了上去。
“太子本就不是我们的盟友,殿下不必为此难过。”
“你还有我呢。”
萧昕澈一怔,回头便对上宁曦担忧的双眸。
跌入谷底的心刹那间得到了阳光的沐浴,重新开出花来。
“你说得对,期待敌人的怜悯是愚蠢的行为。”
“药材不够,就从其他州县调取。实在不行,还能让太医带着士兵去山里采集,总能想到办法。”
宁曦想扯了扯唇角,想要回以微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距离皇帝给的限令只剩两天,他们必须在两天内控制灾民的病情。
宁曦垂下眼眸,脚尖碾了碾地上的泥土。
倏然间,脑海中蹦出一个想法。
萧昕澈凝视着少女的发髻,心生悔意。
他以前在战场上经历过多少绝境,不是都扛过来了,怎么今天就当着宁曦的面失控,害她担心。
“时辰不早,我们先回营。”
刚说完,却被少女抓住了衣袖。
宁曦倏然抬头,眼里有光。
“殿下!”
萧昕澈心脏没来由抽了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怎么?”
宁曦指着地上的泥土。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就是传闻中的观音土。对吗?”
萧昕澈愣了愣,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脚下的泥土泛出淡淡的灰白色,与寻常的土质明显不同。
“的确是观音土。”
饥荒时期,穷苦人家为了生存,会以观音土为生。
但这种土质并不能被人体吸收,多吃便会腹胀便秘,甚至活活将人憋死。
“这有什么用?”
宁曦抓起一把观音土,在掌心细细碾成粉状。
观音土也称高岭土, 是以蒙脱石为主要成分的粘土矿物,被誉为“万能石”。
“殿下,这次连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
……
宁曦与萧昕澈将观音土带回营地,交到太医手中。
“如今药材不够,许多人无法止泻。可以将观音土碾磨成粉,过筛后兑水给患者服下。”
“没有调理肠胃的药材,那就准备大量的糖盐水给灾民补充体力。”
只要能让灾民止泻,保持体内的电解质平衡,再配合正常饮食作息,最多两三日就能缓过来。
太医一听这话便抚掌称赞。
“可行可行!”
见太医都认同这个方案,萧昕澈立刻派遣士兵去树林中带回更多的观音土。
……
东宫。
太子握着酒杯,餍足地欣赏着歌舞。
一名侍卫悄然而至。
“参见太子殿下。”
“如何?”太子唇角噙笑,“没了药物,难民营是不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侍卫欲言又止,最终硬着头皮开口。
“殿下,虽然咱们切断了药物供给,但宁曦找到了替代之法。”
“如今灾民的病情基本得到了控制。”
嘭!
一声脆响,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歌舞声骤然停止,舞姬们惶恐地退出大殿。
太子眼神狠厉,“你说什么?宁曦找到了替代之法?”
“正是。”
“殿下,再这么下去,七殿下恐怕是要全胜而归。”
“混账!”太子气急败坏掀翻桌上的酒菜,“宁曦!又是宁曦!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助老七那蠢货与孤作对。”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孤不给他们留活路。”
……
翌日早朝。
当皇帝得知难民营的灾病得到控制时,毫不吝啬地展示了对萧昕澈的赞赏。
“老七这次的差事办得很好。”
“来看明日可以正常开放城门了。”
正说着,一名内侍神色匆匆上前汇报。
“启禀殿下,瑜亲王府传来消息,说瑜亲王昨日半夜突发恶疾!”
“经太医诊治,像是城外灾民所带的肠澼之症。”
皇帝霍然坐直了身子。
“你说什么?”
“瑜亲王得了肠澼?”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会呢?城外的灾病不是都控制住了吗?”
“不是说只要按照七殿下的办法防治,就能避免染病吗?”
原本祥和的朝堂一下子变得乱哄哄。
太子敛去冷笑。
“父皇,瑜王叔身份何等尊贵,又不曾出城,照理来说绝不可能染上这种病。”
“如此只能证明一件事,萧昕澈的防治办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还请父皇当机立断,派兵斩杀城外的灾民,保全城内的万千百姓。”
皇帝:“准!”
……
下朝后。
皇帝带着一身疲惫返回后宫。
谁知云妃已经等在了必经之路。
“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正在为萧昕澈的失职而恼怒,此时见到云妃也只觉得厌烦。
“你来做什么?”
云妃提着裙摆缓缓跪下,直言道:“臣妾刚才听闻,灾病传入了盛京城中。”
皇帝冷哼,“你倒是消息灵通。”
“怎么,你想替老七求情?”
谁知云妃却摇头。
“澈儿既然立下军令状,任何后果都应他自己承担。”
“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等到约定期满再下旨降罪。”
见她居然不是为自己儿子求情,皇帝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些。
“朕许诺了他半月之期,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日。早一刻晚一刻,有何区别?”
云妃却坚持叩首,“皇上一言九鼎。”
“……”
沉默了片刻,皇帝总算松口。
“罢了,朕便看在你的面子上,等够这最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