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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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噩梦缠身的可怕感觉影响了艾以一晚上的睡眠质量。
微弱到即将消失的一点阳光透过一丝窗帘的缝隙形成笔直的光线直射在沉睡中的房间。
床上的人,因为噩梦连连闹得不安,逐渐转醒。
睁开酸涩的眼睛,恐怖的噩梦和久远的回忆使艾以即便在睡觉也有种筋疲力尽的劳累。
大脑从沉睡中清醒,艾以眯眼蹙眉,抬手狠狠揉了揉太阳穴。
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久违的乏力和虚弱的警示。
缓了一会儿,眼前恢复清明,很快,敏锐的他便感觉到身边的另外一个气息。
刚想起身,从腹部传来的柔软触感异常明显,发丝铺在肌肤上的诡异感,是温热的肌肤相贴。
身上人炽热的气息呼出,羽毛一般轻盈,掠过他紧实精瘦的腹部。
初令安静的抱着艾以的腰部,侧脸紧紧贴着他冰凉的皮肤,不曾移动。
柔软的长金发,散开后随意混乱的大面积铺在床上和艾以的身上。
艾以向后撩起额前凌乱的刘海,随着发丝的抽离一股凉意乍然袭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他勉强用小臂小幅度撑起上半身,尽量不影响搂着他熟睡的人。
彻底看清贴着他布满紧实肌肉的腹肌的安静睡颜,艾以无奈的笑了笑。
他忍着心里的悸动,向后轻轻的挪动身体,最后让上半身靠在床头。
了解过初令的起床气和睡眠浅后,他也不想打扰到初令休息,即使自己难受,也想让初令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
艾以温度如寒冰的手指落在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给沉睡中的人带来舒适的温度。
初令仅仅在刚才艾以有动作的时候,迷糊着重新找了个姿势和地方。
他慵懒随意的把手臂横在艾以的腹肌处,微微遮挡住一些阳光,连眼帘都没有睁开过。
看了少年许久之后,艾以伸手向前抚平少年因为炎热而紧皱的剑眉,离开时又用手指将少年脸侧遮挡的发丝勾到耳后,彻底露出他漂亮,棱角分明的侧脸。
猫蹭人似的行为逗乐了浑身酸软的艾以,他也很享受和初令在一起的时刻。
手下不停的揉弄腹部毛茸茸的脑袋,想起他们初见到现在,原本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能够毫不避讳,把最懒散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
这和初文描述的性格有些不同,不像初文提及的那般难以相处。
艾以拿起初令的右手细心检查,白净光滑,没有一丝痕迹,但是他知道,在没有触碰病人肌肤进行诊治的条件下,只能通过释放血液来让药息在空气里流动自如,方便控制。
治疗的时间越长,割破的伤口就越深,血流的时间就要越长,如此想来,十指连心的疼痛,初令这几日都会每天经历一遍。
想到初文,薄唇扬起温柔的笑渐渐消失了弧度,他神色慢慢变得严肃凝重,深邃的异瞳里是浓浓的愧疚。
初令再次换个姿势,仰面躺着,艾以视线紧紧盯着少年俊美的正脸,触动了心底里柔软的部位,思绪飘到了很远。
明明答应初文,而眼下他为了还释阿主的人情,让初令这般,不谈良心过不去,他自己心里也心疼少年受的任何一丁点伤。
事情脱轨,艾以不忍心少年这般,这次,不论过程如何,他一定要达到目的。
这时,少年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睁开了清明的双眸。
察觉到初令醒过来,艾以连忙收回思绪,躲闪不及的他直直对上初令的视线,清冽入骨的眼睛映入眼帘。
二人互相凝望,对视的那一刻,猛烈的撞击直达内心深处。
初令面色平淡冷漠,没有波澜,就这样直视看了他许久的人,没有任何要移开目光的意思。
不知是刚睡醒的迷糊,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单纯的不想挪动。
艾以屏气凝神,呼吸一停,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明明普通,但却摄人心魄。
内心平静的水面被瞬间打破,眼底里闪过一抹慌张之色。
他连忙收拾好神色,调整好表情,率先移开了视线。
“早上好。”艾以恢复如常,先启唇轻语,性感温柔的嗓音缓解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初令顺势坐起了身,刚刚睡醒的起床气很严重,想到昨天二人一天未见,他自知应该懂事,不应该多问,可对艾以,他还是任性的埋怨:“昨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你。”
听见少年的带有质问的语气,艾以并不恼,他耐心的跟初令解释,甚至毫不躲避谈起国事:“得罗沙夫家族既然要回皇都,要处理好之前遗留的问题。”
说着,艾以起身下床,拿起旁边一件折叠整齐,款式独特的低领宽松衬衫套在身上,扭头继续说道:“大皇命我向得罗沙夫家族长交接部分工作和权利,族事们远离国事许久,在一些问题上也是力不从心。”
白纸肤色的细长手指滑过一个个纽扣,一点点遮住外露的风光,他逐渐穿着整齐。
向少年解释完之后,见少年还是刚起的模样,艾以便向他招手到他这边来:“怎么了?你一个人不舒服?”
“没有。”初令从床上起身,赤脚踩着软软的地毯走到艾以面前,按艾以的指示背对他坐下,“主要是一天没见到你。”
“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所以最近是有些忙,这几天也没办法陪你四处逛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找我,和我交代。”
艾以重重拍拍少年的肩膀,加强语气,语重心长道:“我会争取提前结束这里的工作,不用担心。”
初令听话的记下艾以吩咐的每一句话,享受艾以梳发的服务:“不着急。”
梳子在白金发中间流畅下来,艾以拿起首饰盘里的一条细长的绸缎,准备替他把散落披肩的头发扎起来:“马尾?”
“随意。”
艾以手上动作不停,也是在琢磨,他向初令解释道:“这里远离皇都,路程遥远,在外多逗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我们尽量早日赶回去。”
知道艾以的担心,初令不再多问,淡淡答了一句:“也好。”
“再者,你到任医所药师长的时间也不远了,你早些回去准备。”
“嗯。”艾以每一次的体贴入微让他四肢百骸都感受到暖流涌入,他心存感激。
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艾以把初令耳侧的发丝全部拢了过来,细细梳理好:“明蒂公主的病你有几成把握?”
谈到这里,闭眼享受的人睁开双眼,认真给出一个答案:“九成。”
剩下一成就要看明蒂娜娜的配合,凡有郁者,必当疏郁为先,而后言补,她的意识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只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好好活着。
“那就够了,不用有压力。”
“好。”
利落的马尾很漂亮,即使是艾以第一次动手替别人梳发,并不熟练,但也是做的很好。
看了看垂首沉思的少年,高高的马尾让他整个人意气风发,没有了刚才懒散随意的样子,对此艾以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一尘不染的镜子里,可以清晰的折射出阳光的形状,一高一低,一站一坐的二人同时出镜在里面,让初令看了很久。
就在艾以以为他得不到初令的评价时,听见身前的少年低声称赞道:“好看。”
艾以点头同意,转身便去吩咐侍女准备早餐。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少年浅色琉璃般的瞳仁里一碎星光,一眨不眨,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初令收好带着初文灵体的十字项链,穿戴整齐之后,来到小厅和艾以一起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初令竟然看见了熟悉样式的米糕。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便听见侍女在外敲门通报。
得到艾以的同意后,许久未见的西伯风尘仆仆赶来,出现在二人面前。
西伯站在一旁给艾以和初令简单行李:“大人,药师长,早上好,打扰了。”
艾以放下手里的刀叉,交叠双腿,拿起旁边的餐巾,暂时停止了用餐。
他眼神示意初令不用顾及这边,转头看向西伯:“辛苦了。”
西伯站直挺拔健硕的身子,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他依旧穿着一丝不苟,低沉的声音响起:“大人言重了,这是我的工作。”
“犯人带给得罗沙夫家族长了吗?”
“是的,从皇都押送过来的兽族犯人已经让下面的人去与得罗沙夫家族事交接了。”
“嗯,好。”
艾以将面前的米糕淋上适量的金黄蜂蜜,绿色打底的叶子配上白腻的米糕,再加上甜甜的蜂蜜,周围的几朵小花衬托,看上去胃口大开。
艾以想起之前吩咐西伯的任务,便随口向西伯询问完成的任务:“平海城那边怎么样了?”
看见那甜腻腻的糕点,西伯不知他的大人口味短时间怎么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艾以问道其他事,险些分神的西伯连忙道:“大人,果然和您说的一样,我去平海城找到了那家孤儿院。”
说着,他将孤儿院的信息和老院长与一群孩子的合照双手交给艾以:“我根据您的提示,找到了一家开满红花的红墙,寻得了那个年迈的院长。
“老院长说,灯尼斯的确有个妹妹,两个人的本性同属仓鼠异能者,女孩和灯尼斯房间搜到照片上的女孩一样,叫灯温,成年之后就被已经在外稳定下来的灯尼斯接走了。”
接过整理好的资料,拿起最上面枯黄破旧的照片,上面的老院长依旧和他记忆里的模样差不多,只是显得更加苍老年迈。
他垂眼看了看照片右下角的日期,算了算具体日期那时的他已经离开孤儿院五十多年了。
照片拿开后,一条掉漆严重,锈铁斑驳的红花项链赫然出现在艾以面前。
血族能力被迫觉醒之后,关于儿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坚持不让父亲对他进行同化,恐怕连把他狠心“卖”了的母亲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红花项链勾起他不愿回忆的往事,艾以随手将照片和项链放到一旁,掩藏起眼底的一丝惆怅:“找到女孩的具体位置了吗?”
艾以长时间的不动声色让一旁沉默不语,安心吃饭的初令轻而易举捕捉到了眼底闪过的悲凉。
他静静听着面前二人的谈话,不出声打扰,不随意参话。
“找到了。档案上,灯温毕业于平海城郊区的一所普通高校,那边的校长说,灯温最后考上了距离皇城不远的一所学院,继续着学业,我去各个学院进行了筛选,在科里马城的市中心学院发现了她。”
接着往下翻阅,艾以看见了灯温的具体资料和详细的档案。
女孩现在差两年即将毕业,住在学校的学生宿舍,平时在一家小酒馆打工,在外又租了一间小屋。
无论如何看,都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唯独和之前照片不同的是她亚麻色的长卷头发变成了方便打理的及肩发。
女孩的背景太干净,她的生活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参与的痕迹。
艾以翻阅下来,他没有发现不妥:“交往关系简单,每天往返学校和酒馆之间,生活普通。”
“是,接触的人也仅限于酒馆的老板,工作人员,以及学校宿舍的朋友。”西伯回答道,他将内心的想法告诉艾以,面露沉思,“大人,这个灯温似乎真的和灯尼斯断开了联系,在几天的观察里,除了我们,没有发现其他人。”
感受到初令的视线,艾以未曾抬首,却准确无误将面前蜂蜜移到他手边。
随后他把手里的全部资料重新递给西伯,淡淡道:“她不接触,不代表她不知情,女孩人呢?”
双手接过资料,西伯问道:“我派人在学校那边看着她。大人想要要找她问话?”
“徒劳无功,兄妹二人血浓于水,她即使知情,也不会告知我们。”
艾以摇摇头,思考到血缘关系,他相信朴实的女孩不会轻易把她知道的说出来,况且知不知道也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