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油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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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发出来后，黄亚晨就一直关注着后台数据，还时不时在沙发上打滚，兴奋地尖叫。
“小林小林，过审五分钟就有三千点击量了！”
“小林小林，现在五千了！”
“小林小林，评论弹幕都炸了，让你把没说完的春宫图说完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我听到了！”
“小林小林，现在居然有500个人同时在看！”
林衍初放下手里的刻刀，没忍住揉了揉耳朵。
他无奈地笑道：“你别喊了，等会儿楼下的奶奶上来找你，告你深夜扰民啊。”
黄亚晨乖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下一刻，他看到手机弹出来的私信内容后，又激动地跳了起来。
“小林小林，有粉丝私信问你，可不可以拿你的视频，剪一段去做课件教材？”
林衍初接过手机，把对方发来的私信看了一遍后，又给回黄亚晨。
“可以。你再问问她是哪个学校的，核实一下证件。没有问题的话，就跟她要个电话，把我雕刻的那个核舟邮寄到学校给她吧。”
“你要把今天那个核雕送给这位语文老师？！”
“嗯。就当是我们为教育事业做的微不足道的贡献。”
黄亚晨顿时冲林衍初竖起大拇指！
但他转念一想，问道：“那这个名额算不算在抽奖里面啊？”
要是来个人私信就送，这也太……
林衍初也想到了，他沉吟片刻，“算在抽奖名单里，你凭眼缘再评价一个粉丝，私信问他要地址，明天一起邮寄出去。”
“好，那我翻翻评论，先捞一下这位语文老师。”
由于和封茜茜是同城，黄亚晨给她喊的是跑腿，正正好赶在对方上语文课前拿到快递。
快递还没来得及拆，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她只好抱着快递和教案走进教室。
“同学们好。”
“老师好！”
“今天我们来学习第十一课《核舟记》，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
课上到一半，封茜茜就发现有不少同学昏昏欲睡，开始钓鱼了。
也是，没有实物，光看课本和课件，加上文言文枯燥又难理解，确实很无趣。
嘿，还好她提前有准备。
戒尺在讲台上敲了三下，同学们都精神一振，纷纷抬头。
“接下来，请欣赏视频——《民间微雕工艺之一，尽在方寸之间》节选！”
封茜茜背着手站在教室最后面，听着视频里熟悉的男声讲解，看着学生们由一开始的百般聊赖，渐渐坐直了身子，伸长脖子，屏住呼吸。
视频很快看完，同学们意犹未尽，纷纷举手提问。
“封老师，视频里的这双手是真人吗？”
“老师老师，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视频吗？”
“老师，这个核雕，真的是用桃子的果核，雕出来的吗？那么小！怎么可能啊！”
“对啊对啊，里面还要刻三个人，还有船，还有窗户、茶杯……那么多东西都在一个桃核上吗？”
“老师，这个视频不会是合成的吧！”
“应该是真的，你没看课本吗？宋代就有手艺人做核雕了！”
“课本是课本，我又没见过，质疑一下怎么了！”
“……”
封茜茜任由学生们讨论，有争议，有质疑，有期待，都是激发学习兴趣所在。
她一脸微笑地走回讲台，拿出那个还没拆的快递。
抬抬手制止同学们的讨论，“既然大家都很好奇，那么小的核桃，真的能雕刻出那么多东西吗？让我们一起来看看！”
快递盒被拆开，泡沫拿出来，底下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没有一点花纹，朴素无华。
同学们伸长了脖子，教室后面那几排学生甚至站了起来。
封茜茜心里其实紧张的，但她面上不动于色。
小心翼翼打开木盒，一个小小的核雕躺在里面。
“哇！”
“好小！”
“比我的拇指大不了多少！”
“也太精巧了吧。”
“……”
封茜茜看到核舟的那一刻，脑袋里仿佛在放烟花，真真是太精美了！
苏轼、黄庭坚、佛印、船篷、窗户……真的是全雕刻在上边。
她身为一名语文老师，竟然此时词穷了！
“老师，举高一点！”
“老师，老师，我们也要看！”
后排的学生也顾不上在上课，一个个往前凑，要一赌这核舟的风采！
就在这时，封茜茜余光看到校长就站在教室后门，心里“咯噔”一下，赶忙维持课堂秩序。
“坐好坐好，从第一排传下来，只能看，不能摸啊！听到没有！”
“哦耶！”
“听到了！”
下课后，果不其然，校长等在教室后门呢。
封茜茜绷着一张脸，努力扯嘴角，忐忑问好：“校长，您找我有事？”
校长看了眼封茜茜抱着的木盒子，感叹道：“封老师啊，真是年轻又有冲劲，头脑又灵活，是个好苗子啊！”
“……？”
“刚才那堂《核舟记》讲得不错，教学方法也很新颖，这样吧，下周教育局的公开课，我们学校就由你做教师代表！”
“啊！”
前两天还跟同期的老师同事说着，教育局的公开课都是安排资历深的老教师去的，自己得排个20年才轮到，没成想，今年的名额突然砸自己头上了！
封茜茜此刻的心情忐忑又激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先不说了。
而林衍初这边，也是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林师傅啊～”
林衍初：“梁导，你好。”
“伱好你好，林师傅，我们这么熟，我就不跟你打马虎眼了。”
林衍初：“……”
嗯？他们很熟吗？
“您说。”
梁爽不好意思地笑了声：“哈哈，我就是看到你核雕那个视频啦，真真是太精巧了，你这手艺，绝了！”
林衍初：“都是随手雕的小玩意。”
“谦虚，谦虚了！是这么回事，我早些年收藏了一个老油核，想让你帮我雕个东西，你看如何？”
能叫老油核的，起码是存放三年或者三年以上的乌榄核，老油核的油性十足，在雕刻时很少开裂，是非常不错的材料。
林衍初没有立即应下，他问：“梁导您想好要雕刻什么了吗？”
材料虽好，但也要看雕的是什么。
说起这个，梁爽爱讲故事的老毛病又犯了：“想必林师傅你也知道，我当年成名，靠的就是一部《八仙过海》。我近些年啊，大概是年龄上来了，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拿出来是翻来覆去的看啊！哎，忘了你才20来岁，可能没看过吧。当时这部电视剧出来的时候，你大概还没出生……”
“看过，小学暑假那会儿，电视台年年放呢。”
林衍初赶紧接话，不然不知道梁导得说到什么时候。
“所以您是想雕八仙？”
“对！不过我对这些不太懂行，我看你视频里的核舟上，能雕三个人物，不知道八个能不能行？”
林衍初思索了一下，“您是想，八仙都雕在一个单核上？”
梁导听林衍初这语气，有些犹豫：“是不是为难林师傅你了？”
林衍初摇头，一个单核雕刻八个人物并不难，之前他在视频里还说过，明代的夏白眼曾在乌榄核上雕了16个娃娃呢。
也是巧了，他接电话前，就在雕刻第十六个娃娃。
所以八仙雕刻在一个单核上，对林衍初来说，不是难事，只不过得设计一番。
林衍初又问道：“梁导，方便把老油核拍个照片发给我看看吗？”
还是那句话，材料虽好，但也要看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