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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小荷被扔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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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荷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正在河水里游泳,前面正是潘登,潘登身姿矫健,在水里变幻着各种姿势奋力向前游动,好像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她就这样跟在他身后,也用尽全力向前游,只是此刻,河里的水格外冰冷,冷得她浑身发抖,头部也在隐隐作痛,她大声向潘登呼唤,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这样,她焦急地,又无可奈何地看着潘登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而此刻,她自己却正要沉入河底……

江小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偏僻漆黑的街道上,天正下着雨,雨水落在她身上,就像落在大地上一样。她感到头疼得厉害,伸手向额头摸去,竟然有血在流!

她努力站起身,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只是远处另一条街道上有昏暗的路灯映照出雨水的粗鄙。透过这盏昏暗的路灯,江小荷完全不能辨别自己身处何地,她把目光收回来,她的身边是一个大垃圾车,车上散发着浓重的腐烂的气味。

夜色里,江小荷的泪如这夜色里的雨一样倾盆而下。

她被一群人打了,那群人是那个胖女人叫来的,至于之后的事,她完全记不起来了。她就这样像一个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垃圾车旁,她一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边哭着,又笑着,此刻,她感到自己的心浸满了血。

她沿着街道向前走,反正全身已经被淋湿了,哪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雨?

江小荷一边走,一边感到有一阵巨大的悲伤压顶而来,这种悲伤使她就在此刻突然对这座她曾经好奇着、向往着的城市产生了剧烈的厌恶,甚至是恐惧。

此刻的江小荷满脸是水,但此刻,在这个世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半是雨,一半是泪。

江小荷用脏脏的手擦掉眼泪,也抹掉了雨水。这时,雨已经慢慢小小了,接着突然就停了下来。江小荷抬头望望漆黑的布满乌云的天空,她想,只要雨停了,明天就一定是晴天!

江小荷继续沿着路朝前走,向左拐了一个弯,便看到了那条长满梧桐树的道路,这就是友爱路了,友爱路西侧就是那家店的位置。她迈着步子不由自主地向那家店走去,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此刻那家店已经锁了门,还要向那里走去,那家店的女人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了人性的险恶与毒辣!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江小荷突然看到那家店门口有个人影,在这个漆黑的午夜里,这条街早已空空荡荡,怎么还会有个人影,她加快脚步,向前急走两步,依然把自己藏在那家店对面的梧桐树后,在昏暗的微弱的灯光下,江小荷看见,也辨认出,那人竟然是潘登!

泪水再一次从江小荷的眼睛里奔涌面出,她甚至哭出声来,那些人围殴自己她没有哭,一个人被扔在偏僻的马路上她没有哭,而此刻,她的泪水不听话地涌出来,她想立即飞奔到潘登身边,这个她最心爱的人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多么需要他的怀抱!而他也正焦急地寻找她!

正当江小荷要跨出脚步时,看到自己残破的衣服,浑身的泥污,还有额头的伤口,这个样子连自己都害怕,都嫌弃,怎么能这样子出现在他眼前呢?

江小荷就这样躲在大树后,看着潘登在黑夜里徘徊着焦急地等待自己,而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条马路。她紧紧地攥起拳头,咬紧牙关,告诉自己:成长的秘诀在于自我克制,如果你学会了驾驭自己 ,就会在这条路上走得更扎实!

天快亮时,江小荷回到旅馆,正在打盹的老板被江小荷的样子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江小荷说她昨天就住在二楼的房间,还拿出了身份证,老板可能真不愿接这样一个人。

江小荷回到房间洗了澡,看着镜中的自己,左边额头处已经破皮了,旁边是一大片淤青,右膝盖磕破了皮,还好,其他地方都没事。她洗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一套干净衣服。

江小荷整理完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旅馆老板迎面走来,见到江小荷就问:“你这小姑娘,昨天晚上是怎么了?你不是来进货的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江小荷本不想说自己的事,但又恐怕老板往别处想,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实情。

旅馆老板听了江小荷的事,一脸气愤地说:“唉哟!你看现在这人多坏!还好,你没有被……”他看了一眼江小荷又说:“你这小姑娘长这么漂亮,以后千万别一个人出门!这条街上很多商家坑蒙拐骗,净骗外地来进货的新人,很多人意识到被骗有的忍气吞声,有的到派出报案,但派出所也讲证据,那些店家死咬着没卖出这批货任谁都没办法,像你这样据理力争,结果弄得一身伤的我也见过,但为数不多。小姑娘,我看还是算了,跟那帮人说不出理来,还弄得自己浑身是伤,何苦呢?”

经过这一夜,江小荷已经打定了主意,旅馆老板虽是善意,但他并不知道,那种被人扔进漆黑的街道上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他也更不能了解,自己伤害被欺负时,却不能与心爱的人相见是一种什么人生体验。

她对旅馆老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谢谢您,老板,我想告诉您,除了忍气吞声,据理力争,还有另外一种,就是像我这样的人!”

江小荷说完,大踏步向街上走去,她在街上找了一家诊所包扎了伤口,径直向友爱路走去。

江小荷没有猜错,此时潘登还在那里,只是一夜未眠的他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江小荷的嘴唇在颤抖,她向潘登飞奔而去,潘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头上绑着纱布的江小荷向他飞奔而来。

潘登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已经浸湿了眼眶。他一边喊着小荷的名字,一边向她跑去,两个人就这样在清晨空荡荡的马路中间相拥在一起。

雨后的街道,空气清新,清晨的友爱路上,处处弥漫着醉人的气息。江小荷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潘登的那种温润的亲切的让人迷醉的气息。

此刻的江小荷仿佛完全忘记了昨夜自己经受的一切,而潘登似乎比她理智得多,他松开江小荷,把她拉到路边,上下打量着这个让他魂不守舍,让他担心,让他狂躁,让他不安,甚至是伤心的绝望的人!

潘登抚摸着江小荷头上的纱布,表情痛苦地问:“你告诉我,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潘登的眼神和表情立即向江小荷传递出另一层微妙的意思,那眼神很明显,是在问她,昨夜,江小荷是不是被人强暴了!

江小荷立即推开潘登留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她想起昨晚自己强忍痛苦不敢与潘登见面不正是因为怕误会吗?她兀自笑了几声,说:“说清楚点,潘登,你是不是以为我被……我被人那个了?”

潘登惊讶地看着江小荷,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截了当。

但这句直截了当的话,正是自己最想知道了,潘登想,这甚至比江小荷是不是受伤,是不是已经退掉了货更让人心急如焚!

江小荷又笑了几声说:“让你失望了,我只是额头上被人打破了,然后被人扔在一个偏僻的街道上,旁边是一个臭烘烘的垃圾车。”

江小荷本不想说出这些事,她原本以来自己会泪眼婆娑地告诉心爱的人,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伤痛,但此刻,她竟没有一点要哭的意思,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

潘登直勾勾地看着江小荷,她说这话时表情泰然自若,仿佛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与自己毫无关系。如果江小荷是哭着告诉自己,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柔弱得委屈地,想要求得人保护地告诉自己,他会好受一点,可是,如此镇静的话语,倒让他生出几分疑惑来。

潘登本能地不敢相信!但可怕的是嘴巴上不能不相信,于是,几个字就顺理成章地从他嘴巴里吐出来:“好,那就好!那就好!”

潘登说完这话,还未回过神来,江小荷的脸已经变成铁青色。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但一切已经因这几句话而瞬间改变了。

“如果你是来说这些话的,就早点回去吧!”江小荷已经将失望堆在了脸上,这些话语硬到了不容任何人推翻的地步。

“小荷,别跟我置气,我知道你的委屈,昨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夜,脑子里乱极了,天越晚各种奇奇怪怪的猜测就往我脑子里涌。我担心,怕你出意外!我还到派出所里报案,可人家说没过24小时就不立案。

也怪我自己没用,没能早点找到你,害你被人打,还被扔到街上,受了这么多苦。”潘登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这是江小荷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还是为她而哭,也许这样的男人一生只能有一个。

江小荷伸出手,帮潘登揩掉眼角的泪水,笑着对他说:“潘登,我没事,真的只是伤了额头,还有膝盖。”说着,江小荷把裤子拉起来给潘登看,“我昨天穿的衣服上沾满了污泥,这是今天早上到旅馆换的衣服。”

潘登看着江小荷脸上的淤青和腿上的伤,咬着牙说:“光天化日之下,这帮人也太恶劣了,简直黑社会,我一定不会饶过他们!你告诉我,是不是那天那个卖给你布的女人?”

江小荷本想点头,但看到潘登愤怒的样子,立即摇摇头,说:“不是。”

她想起前两天潘登说过,这两天就要开学了,要她去火车站送他的话。急忙问他:“你不是今天要去学校报到吗?怎么没带行李?”

“我昨天把行李寄存到火车站了,存完之后就来找你。小荷,你一会儿回家去吧,你不是也是这两天报到吗?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潘登说。

“那你呢?”江小荷问。

“你别管我,我下午3点的火车,走,现在我就把你送到车站,你妈很担心你。”潘登很坚决地说。

江小荷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她想起昨天晚上受到了欺辱,怎么就可能这样忍气吞声?她心中早已盘算好下一步的打算,可是看潘登的架势是要与那帮人鱼死网破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能安心去上大学?

江小荷想到这里,对潘登说:“好,我听你的。你不是下午3点的火车吗?我答应过送你上火车,送你上了火车我就去汽车站坐车回家。你昨天晚上一夜没休息,一会儿我们吃点东西,我带你去我昨天晚上住的旅馆,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送你去火车站。”

潘登看着江小荷,看来她已经把事情都考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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