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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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水河南岸的几个村子被洪水淹没了，听有人说有很多人被卷进了洪水中，有人看到被绊在树杈上的尸体。

江小荷是生是死，没有一点消息！

屠瑞华哭着跑到潘骏家，问他们有没有见江小荷。

屠瑞华跑这一趟当然是徒劳的，她明明知道江小荷跟着赵村长去了南寨村，可心里想着也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许江小荷提前回来了去找潘登了呢？

潘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江小荷了。但江小荷生死未卜的消息深深扎进了他心里。

正当江小荷和南寨村的男女老少在大雨中往山岗上逃命时，潘登已经站在了咆哮的颍水河边。他本想游到对岸，可是，此刻的颍水河已经与往日面目全非，河道宽出了往日几倍，波涛汹涌，前所未见！

潘登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沿着颍水河，从下游走到上游，又从上游回到下游。他一路走一路看着河面，希望可以找到一处稍窄的地方，或者水流不那么急的地方，可以容他游过去。可是，这样的地方几乎没有！

一小时过去了，雨终于停了，但河水流得似乎更急了；两小时过去，他想此刻就跳进河里去，他想如果再晚一分钟，江小荷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也许此刻，她正在向人求救！

天马上就要黑了，潘登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脱掉身上的衣服，准备跳进洪流中，旁边正好有个老人经过，一把拉住潘登，大声嚷道：“你这小子，不要命了！”

潘登从老人手中奋力抽出胳膊，“我等不及了，我，我要去救一个人！”

“救谁呀？你媳妇？我告诉你，就是救你妈也不行，这么大的水，你下去就是送死！”老人义正辞严地说。

潘登彻底没了主意，“大爷，我该怎么办，南寨村现在怎么样？”

老人回答说：“南寨村啊？全村都被洪水淹了！”

潘登听了老人的话，脸都白了。

“没事，他们全村人都转移到山岗上去了，人都没事。”老人接着说。

潘登大出一口气，“大爷，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这么大的玩笑可不能开呀！快吓死我了！”

老人接着说：“老虎再凶猛，也就是一会儿的劲，现在雨已经停了，等山上的积水流一会儿，估计后半夜，水势就不会这么猛了。”

潘登就这样站在颍水河边，一站就是半夜。

夜里，月亮挂在了当空，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此刻，他的脑海中充斥着一个女孩全部的影子，江小荷！

他想，如果真如那位大爷所说，南寨村的村民都躲在了山岗上，此刻江小荷也能看到这轮月亮。

他听见颍水河的水声不再那么急切了，而是变得柔和起来。他打开手电，再一次看了一眼颍水河，这条一直陪他长大的颍水河一定会顺利把他送到河对岸，送到那个他心爱的女孩身边，他坚信！

潘登第二次脱掉上衣，他健壮年轻的臂膀在月光下发着光芒，潘登找到颍水河最窄的一段，纵身而下！

颍水河表面上已经放缓了步伐，但底下依然暗流涌动，潘登使出全身的力身，同河流的力量抗争！往日15分钟能横穿的颍水河，这次，他足足花了50分钟！

河水把他送到了离南寨村下游的一个村子，走到南寨村需要翻过一座山岭。山势并不陡峭，但刚下过雨的大山随时可能出现山体滑坡。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就这样，他在山林里跋涉了两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多时，终于找到了南寨村避难的山岗。潘登远远就看到，山岗上有点点灯火在照耀。

他终于安下心来，脚步更快了！

山岗上到处都是人，像一个难民营。有一半人在睡觉，有更多人长夜难眠！

潘登一边走一边打听村长赵天海，有人指了指他说：“那边，就是那个正在巡逻的人。”

潘登立即打起精神，向赵天海的方向走去，赵天海也迎着潘登走过来。潘登说：“您是赵天海村长吗？”

赵天海回答道：“是，我是赵天海，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潘登像找到了救星，立即回答：“我里嵩阳县城的，找一个女孩，叫江小荷！”

赵天海听到江小荷的名字，心里揪成了一团，因为这个姑娘，他彻夜无眠。这是他活这么大年纪办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赵天海没有回答潘登的话，而是问：“小伙子，你是怎么到这边来的？难道是从河对岸游过来的？”

潘登点点头。

赵天海望着河水，说：“看来，河水不那么急了，我们的人也能游出去吗？”

潘登急忙说：“大叔，河水还是很急的，只不过我水性好，一般人还是不要下水的好。”

赵天海终于切入了正题，问，“你是江小荷什么人？”

潘登回答说：“我……我是她同……学。”潘登想，他和江小荷未同校，更未同班，谈不上是同学，可是此刻只能这么说他们的关系了。

赵天海表情凝重，低下头，对潘登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派了村干部和十几个年轻小伙去找，都没有找到她！”

潘登听到这话，脑海里一片空白，脚下有点失重似的，身体不自觉地往一边歪。

“她去救一个被困在房子里小男孩，我想……她也许……已经……都怪我，我不该带她来村里来，小伙子，你回去告诉她家里人，这件事的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就是让我偿命我也在所不惜，一个多好的姑娘呀！唉！……”赵天海说着，用拳头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一棵大树就在旁边，潘登觉得那棵大树正在黑夜里旋转，他勉强扶住大树靠在上面，但心里早已如雷亟顶。眼泪已经顺着面颊雨水般流了下来。

“江小荷……江小荷……”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人、这个名字，世界之大，只有这个女孩的笑脸在脑海里一遍遍浮现。

他有点恨自己，还是来晚了！如果早一点跳进洪水里，也许真能赶在她之前去救那个小男孩，而且，江小荷不会游泳，她一个女孩子逞什么能？！女孩不是等着别人保护的吗，怎么还在这样的灾难前不顾个人安危去救别人？她在那一刻，有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在牵挂着她？！

赵天海在旁边将潘登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完全明白一个小伙子为何为了一个女孩穿越咆哮的面目全非的颍水河。如果不是爱情，世界上什么样的情感还会有这样大的动力，但是，如果对岸有自己的女儿正经受灾难，他也毅然会不顾一切地跳进洪水里，可是，这个男孩与江小荷，应该是一对恋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伤心欲绝的男孩，没有任何的语言能止住失去爱人的伤痛，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缓解。

赵天海看潘登光着膀子，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虽然是暑热天，但夜里的风还是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