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生日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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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妹妹吃起东西来,不分多少,大哥阿福倒很是节制,自己说吃两个,就吃了两个。
但是于旸妹妹并不是这样,趁大哥不注意的时候,她已经在吃了第三个之后,又偷吃了第四个。
“你咋这么爱吃桃?”阿福不解,总觉得妹妹的吃相有些搞笑。
“家里没有,我妈你知道的又不舍得买这些,这些好吃的我也只能在奶奶家吃到。”说完,便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她手里的桃上了。
看着她,阿福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弟弟。别的小孩家里都会有各种零食,自己家妈妈肖芳从来不买。
“可以种几棵桃树啊?”提到妈妈的吝啬,阿福有些义愤填膺地反问。
“妈说树苗贵。”于旸意犹未尽地吃掉手里的最后一口桃,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
这倒是很像妈妈的风格。
放假对于旸而言除了能晚睡晚起,不用一直写作业外,并不是件打心眼里开心的事。她甚至会有些想念学校,想念同桌张云丽。
但有一说一,这个小长假确实因为大哥的到来,而变得很有意义。有心心念念的礼物收,还有水蜜桃吃,还被承诺年底有布偶熊。
她突然开始期待冬天赶快到来。
为了款待大外孙和孙女,姥姥穆氏特意炒了两个菜,一个猪骨汤。
自从二孙女也被接到北方跟她爹妈弟弟团聚上学后,老太太就一个人守着一个家。
平时吃饭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菜园里有什么吃什么。眼下多了两位小客人,穆氏恨不能什么都买来做给他们吃。
最后选了两个兄妹俩都喜欢吃的炒菜。
“等会儿走,带点鸡蛋回去。”穆氏跟兄妹俩商量。
“不要,俺家有养鸡。你自己留着吃吧!”阿福跟姥姥穆氏客气起来了。
“俺家没有了。住路边鸡上大路,容易被压死,加上地方小,到处是鸡屎,咱们家就没养了。”一旁的于旸接过话,直白辩解。
“哈哈哈哈…我是说你家没鸡了。我这鸡还下蛋,这多了就我一个人吃不了,还腌了好多咸鸡蛋呢。”穆氏明白外孙子的心意,她主要是确实吃不了。
阿福没再推脱,反而是于旸很兴奋,鸡蛋是好东西,咸鸡蛋也是,毕竟在自己家里是吃不到的。
“于旸今年不过满生了么,我到时候估计去不了了,我给你两个钱你去学校买东西吃。”说着奶奶开始翻自己的上衣口袋。
翻一层外面衣服,里面的外套正方形口袋露了出来,奶奶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四方形的手绢。
跟解开包袱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只见奶奶从里面掏出两张二十的纸币分别递给兄妹俩。
“我不要,姥!”大哥阿福面对姥姥递过来的钱,下意识地抬手拒绝。
“姥,你自己留着,你一个人在家别太省了,想吃啥买啥。别给我钱了我都大了,能自己赚钱了。”大哥阿福边拒绝边劝说姥姥收拾钱。
“那你妹妹拿着,她还小,平时买点零食吃。你妈肯定不给你零花钱。别告诉你妈。”见说不动阿福,奶奶笑眯眯地把钱递给于旸。
于旸拿着钱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眼大哥,大哥笑着说,“俺姥给你的,你就拿着。长大赚钱了,要给俺姥买肉吃!”
“对,赚钱了给奶奶买肉!”奶奶接过大哥的话,这才让于旸心安地接受了奶奶给的二十块大洋。
只见奶奶很享受地将纸币从大到小依次折叠在一起,有一毛五毛的,一块五块的,二十块只有一个,五十块也只有一个。很显然早上买菜找回的零钱。
叠好之后,用打包包裹的方式用手绢包了起来,整齐板正,又被奶奶装回原口袋。
刚弄好,又跑去了厨房。
等她回来时,盆里放着的是洗好的桃子。
“桃子软了的都洗了,你们再吃几个,那还有几个剩下的,等会装着给你们带路上吃。”对于奶奶的安排,于旸肉眼可见的满意。
见姥姥递过来桃子,阿福直接接过了盆。
“姥,我们吃自己洗,你也吃一个。”边笑着说边要给姥姥挑了一个大的,见妹妹于旸手已经不请自来了,阿福毫不客气地给拍走了。
见哥哥给奶奶选了个之后,她这才又上来挑了挑。看了眼大哥,并没有生气,她倒是很开心地吃着。
“于旸今年过满生,那家里小妹不是明年过生了?”大哥阿福趁吃着桃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姥姥开启了闲聊。
“是啊,于旸就大她妹一岁,她爸妈他们明年过生估计也不会回家。不在家过,也轻松些。”于旸身世,对所有人公开,以至于肖芳王元和娘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特指于旸的亲生父母。
于旸不在乎,这似乎也成了两方父母之间的体面谦让。这些于旸还不懂,但从身边人的反应知道,她不仅有两方父母,还有双份的爱。
只是这份爱对于于旸而言,却是青春里耻于言谈的伤,尽管有爱,但却不是她想要的方式,反而让她看到的是被遗弃。
“那确实是。还要请人烧火做饭。”阿福对于这些事,似乎更了解些。
“到时候我来弄个鸡,打发打发老干妈,就没啥事了。”姥姥人总是笑眯眯地,待人很友善,家里好久没有孩子来,眼下倒也跟两个亲外孙和孙女聊得认真。
“小孩一般都是十三岁过满生吗?”于旸不懂就问,但问得很忐忑。
“是啊,往年小孩哪有条件过?现在生活好了,给小孩过个满生,要吃那啥…叫啥馍馍是不?”
“那不是馍馍,是叫蛋糕。”于旸提高了嗓门,很骄傲地跟奶奶解释,那叫蛋糕。
“哈哈哈哈……我一直记不住。今年开春去河那边你大伯家小孩过满生,给我弄了块,甜得很,怪不得你们小孩爱吃。”奶奶笑嘻嘻地讲着她经历过的事儿。
这让于旸很放松。之前在家里,只要自己搭话问问什么,总是会被妈妈以小孩搭话大人讲话没教养为由被训斥。
当时问奶奶问题时,她却没有觉得是她小孩乱插话,而是很耐心地跟她聊起了故事。
“我也想吃蛋糕了,我想过生日。”于旸对着大哥开始不好意思地撒娇起来。
“回家让你妈给你过!我和你几个姑都去!”奶奶笑眯眯地说,但这些话却让于旸莫名地感动,毕竟她觉得自己好像拉到了支持票。
但对于过生日与否这种家庭大事一向是妈妈肖芳主张。
“哥,你过过满生吗?”于旸睁大眼睛,好奇地追问瘫坐一旁的哥哥阿福。
“没。”哥哥摇摇头,表示。
“昂?那我岂不是也不会过生了?”可能是前期希望直接被拉满了,在打探到相关可靠信息,觉得事与愿违时有些伤心和不甘的失落。
“回头让俺爸妈他们给你过不就好了吗?”大哥阿福看到了妹妹于旸几乎要哭出来的委屈。
“对对对,我明儿打电话,让你爸给钱,到时候给你买个蛋糕。”奶奶穆氏也在旁边附和。
这孩子是受了多大委屈,想到吃蛋糕能想哭。这倒是让大哥阿福虽心疼,但又觉得妹妹太可爱了。
其实他太了解妹妹的感受了。他是过来人,面对的是同一个原生家庭。家里爸妈并不恩爱,爸爸常年跑车拉货在外面早出晚归,家里妈妈负责一切。
有此分工之下,造就了妈妈强势的性格,强势地对待周遭的一切,特别是管教孩子上。
只是养两兄弟跟女孩还不一样。用肖芳自己的话讲,养那兄弟俩都没有养于旸辛苦,眼下又没有闲着,开始抱起了大孙子。
农村父母特别是女性,总是在照顾孩子各种身份上切换。站在同时代男性的角度去看,她们似乎生来就肩负着照顾家长里短的责任,且不计工酬。
以前生产队的时候,那才是肖芳觉得是最公平的,谁说女儿不如男?她的较真、勤快,身为老大,是下面几个妹妹们的榜样,也是挑剔的爹最心疼的一个女儿。
可尽管如此,后来她还是要嫁人,嫁了人又理所应当地开始照顾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把自己孩子养大后,又开始照顾弟弟的孩子,没有怨言,似乎所有人都很满意这样的现状。
可真正到了当事人身上,四十多岁的肖芳,被吵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头发鬓角见白。
与其说是养孩子,不如说是拿自己的命在熬。孩子好不容易长大了点,又赶上检查,各种躲藏,加上稻田收割,心力交瘁。家里的人,除了爸爸王元和大哥正常生活外,都靠妈妈肖芳和小哥阿瘦负重前行。
年幼的于旸虽然是得到了双倍的爱,但并不稳定,且对于亲生父母而言,她已然是个边界化小孩,不用给陪伴,甚至连生活费都不用给。
女孩和男孩不同,她们更敏感、自尊心更强,本身妈妈肖芳总是以强势、严肃的态度看待她,加上青春期身体上的一些变化,让她更是小心翼翼且不知所措。
身边同学大都同龄人,于旸不是没见过,好像都有蛋糕吃。不仅如此,有的同学还有礼物收,新衣服穿。对于这些,于旸简直不敢想。
当然这些都是于旸听好朋友张云丽说的。她姐姐比她要大一岁,刚好是今年过年后的一月份过的生日,她爸妈给她买蛋糕,买了新衣服,还给姐妹俩都买了新自行车。
要说于旸爱比较,那其实从小学时候爱比较的心就有了。以前看别的同学有好看的发卡就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妈妈从来不给买。她还注意到了别人家的伞都是新的,都是折叠的,自家的还是杆杆伞,几乎所有的伞都还被打了补丁。
自己个子小,好朋友的新自行车是全粉色的,而自己的自行车则是嫂子进门后小哥给她买的新车,如今车也变成旧的了,她没有选择权,只有接受。
很多家里老乡看到于旸那么小个子骑个大人的自行车倒是很惊讶,还夸她能,实际上呢,第一次学自行车还是骑家里爸爸的大梁自行车,腿短,只能从缝里插过去,歪着身子驾驭着。
课外书上有句话叫“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可小小的年纪,于旸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至于她今年冬月生日,妈妈肖芳会不会给自己大办这个问题,她很好奇,也不敢问。
“大哥,你回家了能不能问下我妈,我过生日给不给我大办?”
“去给我拿个桃儿。你咋不自己问?”此时五月份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姥姥老人家已经养成了中午午休的习惯,倒是兄妹俩在堂屋里,百无聊赖,睡也睡不着。
大哥瘫坐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又开启了使唤妹妹模式。
“你不是说桃出多了拉肚子吗?你也吃不少个了。”
见大哥使出嘘的手势,于旸才注意把音调调低些。
“嗯?你为啥不自己去问咱妈?”大哥没回答于旸的问题,反而强调了自己的好奇。
“我怕我妈怪我。”于旸怯懦,此时的大哥还没意识到,虽然妹妹已经上了初一了,但在妈妈肖芳那里却还是以孩子对待。
也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才开始明白当年的自己脾气有多臭又有多倔。
依旧记得像妹妹这么大的时候,因为妈妈的一句谩骂,让他从上初一之后周六日就很少回家了,他像赌气一般一个人在外面兼职,别的同学周六日回家返校时还会从家里带各种好吃的,但他没有。
少年的敏感和要强,让当年的他吃过不少苦头。给别人兼职,被骗过,一个人饥肠辘辘了两天,好在有老同学照顾。从前任性较真是他,如今以年龄为基础的成长让他收获了成熟和懂事。
如今再回想起来,他似乎不对父母的穷报以恨,而是心疼当年的那个年幼的自己。
眼下看着同龄妹妹的短暂的人生困扰,他就像心疼当年的自己一样心疼。
“你帮我问问嘛哥哥!”于旸开始撒娇了,这倒是一下子就把阿福拉回了现实。
“有什么好处吗?”他准备逗一下妹妹。
“以后你随叫我随到,可以吧?”于旸准备豁出去了。
“喊你干什么都干吗?”
“是的!”于旸害怕哥哥反悔,立即应了。
“成交!”
听见哥哥说会替自己问妈妈,是否生日大办,激动地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好在哥哥反应及时,一把按住了手舞足蹈的妹妹,这才使得噪音手动被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