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吵架的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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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玖望了望周遭的环境，阴风簌簌，树影斑驳...
逆天之法，尤伤阴鸷，需要至阴之光、至阴之地、至阴之人、至阴之物，而且必须掐准时机，要在复生之物死前两个时辰、死后两个时辰之内，方能一次性成功。
所以，慕玖也没废话，直接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上了魔阵。
只片刻，画好魔阵，慕玖将大黄放置于阵眼之中，沿阵缘盘膝而坐。
慕玖摊开手，掌中浮现出了一个黑色冰晶，是先前让小琵琶从煞影身上浓缩的煞晶，她即刻将煞晶抛了出去，随即盍眸。
顷刻间，慕玖身上渐渐地浮现出了黑色的气息，脸上也再次出现了一道道鬼魅般的裂纹，而那如血的红光在地上的魔纹中闪现。
煞晶飞旋在阵法之中。
而就在这时，慕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记忆的片段，痛苦、哀嚎、血腥、绝望，一幕幕阴暗如深渊般的恶意不断浮现，此时光是靠近她，都会觉得全身只剩下寒意...
小琵琶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报着时间：“寅时一刻，阴阳颠倒，活人进鬼门，死者进生门...”还未说完，小琵琶突然喊了一声：“喂，男人，你要做什么！”
小琵琶的声音刚落，悬浮在法阵中央的煞晶突然被人一手握了住。
说实话，这个举动让小琵琶都震惊了，慕玖的法阵开启，一般但凡踏入非死即伤，哪怕是她们鬼王上去，也得挫层皮。
然而，纪无修竟然这么踩进去了？
小琵琶立即又将视线落到慕玖身上。
只见，慕玖一顿，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纪无修。
其实看得出来，纪无修还是受了影响，脸色不太好，然而慕玖望着他，却眼神十分冰冷，宛如在看着一个死物一般，她不慌不忙地冷淡开口道：“纪无修，你要做什么？”
“你又是要做什么？”纪无修呼吸有些不顺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有一种刺骨的冷意，仿佛能刺透灵魂，那东西在掌中不停的翻涌，比利器还扎手，片刻捏着煞晶的手就从指缝中流淌出了血。
周围环境异变，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扭曲了，这种压抑的破败感，让纪无修神色凝重，他的口吻一改先前的平静，严苛道：“阿玖！你是不是在做什么逆天的事？”
“对啊。我在让大黄永远留在你身边，你不应该阻止我。”慕玖的声色依旧冷淡，仿佛在讲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只是，当她视线落到纪无修的掌中，看着他一滴一滴鲜血落下，她微不可察地睫毛微颤了一下，然而，言语依旧清冷：“纪无修，你最好放手，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不受伤。”
已经受了。
纪无修站在阵眼中，其实已经勉力支撑，他整个人的身体亦或者魂魄都在下坠，似乎有无数的恶鬼在抓着他的灵魂，疼痛感相比挫骨剥皮有过之无不及，连内体的器官都能感觉到在被狠狠地重击着。
但是，他依然没有放手，紧紧握着煞晶，丝毫没有退出来的意思，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让大黄留下来的代价是什么？”
话音一落，冷漠的慕玖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了多余的变化，暂缓了正在运作的法术。
她不明白纪无修问这句话的起因，更不明白他问这句话对他而言有什么重要的。
而她不想作答。
见慕玖未答，纪无修眸色更深了，不知是因为阵法的压迫，还是情绪的翻涌，他眸中浮现了几道红色的血丝，手上的青筋也渐渐浮现。
“我问你！代价是什么？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这一声，他几乎是过吼出来的。
这应该是有史以来...也不是有史，而是慕玖自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在纪无修的脸上有绷不住情绪的动怒，而自然紧跟着而来是他身上压抑的病症反馈，他竟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一地鲜血散落，慕玖猛然终止了法术：“纪无修，你不要命了？”
慕玖追到纪无修跟前，看到纪无修直接半蹲在了阵法中，捂住了胸口，可另一只手还是没放开手中的煞晶。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却又在伸手瞬间好似置气一般收了回去，没有去管他，只道：“我的代价我自己付得起，我要留谁的命，我说了算，谁告诉你，你可以来阻止我了？”
“我付不起...”纪无修喘息着对上慕玖的眼睛，紧盯着慕玖那双璀璨的明眸，他刚刚又在上面看到了杀人的眼神。
他不知道慕玖逆天改命会付出什么代价，但是这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阴阳平衡，一旦有人打破那平衡，那打破之人必然不得善终，永生的代价必然需要永生的痛苦去偿还...
他不想看到她眼里那漠然失去生机的死意，不想再重复看到她那杀人的眼神中无尽的恶意。
如若可以，纪无修有点想说，杀人的事情我来，你就好好的助人为乐就好了。
然而，此刻他一向惯用巧语，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是因为生她的气了吗？他居然会跟她生气了？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赌上她自己的代价，去做一件为他好的事情，而生气了？
良久，纪无修打消了这段说辞，换而言道：“你留住的大黄，又是真的大黄吗？世间万物自有他的来去，强行逆天，所得的根本不是原来的。若我也等到那一天，你也准备这么做吗？”
这一句，让慕玖久久地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
而更气人的是，纪无修居然还道：“那我宁愿自杀，魂飞魄散也不用你这么做。”
这话说的就跟谁稀罕把你留住似的！
慕玖回过神，脾气一瞬间上来了：“好啊，等你死了，我一定把你的骨头磨得连渣都不剩！”
看着两人像极了吵架的两口子时，小琵琶在一旁纠结地喊了喊：“主上，虽然不该打扰你们吵架，但是大黄它...”你俩吵架分分场合行吗？
慕玖一惊，急忙在大黄一旁蹲了下来，抚着它的头...
可是她不这么做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慕玖的手心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它的手掌脚掌体温已经很低了，呼吸也很是缓慢，慕玖的手止不住地开始僵硬，而它却突然蹭了起来，舔了舔她的手。
“大黄...”
“没关系的。”慕玖耳边出现了它的声音，明明她不可能听懂的，可是此时却听得如此清晰。
“别难过，妈妈。”紧接着又是一声。
什么？慕玖一顿，是了，纪无修时它爸的话，她自然是它妈了。
不等慕玖开口，它的声音又继续传了过来，仿佛是凑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爸爸就交给你了。也许有一天，偶然经过某个路口的时候，你们会看到一个小狗在跟你们摇尾巴，那一定是我回来找你们了。”
一瞬间，慕玖又看到了这个小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