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火罗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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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阵已经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
站在城头远远望去，各色帅旗可谓五花八门。
这次联军起事是由隐龙岛与火罗国牵头，被大楚逐出西域丰腴之地的百国纷纷响应，就这样你三万，我两万，掏家底才凑出五十万联军。
自从胡思海远赴雪域大雪山，行逆天之事，从源头改易定州和西域河道走向后，定州以西的环境愈发恶劣。
西域百国中依附大楚的国家还好，能够得到定州的物资救济，日子勉强还过得去。
其他与大楚为敌的国家缺少必要的水源与粮食，已经是入不敷出，仅凭几处绿洲根本养不活这些人。
大环境如此，习惯于作威作福的贵族也维持不住往日的荣光，很多小贵族都已经开始卖儿卖女，底层国民易子而食也是屡见不鲜。
这次隐龙岛游走诸国，聚众起事，也是西域各国最后的反扑。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这五十万联军分属几十个小国，很多国家相互之间甚至都有仇怨。
在西域一片绿洲、一口泉眼就可能引起一场战争，大家拿胡思海的定州军没有办法，只能相互厮杀，可谓积怨已深。
联军刚组建的时候，私底下摩擦不断，多次爆发小规模冲突，甚至好几个国家的军队发生营啸。
幸好联军统帅阿史那大石当机立断，以火罗国精锐火神卫为班底，成立执法队，巡视整个营地。
执法队一旦遇到士兵争执，无论对错，双方一律处死。
就这样在连续砍了上千颗人头后，联军才算安稳下来。
阿史那大石又在攻城前宣布破城之后允许士兵十日不封刀，这才把士气重新鼓动起来。
……
听完阿史那大石发号施令，火罗天鹰一脸铁青的离开帅帐，阿却也吉临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火罗天鹰来到火罗家的驻地。
火罗天鹰看着乱糟糟的大营，士兵之间弥漫着疯狂、躁动，心情不由得更差了。
回到营帐后，火罗天鹰和阿却也吉临对面而坐，一旁束手站着火罗明宇。
两位家主寒暄一阵后，阿却也吉临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阿史那家是抖起来了，一群莽夫都可以发号施令！”
“阿史那大石毕竟是王上任命的联军统帅，号令三军也是理所应当！”火罗天鹰没有接他的话，一副一心为公的样子。
当年大楚覆灭火罗国，残余势力逃回西域祖地，五大家族拥立末代火罗王幼子火罗风林继位，是为当今的火罗王。
火罗风林在联军出征之前亲封阿史那大石为护国大将军，统帅三军。
现在的火罗国五大家族早已不复当年盛景。
切达家和落枫家在国破之时已经被打残，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勉强组成火罗风林的护卫队，留守王宫。
这次火罗国出征的主力是由火罗家、阿却也家和阿史那家组成。
按照火罗王的命令，火罗家、阿却也家都要受到阿史那大石的节制，这也让两家颇有微词。
当年的五大家族之中，阿史那家一直敬陪末席，现在依仗着掌握军权，已经有了反客为主的迹象。
“王上自从娶了阿史那解语后，愈发的宠信阿史那家，我听说连切达家的‘神殇’秘法都交给他们了！”阿却也吉临显然不满意火罗天鹰的回答，直接道出一个隐秘。
火罗天鹰眼神微动，依旧面无表情：“无稽之谈罢了，哪怕王上想给，切达家也不会同意的。”
阿却也吉临盯着对面的老狐狸说道：“那可说不好，毕竟阿史那天烈还活着，而达家连一位尊者都没有。”
尊者是火罗国对天地境以上高手的尊称，阿史那天烈是阿史那大石的亲叔叔。
火罗国覆灭之时，一众尊者遭到大楚供奉院的疯狂追杀。
阿史那天烈是火罗国硕果仅存的老一辈高手，传说已经晋入凝神境，号称西域百国第一高手，也是火罗国退守祖地后，依旧能震慑周围小国的依靠。
“阿史那天烈行事也太霸道了，又不是只有他阿史那家有尊者……”火罗明宇这几年被阿史那家频繁羞辱，早已经按捺不住，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
“你给我闭嘴，我们能守住西域祖地，天烈尊者居功至伟，岂是你一个小辈能够诋毁的！”火罗天鹰勃然大怒，指着火罗明宇怒斥道。
火罗明宇自知说错了话，赶忙低下头，诺诺不敢言语。
“我倒是觉得明宇贤侄说的不错，这些年咱们也都被阿史那家欺负狠了！”阿却也吉临嘴上帮着火罗明宇开脱，实则心中念头急转。
火罗天鹰的弟弟火罗旭日早就达到开脉境巅峰，多年前就离家外出游历，最近有消息传来，说他已经突破至天地境，看起来所言不虚。
得到关键信息的阿却也吉临寒暄几句后，就匆匆告辞返回自家驻地。
阿却也吉临走后，火罗明宇忍住不问道：“父亲，如今咱们得到通脉丹，你完全有希望晋升天地境，再加上小叔已然突破。”
“咱们家就有两位尊者，已经不用怕他阿史那天烈，又何必如此隐忍？”
火罗天鹰闻言叹了口气，面容凄然：“内外沟通，打通天地桥，这一步踏出，已经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谈何容易。”
“我早年间受过暗伤，近些年实力一直在退步，哪怕服用通脉丹，也只有两成把握进入天地境。”
“那小叔呢，以他的天纵之才，即使初入天地境，也不怕他阿史那天烈，我们可以夺……”
火罗明宇话未说完就被自己父亲打断，声音愈发低沉：“你小叔……他已经一年多没有消息传回来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火罗明宇倏然一惊，火罗天鹰最近经常暗示火罗旭日破而后立，已经突破至天地境。
得知当年的火罗国第一天才重振雄风，家族里一众小辈也都跟着扬眉吐气。
国破之时，作为以前的第一家族，火罗家被大楚格外针对，一众高手更是被屠戮殆尽，成为如今实力最弱的家族。
明面上只有火罗天鹰一个开脉境武者苦苦支撑，小一辈连带着更是到处受气，连火罗明宇这个家主之子都经常被阿史那莫临羞辱。
而这段时间，大家自觉火罗家也有尊者坐镇以后，都认为不用在受阿史那家的鸟气，心态转变之下，两家也是屡屡发生冲突。
所以在定州城里，火罗明宇才敢对阿史那莫临出手。
没想到火罗旭日突破天地境的消息竟然是假的，火罗天鹰也无法借助通脉丹晋升，火罗明宇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绝望。
火罗天鹰见儿子脸色惨白，心中暗叹火罗家后继无人。
为了家族的延续，他还是得振奋精神，死死抓住火罗明宇肩膀：“火罗明宇，记好我现在说的话，明天我会给安排一个运输后勤的任务给你。
“等脱离大军以后，你就带着通脉丹离开定州，去南海找你小叔，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准再回来！”
“啊！”火罗明宇不由得一愣，“父亲，这是为什么？大不了我们不和阿史那家争了，王上难道还能坐视他们赶尽杀绝？”
火罗天鹰神情愈发严肃：“为父已有确切消息，不管此番起事成败与否，阿史那家都不会放过我们。”
“明宇，你要记住，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今后火罗家的兴衰全在你一个人身上！”
看着火罗明宇失魂落魄的离开，火罗天鹰叹了口气，他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如今的火罗王火罗风林其实根本就不是火罗家的人！
城破之时，末代火罗王和太子被大楚高手击杀，幼子火罗风林也下落不明。
火罗天鹰在流亡途中，遇到一个和火罗风林十分相像的奴隶，眼看着火罗国群龙无首，就要分崩离析，他干脆行李代桃僵之策，用这名奴隶冒充火罗风林，扶持为新一代火罗王。
没想到这假的火罗王颇有手段，这些年逐渐笼络住切达家和落枫家，掌控王宫护卫力量，后来更了娶了阿史那大石的丑女儿，让本就坐拥西域第一高手的阿史那家气焰愈发嚣张。
火罗天鹰不得不和阿却也家联手，才能勉强抗衡阿史那家。
他现在也是积重难返，哪怕公布对方是假冒的王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阿史那家不会认的。
这个假王上如今明显对他动了杀心，欲除之而后快，这次西域联军组建就是引子，双方已经到了图穷匕首的程度，阿史那大石作为联军统帅，是不会让火罗天鹰父子活着返回西域的。
火罗天鹰深知自己目标太大，恐怕已经被层层监视，干脆以整个火罗家为诱饵，为儿子争取一线生机，脱离西域这个泥坑。
只要火罗明宇远离西域，有通脉丹在手，一旦成功突破天地境，天下之大，走到哪都有一席之地，也算是保住家族的延续。
正因为如此，他才一改往日恭敬的姿态，强势驱逐阿史那山风，袭击大楚肃靖司金纹捕头，释放火罗旭日突破的消息……
用这一件件事吸引心怀不轨之人的注意，好趁机送火罗明宇离开。
今天借阿却也吉临的口，再次把火罗家有尊者坐镇的消息传出去，就是希望能够拖过这场大战。
“你应该知道，一旦阿史那家赢得这场战争，不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
火罗天鹰看着祖地的方向自语道：“甚至只要阿史那家返回祖地，没了火罗家的制衡，他们很快就会对你动手。”
“你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这位苦心维持家族的老人觉得一阵阵气闷，干脆走出营帐，远眺巍峨耸立的定州城。
他离开这里已经二十年之久，如今只觉得一片陌生，不由得喃喃自语：“这片土地早就不属于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