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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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个婀娜多姿、亭亭玉立于花丛中的女孩儿正是简宁。
尽管这只是他第三次见她,尽管每一次都是远远相望,尽管此刻她只是背对着他,但她的身形样貌已烙印在他心上,因此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有点不敢置信,在熏园再一次偶遇简宁,竟会如此巧合?
之前苦寻半年找她不到,如今不到半月功夫,与她前后已相遇两次了。
难道这不是现实?而是自己仍在睡梦之中未完全清醒?抑或思念过甚出现了幻觉?
他使劲揉着眼睛,眼前的人儿清晰可见。
他确信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她再一次出现在老地方——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觉得这太不可思议、太意外惊喜了。
其实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次的相遇并非完全偶然。
自从上一次在熏园遇到,他为简宁收拾残局,而简宁留下一副画作,当作两人今后的信物。
那次之后,放不下的岂止是崔云曦,还有简宁,也同样把他装进了心里。
虽然简宁未曾与他谋面,但她心里总记挂着这个默默为她付出的男孩儿。
她时常在脑中想象着他会是一个怎样的男孩子?
是高大挺拔的?还是身材中等的?是英俊潇洒的?还是相貌普通的?
他又会是一个怎样性格的男孩子?
是大大咧咧?还是斯斯文文?是活泼胆大?还是温文尔雅?
反正自那次以后,简宁时常会想起这个男孩儿,总觉得跟他有着某种说不清的缘分。
半年前她来熏园写生,那便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一场突来的暴风雨让毫无准备的她狼狈不堪,她随身携带的物品也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迫不得已,她只得放弃物品,自己先去躲避风雨。
第二天,待风雨停歇,她拉着素英和杜浩然赶来收拾残局,却惊喜发现昨日风雨之中一片狼籍的现场,此刻竟井然有序,而她的所有物品也崭新如故。
她心下明了,立刻四处找寻,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昨天,此处除了她、素英和杜浩然三个人,一定还有第四个人在。
但,那人是谁?他当时身在何处?她竟全然不知。
此处荒凉偏僻,除了她以外,居然还会有别的人知道这地儿。
那么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为何他要帮助自己?帮了自己他又为何不肯露面?
打那以后,简宁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些不解之谜。
渐渐地,记挂着这个不曾谋面之人,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她总是情不自禁去想象这个人的模样,期待着有一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知道他拿走了自己的学生卡,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是大美美术学院的学生了,如果他想找到自己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她总是幻想着他会出现在教室、或者校园里。
有一段时间,她总是竖着耳朵听有没有人向别人打听一个叫作简宁的女同学。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托着腮帮子想的入神。
走在校园里,也总是四下张望着有没有陌生人在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她也曾多次独自跑去熏园的那个老地方,试图再次遇见他。
她没有叫上素英陪她一起,她想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身边有别人,他才不方便现身吧。
但是,半年过去了,她没有再遇到过那个人。一切,都没有变化。
有时候她会很悲观:兴许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可能只是路过,好心顺手帮忙而已,自己却想得复杂了。
又兴许出手相帮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男孩子,也可能是个女人?是个老大爷?或者老大妈?也不一定呢。
有时候她又会想:如果什么都不是的话,他为什么要默默地帮助自己?又为什么偏偏只拿走了自己的学生卡?而他拿走那幅画,更是说明他已明了自己的意思。
那他为何不来找自己呢?
许是他一直在忙?许是他有苦衷?又许是,他根本已经忘记了熏园的相遇?
都说男人是感官动物,当时一时的兴起,导致心血来潮,事后抛诸脑后也不一定呢。
自从在熏园那人默默地帮了她以后,简宁的小女人心思就时时爆棚。一会儿泄气,一会儿打气,一会儿悲观,一会儿乐观,心情也跟着多变换。
“hi!”素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猛的一拍她肩膀,简宁差点吓破了胆。
她吓得脸色都变了,紧接着是一脸的不悦。
“不带这么吓人的好吗?”简宁没好气地对她说。
素英才不管她,不怀好意地瞅着她,明知故问:“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简宁臊得脸通红,像做了亏心事被人捏住了把柄,表面上却强装镇定。“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没有我先走了。”
素英伸手拦住她去路,带着一脸坏笑。“你好歹也算半个淑女,说话怎能如此不雅?”
简宁推开她的手。“我没心思跟你逗嘴。”
“是呀,是呀,我们的校花最近干什么都没心思,也不知道心思都跑哪儿去了?只不过呢,要是那个男孩子听到你如此不雅的用语,是否会对你重新审视呢?”
听她提到“那个男孩子”,简宁心下欢喜。
她以为素英是来告诉她有陌生男孩儿来找她呢。脸上的欣喜还未尽现,但见素英咧着大嘴笑弯了腰。
简宁立刻觉醒自己上了当,原来素英是在取笑她。
一瞬间的欢喜过后,变作了失落。她恼羞成怒,正待发作,素英一本正经地向她询问起来:
“大校花,速速招来,你是什么时候恋爱的?又是哪个男子这么大本事,把我们大校花的芳心占了去?”
这下简宁明白了:原来素英以为自己恋爱了,所以才会春心荡漾。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自己的反常表现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恋爱,更没有什么男子。”她嘴硬地辩解道。
她说的是实话,她是没有恋爱,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跟她恋爱。
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为了一个素昧平生、又虚无缥缈的人,而导致魂不守舍吧。
那样一定会被她嘲笑死。
但她却莫名地心虚,好像自己说了一个弥天大谎似的。
见素英不以为然的样子,她晓得她压根儿不相信自己的话。她不愿再纠缠下去,拉着素英往外走。
“走吧,去食堂打饭,饿了。”
素英甩开她的手,穷追不舍:“等会儿,等会儿,你别打岔啊,还是先交代清楚吧。”
“交代什么呀?都告诉你没有啦。”
“没有?那是谁,最近总是心不在焉,走在校园里四处撒嘛?又是谁,坐在教室里总是发呆,手肘托个下巴,想的入神?又是谁……”
“好啦好啦,你再说下去肚子要饿扁啦。”被她说中心事,简宁面红耳赤,再不能听她继续说下去,赶忙阻止住她。
素英不依不饶,好奇心满满。她转动着眼珠子,神神秘秘地附在她耳边问:“是不是咱们学校的那个校草?”
简宁佯装不知她所指何人。“哪个校草?”
“你少来。”素英拿胳膊肘拐她一下,“之前老去看人家打篮球的,现在又假装不认识了?”
简宁一脸不屑,否定了她的臆测。
素英懵头懵脑,不是校草,那会是谁?除了校草,没见她对谁上过心呐。
是啊,连她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们未曾谋面,她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他的脸是圆的还是方的?他是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甚至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不太确定,又谈何爱与喜欢?
也许对他根本没有那层意思,她对他一无所知,又怎会产生爱恋?想想就不可思议!
也许对他只是好奇?是兴趣?是越想得到越得不到的一份执念?
罢了,该降温冷却了,该回归正常了。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还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大学生活的完结吧。
“走吧,你不是饿了吗?”见她也陷入了沉思,素英拉着她的手向教室外走去。
没错,还是化胡思乱想为食粮,填饱肚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事。
如果有缘,今后定会再次相遇,她留给他的那副远山紫黛风景图,就是他们下次相逢的信物。
那是她那晚回到住处凭着记忆画下来的,因为在现场画的那一副被风雨吹跑打湿,毁于一旦了。
晚上回去她特意重画了一副,原本要拿去参加学校的写生课比赛的。但在第二天早上,她毅然把它留在了熏园,留给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人。
只是不知道,第二天他有没有来?有没有拿走她留下的那副画?
假如他根本没再出现过,或者根本没有拿走那副画,那他们就缘分殆尽了。
其实简宁每次去熏园的那个老地方,都会去旁边的那片小树林。
因为这里除了一望无垠的薰衣草和远处连绵起伏的远山以外,就只有这片小树林了。
远山不太现实,距离遥远他不可能发现他们,很大可能就是这片小树林了,当时他可能就身处这片小树林里。
但每一次去小树林,都是无功而返。别说人影了,连个活物都未曾见到过。
慢慢的,她失去了信心,去熏园的频率也越来越少了。偶尔心血来潮才会去走一走,呆一呆。至于能否碰到那个人,她已经不再期冀了。
但是这一次,她来了,他也来了。
他在小树林里睡着了,她也去了那片小树林,却没有遇到。
冥冥之中,命运似乎一直牵引着他们,又似乎总让他们完美错过。
究竟是缘分未到,还是有缘无份,却不知命运之神如何安排了。
“以后不会再来了!”她对自己说。
夕阳已经西下,此地如此荒凉,还是趁天黑前尽快离开吧。
临走前,她再一次心存侥幸四下张望一圈,依然还是失望又失落。
别了,熏园!别了,我这牵肠挂肚了大半年的情节!以后,简宁又会是一个无忧无虑、无所牵挂的傻大妞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