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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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泽撑着身体把自己从横躺变为坐着，顺带往后稍稍，离佟全远一点。

摸了摸还残留着疼痛感的脖子，阮泽呲牙咧嘴，问：“为什么？”

佟全干脆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衣服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想递给阮泽，阮泽翻着白眼拒绝了，他耸耸肩，收回来叼在嘴里，又问阮泽借火。

阮泽毛了：“你有完没完？有屁快放行不行，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别那么大火气，”佟全笑了起来，“我是诚心诚意找你合作，云清太难搞，我一个人还好说，但我无法保证这次能不能保护好带的新人，所以我需要容野舟帮忙。”

在佟全说话的时候，阮泽揉揉胳膊揉揉腿，一会儿感叹贵族学校的空气就是好，一会儿夸赞班长如打不死的小强般生命力顽强，反正就是不抬头，不理人，等对方把话说完了，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

“所以你这是有求于我？”

佟全点头。

“哦，”阮泽也点头，“你求人就这态度？”

佟全扫了他一眼，翻起身把不远处已经烧焦的碎脑瓜踢了过来，阮泽浑身无力跑不动，只能赶紧捂住鼻子，骂道：“你有病啊？”

他没答话，又坐到了阮泽对面。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线索，或者一个 b 级道具。”

阮泽嘲讽他：“b 级？你可真舍得。”

佟全嘴角的烟一上一下地晃动，他眯着眼，饶有兴致盯着阮泽，“瞧不上？看来你上场游戏得到的道具等级不低。”

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阮泽不动声色，“你可以猜猜看。”

“别了，”佟全摆手，“对你的道具不感兴趣。”

“是不敢感兴趣吧。”

阮泽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佟全竟然是大方地点头，承认了这个说法，“确实。不过比起这个，我对容野舟出现的契机更感兴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第一次出现就是被我逼出来的那次吧？”

不得不说，佟全的脑子是真的灵光，这结合事实，随随便便一猜，就能猜到正确答案，不去炒股可惜了。

阮泽不说话算是默认，佟全笑道：“看来我猜对了，你那只猫是个容器，它身体里寄居着一人一猫两个灵魂，容野舟是在你进入游戏之后才出现，那就说明，他是专程为你而诞生。”

说着，他顿住，连嘴边的笑都淡了许多，“但，这是为什么？以往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先例，道具是固定的，玩家们为了争抢这些道具，死了都不足为奇，而你，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却能得到这样的好运，为什么？”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当初就是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坑了一把，才进到这个神秘的消遣游戏中，他还举头四顾心茫然呢，这一件件破事堆积到一起，那能这么容易就搞清楚。

阮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惦记那些有的没的，说说你找到的线索。”

佟全噤声，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继续开口。

“云清很强，不止是他会控制鬼为他办事，最可怕的是他的催眠，可以说是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他催眠了，但他的催眠只对活人和鬼魂有效，恰巧，容野舟不在这个范围内。”

“嘶——”阮泽听得头疼，出声打断了他，“你不是说容野舟是寄生在小橘身体里的灵魂吗？怎么就不在云清的催眠范围内了？”

佟全翻了个白眼，“他是灵魂没错，但他本质上也就是个道具而已，而且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受影响。”

阮泽了然。

“刚才你烧死的那个东西，就是失足从天台掉下去的那个女生，她一直附身在那个人身上，”佟全指了指一旁昏迷不醒的班长，“这里是她的地盘，其实刚才她只是想赶你离开这里而已。”

阮泽脸色一黑，“这你都知道？”

大概是猜到阮泽在心里骂自己，佟全收起笑，“不过像你刚才那样没跑掉，还是会死。”

“打住！”阮泽举起手，“别咒我，谢谢。”

动了动手脚，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阮泽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走过去拍拍班长的脸，“醒醒。”

佟全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着缓缓转醒的班长，阮泽极其不爽地应了一声，“合作可以，但你和陈青干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心提醒你，不要去惹陈青，上次他就记恨上你了，道具在现实世界不能用，没有容野舟保护，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得他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一样，“他们敢动我，我就敢报警，开什么玩笑，法治社会还打打杀杀的，真以为自己混个黑社会了不起了？”

佟全言尽于此，没有再接话。

初醒的班长眼中还是一片迷茫，他晃了晃脑袋，视线开始渐渐清晰，结果映入眼帘就是阮泽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撑着地面的手一软，又躺了回去。

阮泽睨他，“躺着很舒服？”

班长懵懵懂懂地回答：“还成……”

刚说完，班长就猛地一个机灵，整个人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结果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响起阵阵哀嚎。

佟全站在阮泽旁边，“他这么害怕，你人设是个恶霸？”

阮泽嘴角一抽，“还是个杀过人的恶霸。”

“杀人？”佟全挑起眉头，“那你可得小心了，有鬼的世界最讲究因果报应，说不定被你杀的那个人，不久之后就会变成讨命鬼来找你了。”

阮泽反驳：“人又不是我杀的。”

佟全嘲笑他自欺欺人。

被他这么一说，阮泽心里确实有些发怵，盘算着要不然让他的小弟去给那位不幸的仁兄商量商量，等过了这个星期再来报仇？

一边痛呼一边抹眼泪的班长终于安静下来，磨蹭着挪到阮泽面前，“阮泽同学，请问你知道我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阮泽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都要患上密集恐惧症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一样，还在往外冒着血珠，班长拿手一抹，就是满手通红，眼看他眼睛一瞪又要开始嚎，阮泽赶紧踹了他一下。

“滚去医务室，别在我面前哭，害不害臊。”

班长嘴一瘪，总算是没有哭出声，他委屈地看了阮泽一眼，抓着自己的头发跑着下了楼。

阮泽拍了拍手，“好了，继续说吧，按你刚才的意思，云清就是 boss 没错了吧？那孔郁呢？你找到他没有？”

佟全看了一眼手表，没有回答阮泽的问题，“我的人设是学霸，刚才是上课请假出来上厕所，现在必须回去了，这些问题等放学再说，你在哪个宿舍？”

“704。”

佟全颌首，“六点我去找你。”

急匆匆的身影离开了天台，走之前，佟全还留下一句，“最好不要找老师问线索，他们大多都是云清的眼线。”

阮泽心头一惊，回想自己今天去找顾米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免后怕，他做事确实有些考虑不周，还好没把云清引出来，不然就玩完了。

又在教学楼里逛了一圈，时不时像个查手机的教导主任一样，扒在窗户外面往里张望，收获了好几张惊恐脸和几次老师的驱赶之后，阮泽终于把剩下的十个玩家所在班级理清楚了。

回想刚才佟全看到自己不上课到处逛的表情，阮泽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上课心不在焉时刻注意着窗外的模样，他配得上“学霸”的人设吗？

心情舒爽的阮泽收到了来自某不知名小弟的消息，说小橘会在下午五点半左右被人送到校门口，让他记得去接。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还剩一个半小时，他就能见到小橘了，得知这个消息，阮泽变得飘飘然起来，一路笑呵呵地找到了医务室，寻那个脖子被绷带整个缠住，连转个头都困难的班长。

班长原本一脸祥和地躺在病床上注意，抬头就看见了笑得不怀好意的阮泽，差点没直接哭出来。

阮泽用脚勾过来一个凳子，惬意的往上一靠，握了握拳头，“别哭，哭我就打人了。”

班长成功被他吓得憋了回去。

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巴巴，“为什么老是我啊？”

阮泽呵呵笑，“这大概就是命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你注意一下孔郁这个人，有关他的资料越多越好，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在打听他，不然，你知道后果。”

见阮泽又挥舞起了拳头，班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好好，我知道了！”

想来佟全那里应该是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的，但阮泽不喜欢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自己也得准备一手，不然到时候佟全张口就是假情报骗他，他还傻兮兮的信了。

云清是不敢动，孔郁的事也就先这样，七天的时间还是挺宽裕的，不能奢望第一天就把所有的东西搞清楚，万一触碰到死亡条件，那就得不偿失了。

提到传单上的死亡条件，似乎每次任务的第一条都是“亵渎神灵是死罪”，阮泽有些摸不清，这里既然是神的消遣游戏，怎么会安排这样的死亡条件？

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应该明白，无论是谁，被凭白无故的拉进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丢掉小命的世界，都会心生怨恨吧，给他们骂两句又怎么了，还真是小气又无赖。

真是想不通，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是“神”？

班长怯生生地观察着阮泽，见他忽然消声，像是在发呆，但晦涩难明的表情更像是想到了某个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阮泽将自己从发散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瞪了一眼打量他的班长，“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休息，要是在给我办事的过程中因为精神不集中出了岔子，你看我揍不揍你。”

班长立马闭上了眼睛。

说来实在惭愧，明明大家都是学生，都该在教室里跟随老师遨游知识海洋，只有阮泽一个人在教室外面瞎逛，离开医务室之后，阮泽几乎把校园逛了个遍，什么地方可以作为藏身之地，什么东西可以拆下来当路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为其他，只为了跟 boss 打架的时候自己能跑的快一点。

学校确实大，连学生会都有单独的一座三层小楼，阮泽不敢靠近，只在远远的地方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人不多，统一的蓝色校服袖子上别着红色袖章，这么显眼的标志，倒是不怕认不出来。

这么一圈逛下来，花了快一个小时，掐着五点半，阮泽来到了校门口的保安处，保安从窗户探出头，“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阮泽摇头，“没什么，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闻言，保安还真的把头缩了回去，顺带着还把窗户关上，估计是怕空调的冷气露出来，阮泽艳羡地看了一眼，只能用手做扇，为自己带来微乎其微的丝丝凉意。

这狗天气，九月快十月了还这么热，他后背的衣服都因为汗湿紧紧贴在了皮肤上。

又等了快十分钟，一辆黑色的车才缓缓停靠在校门口，钻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手里提着装猫的笼子。

两人沉默着完成交接任务，对方朝阮泽点头示意，片刻后驾着车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阮泽跑到树荫底下，刚打开笼子，一个橘色的东西倏的一下冲了出来，紧紧扒着阮泽的衣服，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一屁股坐在他的肩膀上，这小家伙才满意地喵喵叫了起来。

阮泽喜笑颜开，挠挠它的头，“小橘好久不见啊。”

然而他的快乐很久就结束了，原本还在舔舐他手指的小橘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冷冽男声响起，“任务怎么样了？”

阮泽不满地收回手，“容野舟你能不能别出来，我都不能撸猫了。”

容野舟笑了一声，“我又没说不让你摸。”

提上猫笼朝着宿舍方向走去，阮泽鼻中轻哼：“我可不敢。”

勤勤恳恳做回了容大爷搬运工的本职，阮泽将今天大致的线索和猜测都给他捋了一遍，最后，才提到了佟全想要合作的事。

“我答应他了，你的意思呢？”

容野舟闭着眼假寐，“你决定就好。”

阮泽瞥了他一眼。

“没睡好？”

“有点。”

说话都透着浓浓的倦意，这还叫有点？阮泽沉默了一瞬，“佟全六点来找我，现在还剩十多分钟，你能睡就睡一会儿。”

容野舟没有回话，眼睛合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懒得理人。

阮泽糟心地一把抹掉额头的汗。

在他的紧赶慢赶下，一人一猫终于在热死之前回到了宿舍，小心翼翼地将容野舟放在自己的床上，安静的模样睡得还挺熟，自己则直接站在空调下面，吹了好一会儿才吹散了萦绕不去的热气。

阮泽进洗手间洗了把脸，脸上是清爽了，但身上还是黏糊糊的，让人很不舒服，时间不够他洗澡，阮泽打算先换一身衣服。

在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阮泽撩起 t 恤下摆，却感觉似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腰上，他顺势回头，床上的容野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阮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头三两下换好了衣服裤子，他刚把散发着汗味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

“来了。”

踩着拖鞋，阮泽给佟全开了门，发现佟全的后面跟着一个神色紧张的男生，佟全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他。

“里面是给你带的饭，还有猫粮。”

阮泽也不跟他客气，拆开包装袋，从猫笼里拿出小橘的食盒，倒了满满一盒进去，摆在靠窗边的书桌上。

“随便坐啊，想坐哪儿坐哪儿。”

佟全看了看这间宿舍的摆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一抽，带着男生坐在了靠空床位一旁的沙发上，见小猫不去吃桌上的猫粮。

他问阮泽：“它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这佟全见了容野舟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阮泽回头一看，才发现容野舟又突然消失了，现在在他床上活蹦乱跳的家伙，是小橘。

他简直无语，“……应该是不饿。”

走过去把小橘捞起，抱在怀里，阮泽轻轻地敲了敲它的额头，“容野舟，出来。”

黑色的瞳孔浮现，容野舟一下挣脱了阮泽的怀抱，跳到了盛放食盒的桌上，用猫咪踹的姿态窝在桌上，闷声闷气地问：“想怎么合作？”

那个男生大概是没有见过会说话的猫，此刻睁大了眼，满脸这些不敢置信，佟全拍了拍他的头，“那就是我跟你说的道具。”

能感觉从刚才起容野舟就怪怪的，但此刻有外人在场，阮泽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他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男生，“不介绍介绍？”

被阮泽这么一问，男生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佟全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搭在男生的肩上，姿态强势而又不缺温柔，落在阮泽眼里，就显得有些过分亲昵了。

“姚夏，我男朋友。”

这下不止阮泽，容野舟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出柜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微微瞪大的猫眼中情绪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