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亚亚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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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讲述完整个过程，卡尔神父静默立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几人思索回神。
阮泽屈着手指敲敲膝盖，将脑中所有的新旧信息加以整合，罗列出几条有疑问的地方。
“第一，为什么爱蜜莉雅会认为是小镇上的人害了菲奥娜，你们是不是做过类似的事？”
“第二，小镇的性别比例严重失调，几乎不见有年轻女人的身影，原因？”
“第三，其他的双生子在哪里？”
似乎没有想到阮泽会问到这些，卡尔神父明显有些愣神，几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音，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他的双脚不自觉挪动着，做出想要逃离的模样。
佟全起身，堵住了祷告室唯一的出入口。
见后路被阻，卡尔神父露出绝望的神情，他哆嗦着手，比划出祈祷的手势：“我主在上，女人们整日忙于劳作，不常有休息的时间。”
阮泽皱起眉头，这人避重就轻的本事未免太过差劲，这不是摆明了其中肯定有隐情。
他扫了一眼保持缄默的其他人，扭头问趴在肩上的容野舟：“怎么办？”
或许是阮泽的语气太过狗腿，容野舟似乎翻了个白眼，但鉴于一只小猫的面孔能否做到这样的表情，阮泽表示疑问，同时保留自己的意见。
“一般来说，”容野舟顿住，“如果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就会引发暴走，然后所有人被杀。”
刚才还扔出一连串问题的阮泽警觉起来。
墨黑的瞳孔溢出点点笑意，毛茸茸的尾巴拍在他的脖间，算是对阮泽的一点安慰。
阮泽只觉得有点痒，想挠，但不敢。
“当然，如果你们能打得过，就不用担心会发生这种情况。”
原本安心当背景板的程亚亚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打得过。”
阮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又停住动作，迅速瞥了一眼佟全，回想到自己的遭遇，心想说不定这人可以。
“我可以。”
原本被佟全引走的注意力被瞬间拉了回来，从容野舟口中听到这话，阮泽心底泛起介于震惊与理所当然的思想斗争，只觉得复杂得很。
能震慑boss，容野舟的厉害之处可见一斑，但再怎么厉害他还是一只猫啊，一只吃东西都需要自己掰碎了喂的猫，怎么跟别人打？用扯肉都困难的牙齿咬死对方？
或者大胆猜想，他还分休息状态和战斗状态，战斗状态下的小橘不再是小橘，而是一只威武雄壮的豹子？
阮泽：“……”在自己脑洞大开之前，他及时掐死了自己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
“所以，”容野舟发出一声轻笑，“问吧。”
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程亚亚站了出来，单手揪住卡尔神父的衣襟，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就差轮圆了拳头砸下来，虽然此时的她脸上表情淡淡，但还是隐约看得出来一丝兴奋劲。
“听到没！赶紧说！”
被一众人围在中间，卡尔神父想要逃跑，只能寄予他的上帝能伸以援手，然而上帝似乎并不在意他这个信徒。
“我主在上！请原谅我无法说出假话来欺骗各位，但我所知道的真相并不一定是真相。”
程亚亚收紧了手：“别神神叨叨的。”
卡尔神父咳嗽起来，阮泽赶紧上前劝解程亚亚，让她把手放松一些，不然话还没问道，人先被她勒死了。
“咳咳……这里原本是被我主眷顾的小镇，每一个家庭都拥有一对甚至很多可爱的双生子，这不同凡响的杰作当然是我主赐予小镇的荣光，这份荣光吸引了大量的科学家和旅客。”
说到这里，卡尔神父的脸上净是狂热。
“小镇凭借这份荣光繁荣富足起来，成了远近闻名的景点，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人们修建了这宏伟的教堂作为小镇的中心，就是给我主的报答。”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镇上的双生子越来越少，没了双生子的镇子也失去了吸引旅客的资本，小镇不可控制的走向落败，人们的生活水平一降再降，没有人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我主不愿意再次降下奇迹，都是因为女人们不争气啊。”
阮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生不出双生子凭什么怪女人，而且一胎几个孩子这本来就是个概率事件，以为靠个女人就能把它变成必然？
面对阮泽的质问，卡尔神父嗫嚅着嘴，答不上话。
而程亚亚的表现更为直接，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拳头狠狠挥了下去，砸的卡尔神父两眼发直，嘴角溢出一丝血，狼狈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站稳，眼中闪过狠戾，暴虐的气息瞬间蔓延开，程亚亚见状，警惕地往后撤步。
感受到气氛不同寻常起来，祷告室内的其他人神色纷纷变得紧张，悄无声息地往着门口的方向靠拢。
而守在门口的佟全摸出匕首紧紧握在手中，用眼神示意卓达带着陈青赶紧离开。
阮泽喉结滚动，心底大呼这走向不对啊！不是说好了没问题吗？
他一边带着程亚亚准备随时跑路，一边偏头询问容野舟：“喂，这什么情况啊？”
回应他的，是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震惊地对上小橘琥珀色的瞳孔，阮泽一把抓住程亚亚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冲出祷告室大门，甚至在路过佟全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将人扒拉到一旁，生怕他挡住这唯一的生路。
说下线就下线，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这容野舟也太不靠谱了吧。
阮泽差点咬碎自己一口好牙，听到身后呼啦啦追着一群逃命的人，嘴里发出的尖叫与咒骂混杂在一起，他只觉得自己像在是菜市场拍恐怖片。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飘了过来，像是在宣告什么一样吸引众人回头驻足，阮泽心脏突突直跳。
然而越是紧张，脑子里就越会冒出来一些烂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忘记恐惧。
“这明明是解密向的，结果硬生生被我们玩成了大逃杀。”
“啊！救我——”
一个男人尖叫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刺激众人神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紧接着，令人牙酸又犯恶心的咀嚼声如附骨之蛆一般，萦绕在众人耳旁。
阮泽感觉到程亚亚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他不敢停下，一口气跑出教堂，扑面而来的人气让两人骤然松了口气，按常理来说，暴走的boss离开自己的活动范围就会恢复正常，希望卡尔神父不是一只标新立异的boss。
阮泽忍不住回头看，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扬着狰狞笑容，嘴边还挂着可疑的肉糜与鲜红，正四处追着逃散的人的卡尔神父。
下一秒，两人视线猛地撞到了一起。
阮泽屏住了呼吸，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卡尔神父的活动范围，不会是整个小镇吧？！
没有人给他解答这个疑问，对上那双全是恶意的双眼，阮泽腿都快软了，他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程亚亚，回头再次加入了逃亡的阵营。
不知是不是记恨上了两人，在盯上阮泽之后，卡尔神父再不管其他人，一心扑在他们身上，看样子是恨不得把两人生吞活剥。
身后越来越近的腥风，阮泽闻着闻着人都快麻了，这街道上的人就像瞎了一样，对如魔鬼一样的卡尔神父视而不见，连众人的呼叫声也是不理不睬，甚至有人扒在一个路人身上，那路人似乎都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
莫名的，阮泽想起了兜里的传单，他一边脚步飞快往人堆里扎来拖延卡尔神父的步伐，一边摸出传单，恨不得一目十行。
【玩家阮泽，欢迎来到神的消遣游戏。】
【任务名称：孤独的双生花】
【任务时间：三天】
【任务背景：
1.你是来一个旅行团的游客，不负责的导游将你和你的同伴独自扔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并且告诉你，三天后他会来接你们。
2.这是一个有些古怪习俗的镇子，双生子被认为是吉祥的象征，镇子口的路标上是一对可爱的双胞胎雕塑，为众人指引方向；镇上唯一的教堂中央也摆着同样的雕塑，日日有人前来祷告。但你在镇上却没有看到任何两张相似的面庞存在，你拦住一个路过的男人，男人说：“镇子里的女人不争气……”】
【新人福利：爱蜜莉雅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希望你能帮她找到自己的姐姐。】
【主线3：寻找卡尔神父并了解原委。】
【支线1：从爱蜜莉雅［暴走状态］手里逃脱（已完成）】
【支线2：从卡尔神父［暴走状态］手里逃脱（待完成）】
【温馨提示：1、亵渎神灵是死罪。2、两人不可同住。3、不要惹npc生气。】
阮泽：“……”真有意思。
这每次等死了人才提醒死亡条件的过程，不就是在拿活生生的人命来试探规则吗，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才能想出这样恶毒的“游戏”？
那还配叫“神”吗？
心底止不住上涌怒气，阮泽紧紧闭着嘴巴，加上本就累极，胸膛不断起伏，随着呼吸的加快，双腿的气力也加速流失，沉重感如潮水袭来。
然后卡尔神父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拨开那些干扰他的路人，速度在隐隐的提升，只需不多时，他就能一把抓住阮泽的肩膀，残忍的将其从完整的身体撕裂下来。
仿佛预见了喷涌而出的鲜血与动听悦耳的哀嚎，卡尔神父咧开了嘴角。
在阮泽眼中漫长无比，但其实只过了十多分钟的追逐战即将落下帷幕，他脑袋缺氧四肢酸软，只觉得两只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至于到现在还没放弃抵抗，完全是因为身边那位被连累的程亚亚。
“呼……呼……”
在这个时候，阮泽还不忘关注小橘的状态，为了防止一路颠簸让自己掉到地上，小橘的爪子已经深深嵌进了他的衣服，甚至划破了其下的皮肤。
阮泽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然后动作极快的将它从衣服上撕了下来，塞到程亚亚手中，在脚步停下的一瞬间，用自己仅剩的力量重重推在程亚亚背上，程亚亚顺势往前跑了好几步。
做完一切，阮泽彻底脱力，整个人跪在了地上，虽然心跳快的像要爆炸，但他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的清明。
不能让两个人一起折在这里，既然卡尔神父是奔着自己来的，那就让他当诱饵吧，至少能给程亚亚争取点时间，希望她能带着小橘逃出去。
阮泽闭上了眼。
疼痛比他想象的剧烈多了，清楚的感受到一只手被活生生扯断，超疼痛阈限的刺激直通中枢神经，那一瞬间，阮泽仿佛失了声，喑哑痛苦的哀鸣堵在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嗬哧声，他恨不得就这么直接疼死过去。
卡尔神父一脸餍足，欣赏着跪在地上的阮泽因忍受痛苦时不时抽搐的身体，旁边蔓延着大量滚烫的鲜血，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他忍不住露出贪婪的表情。
他并不担心其他逃跑的人，只要他们还在镇上，自己就还有机会。
随着血液的流失，阮泽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隐约感受到了卡尔神父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虽然很想戳爆这双看着就让人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双眼，但现在的他只能有气无力地送上一句国骂。
“傻……逼？”
忽然提上去的尾音，正如下一秒的阮泽一样懵逼，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被忽然折回的程亚亚毫不费力地扛在了肩上。
在颠倒的视角中，看到极速变小的卡尔神父，阮泽甚至忽略了右臂的疼痛，开始计算这得需要跑多快，才能把卡尔神父甩的连尾巴尖儿都看不到。
一通乱算下来，阮泽得出结论，程亚亚这个姑娘，估计以前是国家田径队，还是那种举着一百四十斤杠铃练跑步的种子选手。
配合着心中油然而生的钦佩感，阮泽彻底晕了过去。
……
程亚亚扛着阮泽，一双泛着红的眼中似乎经过泪水的洗礼，此刻亮得惊人，被汗浸湿的发丝紧紧贴在额头上，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却是神情复杂。
阮泽牺牲自己的行为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以至于她没能在第一时间返回救人，让阮泽白白丢了一只胳膊。
说愧疚那是肯定的，毕竟从一开始她就骗了阮泽，她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装新人不过是她一贯的伎俩，为了防止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以及更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那两个女生住在一个房间是她提议的，目的就是为了试出死亡条件。
搭上阮泽也是看他心地并不坏，典型的原则至上的非滥好人，只要好好利用，关键时候可是一把挡枪的好手。
替她死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的情况，程亚亚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被她揣进衣服兜里的小橘正焦急乱叫，似乎在寻找他的主人。
你的主人快死了，程亚亚抿着嘴，暗自点头——对，如果放任阮泽去死，等小橘换成容野舟的时候，她的下场一定不会比阮泽好看。
拐进一个无人的小院，程亚亚小心的将阮泽放下，让其靠在光滑的石块上。
她咬咬牙，从衣服内侧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中装着淡绿色的不明液体，敲开瓶盖，将瓶口对准阮泽的嘴，一滴不剩的倒了进去。
还好这种液体是不需要吞咽，只要入了口就算生效的，不然阮泽这昏迷状态怕是再来十瓶都救不了。
程亚亚站起来，审视着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巨大的石块将两人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只要不进小院，从外面是看不到的，但一路上都留下了阮泽的血迹。
她皱着眉，取下耳朵上的单边耳环，握在手里不一会儿，耳环上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光，以程亚亚为中心，呈穹顶状扩散开，直至笼罩整个小院。
那边的阮泽传来急促的吸气声，程亚亚赶紧去查看他的情况。
一直没有被她管过的小橘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如果程亚亚注意到了这一点，那她一定会检查那双再度被黑色眸子替换的瞳孔。
……
准确的说，阮泽是被疼醒的，但这个疼与之前被扯断手臂的疼完全不一样，疼痛中夹杂着痒，像是伤口要结痂前的征兆。
他猛然睁开眼。
“你没事吧？”
程亚亚关切的眼神呈现在他面前，阮泽眨了眨眼，下意识想要抬起右手：“我的手，被扯断了……咦？”
阮泽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上扬、挥手、握拳……一系列动作下来，他脸上茫然更甚，“怎么回事？”
“这个，”程亚亚摊开手，将手心的玻璃瓶展示给他看，“中级恢复道具，能让人恢复到受伤前的最佳状态。”
阮泽拿过玻璃瓶，暗自赞叹了一句它的优秀效用，又问：“你怎么会有道具？”
程亚亚忽然沉默下来，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阮泽心中有一些不好的联想：“你…装新人？”
没料到阮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程亚亚愣了愣，随后才羞赧地点头，“抱歉，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怕被像佟全那样的人惦记上，毕竟道具都是很难得的。”
好吧，其实装萌新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有可原，阮泽没多纠结，他询问：“小橘呢？”
“在这里，没受伤。”
原本想好了一堆说辞来应对阮泽的质问，程亚亚没想到话题转变得如此快速，她知道，阮泽的脑袋转地很快，怕他又忽然想到什么更深的地方，赶紧把小橘从衣服兜里抓了出来。
阮泽放下悬着的一颗心，把玻璃瓶还给程亚亚，然后接过小橘，捧到脸旁边，闭上双眼，用自己的脸颊疯狂的蹭小橘柔软的毛，不禁感叹。
“唉……果然猫咪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动物。”
沉迷吸猫的他没有注意到程亚亚忽然一变的脸色，程亚亚拽着衣角，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阮泽：“阮泽……”
阮泽睁开一只眼：“怎么了？”
程亚亚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橘，现在是容野舟。”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阮泽梗着脖子，极其缓慢的将自己的脑袋位置端正，态度庄重的将容野舟放到地上，果不其然，一双熟悉的黑眸正倒影着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片刻后，微笑变成了恼怒。
“又见面了，死骗子……哦不，高、级、道、具、容、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