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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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寨中,谢景煜看到空中烟花传信,知道秦商羽他们已得手,大喊一声,“快看,山下来信号了!”
众人大喜,没了顾虑,当即不再犹豫,痛快杀敌,很快山匪头子赵非等人便节节败退,困于议事大厅前做垂死挣扎。
阮奇满眼阴鸷,悄然从胶着中退走,飞快掠向后院,却见那两个小弟倒在地上昏迷着,房内哪还有姜玉烟的身影!
“啊!” 他大呼一声,一拳把房门砸了个粉碎。
此时三当家戚武被萧元彦一剑穿胸,当场斩杀。山匪们群情激愤,竟无人逃离,没了章法似的不要命地打。阮奇转回看到这一幕,亦目眦欲裂攻向萧元彦!
谢景煜这会儿心里踏实,道:“大哥,我来助你!” 与萧元彦一左一右夹击阮奇。
阮奇应接不暇,然他轻功一流,果断收了招式,如灵蛇一般身形一闪,远远地退至外围院墙之上,狼狈而焦灼地与他们对峙。
天狼寨寡不敌众,山匪头目赵非等人皆失手被擒。
只见赵非被五花大绑,困顿于地。却朝着阮奇大声喊道:“快走!!他们不会杀你大嫂侄儿,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阮奇的脸色苍白,夜色中竟不似个活人。他已明白今日山寨之祸皆是因他而起,遂痛声道:“放开我大哥,是我绑了那女子,与我弟兄们何关!我的命赔给你们!”
卫衍从人群中走出来,道:“是本校尉奉命前来剿匪,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话音刚落,数十弓箭手已对准了阮奇。
阮奇走入绝境,当即不再犹豫,抽身欲去。只是此时他却听到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阿彦!”
眼见刚刚在房内莫名消失的女人出现在此,脚步急急,趔趄着跑向人群中的那个男人,他就顿在了原地。
萧元彦丢下剑,顾不得浑身惨状,一把抱住姜玉烟。失而复得,这十来日的种种当真是把心捅了个穿!
此时感受到她的呼吸,他才真正地把心落在了实处。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要离开她半步!
姜玉烟嗅到他满身的血腥味,心疼得抽了抽鼻子,头也往萧元彦的胸口埋了埋。
卫衍此时瞧见了来人,果然是貌美倾城,似那瑶池仙女,令人心神震荡。怪不得大公子这般痴心。
谢景煜也很高兴,讪讪地凑到她身边,“晚晚,都怪我,幸好你没事,要不然萧兄要宰了我泄愤………”
经过这十多天的相处合作,这两个男人都深深体会到了对方对姜玉烟的情意,无可奈何却又惺惺相惜,敌意都少了很多。
姜玉烟抬眸瞪他一眼,“不怪你!”
众影卫见状,皆为自己的主子叹口气,却也真心地为了救出姜玉烟而高兴。
那阮奇瞧着这温情的一幕,心中酸楚难当。迟疑、恍惚的片刻,两名影卫就抓住了他,挟制着他落到众人面前。
大穴被点,阮奇阴沉沉地盯着姜玉烟,“我问你一句话。”
萧元彦抬起头,道:“你没资格。”
阮奇看着她身上仍穿着自己送予的貂裘,心中又是暖又是酸,拔高了声音道:“我跟姜姑娘说话与你何干?!”
萧元彦冷冰冰地看着他,“将死之人,大言不惭!”
姜玉烟怔了怔,一时有些踌躇。看着这血洗过的地方,又看到阮奇绝望凄凉的眼神,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说。” 语气平静,仿佛几天前在寨中的时候。
阮奇一下子泄了气,喃喃道:“掳了你来是我的错,但我不后悔,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我待你不好吗?”
阮奇的脸惨白,嘴唇微微哆嗦,“自小我孑然一身,我也只是想要有人陪在我身边…..我从未动过成亲的念头,直到遇见你……….”
阮奇秀气的脸上满是苦痛,在场的人神色变幻,闻者皆有所触动。
萧元彦,谢景煜,秦商羽起初对这贼人恨之入骨,如今也不免唏嘘,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姜玉烟看着他五味杂陈,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孩子,在现代才上大学呢。这世间的男子实在是颇为不易。
她沉吟道:“你会喜欢上掳你的人吗?”
“.……….”
沉默良久,阮奇颓然地低下头,“要杀便杀吧!”
姜玉烟心下不忍,却什么也说不出……
官兵们涌入后院,将一干女眷幼童请了出来。卫衍做主,女子有家归依者由官兵送回。无亲无故者送入官学,待以后重新选嫁夫婿。至于幼童,超过十岁者除女子外罚做官奴,未满十岁者送入朝廷慈幼院。
走在前面的女子听完安置法子,抬头道: “我不同意!” 语气强硬,气势凛然。
萧元彦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望去,眼睛便瞪大了,“阿姐?!”
女子也回望过来,带着些不敢置信,“你是………阿彦?”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卫衍也吃了一惊,快步上前打量:“你,你真是大小姐!”
原来这女子竟是萧元彦的长姐萧元元。
萧元元也认出了卫衍,点点头,“是!”
萧元彦三两步上前握住萧元元的手,“原来阿姐当年就是被这群山匪掳走,难怪我在岐山怎么也找不着你!!”
萧元元激动得落泪,只是余光却瞥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戚武,还有被绑得严实的赵非。
她怔怔地闪着泪花,握着萧元彦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赵非与她两厢对视,多少欲言又止。
萧元元吸口气,露出一个凄然的笑意,朝着卫衍道:“ 卫衍,现在该称你卫校尉了。天狼寨众弟兄们出身贫苦,有些是因为生来为男儿被亲人抛弃,有些则是被家中妻子厌弃。避居此地都是为了一条活路。虽是山匪,却也只劫些富商,极少伤人姓命。至于掳获的女子,除了不让她们下山并未亏待她们。能不能请你法外开恩,饶他们一命?”
卫衍为难道:“大小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且不说他们抢劫钱财,就是他们掳女子上山也是死罪一条。”
萧元元道:“天狼寨三百七十八口人,如今只剩下这几十人。也算是赎了罪了,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萧元元求情,卫衍无奈,只好应道:这几个匪首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至于剩下的这些小喽啰我会跟曾将军求情,将他们充作劳役饶他们一条性命。”
萧元元福了一礼:“如此,就多谢卫校尉了!”
卫衍忙不跌回礼,“大小姐折煞我了!”
萧元元走到赵非面前,将脸与他贴了贴,男人混浊的眼泪滚落到两人相接的皮肤上,带起一片潮气。
萧元元忍住伤痛,道:“大当家的,我两今生的缘分就到此了,你且安心去吧,来生再来与我做夫妻。”
赵非的心揪得疼,“夫人,求你照料我们两个娃。”
萧元元点点头,转头对卫衍说:“别人我管不着,但我要带我的娃儿走,亲自抚养他们。”
两个小男孩,一个五六岁一个三四岁的样子,懵懵懂懂地跟在萧元元身后。
萧元彦心中难过,连忙说道:“阿姐跟我们走吧,我就要成亲了,以后我照顾你和侄儿们!”
萧元元摇了摇头,“阿彦,你杀了我的夫君” ,她看了看戚武的方向,“我不怨你,但我们姐弟是没有缘分在一块儿啦。”
萧元彦一怔,目露痛色,想要说话又说不出。
“阿彦,你这夫人找的真不错,阿姐恭喜你!” 萧元元笑笑,领着两个男孩就往外走,“我会教导他们,永远不会找你们报仇,你们放心。”
赵非看到萧元元他们走了,哈哈一笑,“大舅子,就不麻烦你们押送老子了!” 说完便一头撞向旁边官兵的刀口,那脖子血流如注,立时毙了命。
阮奇悲怆地痛呼:“大哥!!”
姜玉烟猛得侧过头,心脏扑通狂跳。
阮奇悲痛欲绝的模样令姜玉烟心惊,她踌躇片刻,艰难道:“我……..我原谅他了,罪不至死,只要他以后离我远远的,能否……..”
能否什么呢?正如卫衍所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不该做这样一个扰乱律法的人,况且她看到这群为了救她付出众多心力的人就张不开这个口。
只是就像萧元元说的,这群人骨子里并不坏,今天已经死了太多人,作为现代人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谢景煜率先跳出来,“晚晚莫非还想为他求情?”
“我………我…” 姜玉烟眼睛湿了些。她低着头沉默片刻,便解下貂裘,一步步上前,披在了阮奇身上。
姜玉烟深深叹了口气,柔声道:“想还君赠衣之恩,恐怕是不能够啦,只希望你来世不要生在这样的时代,也有人喜欢你,好好待你。”
阮奇眼眶红红地注视着她,突然他大喝一声,内力暴涨,刹那间挣开了穴道。
众人大惊,连忙把姜玉烟往后拉,只见阮奇却是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衣服…..赠你……” 说完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阮奇!” 姜玉烟惊呼一声,随即便眼眶通红地落下泪来。于国法,他是罪有应得。姜玉烟心中明白。但想起当日他也曾温柔以待,细心照顾,便一时无法面对这样的死亡。
萧元彦轻柔地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天光大亮,卫衍押着一众山匪带兵回营,折腾一晚,大家都很疲累。萧元彦连声道谢,起身相送。
姜玉烟则留下来,请谢景煜的影卫们帮忙,将死去的人都好好地安葬了。
她终究没有留下那件貂裘。山中太冷,这件貂裘与他作伴或许也能暖和些。
姜玉烟在阮奇的墓前伫立良久。谢景煜又恢复了昔日的风流样儿。
“这山匪绑了你,晚晚何必伤神?”
姜玉烟道:“人死如灯灭,旧日种种便烟消云散了吧。我不是伤心。只不过活着的人终究能为他们做的也有限,若能令他们生魂安息,就无愧于心了。”
山中不知岁月。此时迎着晨光下山,姜玉烟被萧元彦裹着披风抱在怀里。心中满满的都是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