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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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为何说微臣是臭狐狸?”迟景珩挑眉,把她埋在被子里面的小脑袋拎起来,“可是在嫌弃微臣?”
卫澄不敢说话了,抬头看他,泪眼汪汪的,“朕没有……”
她哪里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自然也是害怕的。
“世人皆说微臣手段残忍性格暴戾,便是那三岁稚子听了微臣的名号也要哭爹喊娘,陛下也是这样想的?”
迟景珩扣着她的后脑子,逼她看着自己,语气虽说很轻,更像是威胁。
卫澄哪里敢说话,支支吾吾的,只能回答两个字。
“没有……”
就算有,她也不能说出实情。
迟景珩笑了,笑声也是瘆人。
他看着卫澄水洇洇的眼睛,那恐惧的模样,更是觉得有趣。
卫家的所有人,也就只有卫澄能够那么有趣。
“无碍,陛下还要伴着微臣许久,可不能这个时候就怕了。”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若是现在都受不了,日后可要怎么办呢?
卫澄听不懂他的话,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叫伴着他许久?
她难道真的要跟迟景珩一直这样相处吗?
卫澄还在思考,而那边的迟景珩已经松开自己的爪子,站起来看她。
“陛下莫要磨蹭了,若是现在还不抓紧时间,只怕今夜又要挑灯夜战。”
这几天堆了不少奏折,这样下去,可怎么看得完?
卫澄自知自己逃不掉,哼唧一声,给他看自己的伤,“冯御医让朕好好休息,还说了不许操劳……”
“冯御医还说陛下不能总吃糖,怎的陛下还收了冯御医的糖罐子?”
迟景珩挑眉,一句话把卫澄的小秘密戳破。
卫澄下意识去抓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糖罐子,心里紧张死了。
“你!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冯御医私下给朕糖吃?
“因为冯御医进宫带了什么东西,微臣都知道。”
迟景珩眯了眯眼,看着她放在枕头底下的东西,还有那副看着紧张的神情,目光黯了几分。
不就是几颗糖,紧张得好似他会偷一样。
可笑。
迟景珩收回目光,去另一边等着卫澄从床上爬起来。
他耐心不多,这件事情封丘更是知道不过。
待迟景珩离开房间,封丘就直接跑进来,催促卫澄起身,免得惹怒了摄政王。
卫澄到底是被吓唬了一次,握住自己的糖果罐子,思来想去,还是贴身放在身上比较好。
免得真的被人偷了去。
就在迟景珩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卫澄终于出现了。
低着头不敢看他,磨磨蹭蹭的走到案几前。
每次来都是如此,上面堆满了奏折,若是再高一些,说不定比她还要高了。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案几后面有两张椅子。
卫澄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迟景珩,最后在看了看封丘。
“既然陛下手不舒服,今日微臣执笔,替陛下分担。”迟景珩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说道。
卫澄:“其实朕的手……”好了!
我的手已经好了!我才不要你坐在我的旁边呢!
迟景珩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不允许她多说一句。
“陛下,受伤就要好好养伤,微臣会理解的。”
言罢,人的手搭在卫澄的肩膀上,压着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卫澄哪里敢反抗?只能被迫坐在他的身侧,特地摆出自己受伤的手在抗议。
她不想干活。
封丘在旁看着他们,不敢言语,默默去研磨,尽量把自己的存在弄得尽量渺小。
卫澄在左边,迟景珩在右边。
一个弱小,一个高大。
卫澄瘦弱的身子,在迟景珩面前,看起来确实无助极了。
而他们这些人也只能看着,做不了什么举动。
只见,迟景珩拿起第一本奏折,一字一句念给卫澄听。
他声音本来就有些冷,不过念出那些生涩隐晦的字时,却能让卫澄感觉到舒服,甚至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
大部分奏折的内容与平常也差不多,大多数是旧事重提,不是哭穷,就是说天灾人祸无能为力,各地还有不少流寇作乱,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卫澄听着都有些压抑。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朝廷的各个大臣实际上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所以她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
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此。
你知道百姓们过得很艰难,水涝年年有,干旱颗粒无收,流寇趁机敲诈……可你根本无法行动,甚至就算说了话也无人会听。
当初的卫澄觉得自己坐在这个位置要承受的是迟景珩的威胁,实际上她整日整夜都要接受那些内心的煎熬。
这才是最熬人的。
“朕不知应当如何去处理?”卫澄看着面前的奏折,用自己的左手放在奏折之上,扭头去问他,“若是摄政王的话,会让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今夜的卫澄不知道怎么开了窍,竟然与迟景珩讨论起了国事。
“陛下觉得微臣应当如何?”迟景珩拿着毛笔,语气也是淡淡的,猜不出他的心思。
卫澄歪着头,思忖一会儿,小声地回答:“朕不知,朕只知道你不会救他们的……”
她咬唇说出了实情,小心翼翼的看着迟景珩的神情,就像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陛下很聪明。”迟景珩面不改色,夸了她一句。
而手上的毛笔也开始动了起来,与平日一样,写的尽是一些废话,皆是无为而治。
“如此下去,凌霄还是会动荡的……”卫澄见他没有生气,又多说一句。
“动荡的是卫家的天下,与微臣又有何关系?”迟景珩停笔,熟练把奏折放好,又拿出了另一本,“陛下不会以为,摄政王要担当所有的罪责?”
他笑了,笑得无情,又带着一丝嘲讽。
“天下人只知道,凌霄是卫家的打下的江山,如今天下动荡,百姓不得安宁,难道怪我这个异姓王?”
言罢,他回头去看眼前的小家伙,轻蔑一笑,问道:“陛下如何看?”
卫澄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知。
甚至不知为何被卷入这场动荡之中。
更是不知,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卫澄如今能做的,就是看着迟景珩,小心点戳了戳他的手臂,有点委屈的与他说:
“朕又骗了你,其实朕的手好了,只是不想批奏折而已……”
可是这一次,她倒是想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