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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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姝颖的东西原本不多，衣服还没有全部带走，因此装不了多少。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在她心里，有妈妈的地方才是家，无论她今天是走是留，这一点总不会变。
“我送你过去吧！”杨明熹替姐姐拉行李箱。
“不用！”杨姝颖说，“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到下半夜了？你赶货也不能这样拿命去拼，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杨明熹刚自己出来单干，已经是晚了同龄人许多，于是总这样没日没夜的赶工，杨妈妈和杨姝颖看着都心疼他，但张秋却对此视若无睹，她从不曾主动为丈夫洗过哪怕一双袜子。
“没事，昨晚我把程式设置好了就在厂里睡了，没有熬太晚。”杨明熹说着送姐姐到楼下，又将行李箱搬进了后备箱，“在哪里？我送你吧！”他又说。
“天辰府。”杨姝颖回答，“离这里不远的，你回去休息，我自己可以。而且这箱子有轮子，路上可以拉着走，上楼有电梯，费不了我多少力气。”
“那我去看看老妈吧。”杨明熹又说。
“不用！”杨姝颖说，“我把东西送到地方就回医院去，你别操心了做好自己的事，过两天我就把妈带回家，好了你别废话了，上楼睡觉，我走了！”说完朝弟弟摆了摆手，上车发动引擎离开了。
车子才开出小区杨姝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记得曾有位朋友讲过这样的一段经历：当时我和他分开，坐上了回学校的末班车，天已经暗了下来，但街上的灯还没亮起，我感觉自己就是走在一条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路上……真的，连哭都不敢哭……
杨姝颖这不是失恋，但她却也同样真实的感觉到了某种穷途末路的感觉，就这样一路哭着将车子开到目的地。
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问他家住几号楼，几层呀！于是杨姝颖本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给韩川发了一条微信，等了两分钟也不见回复，于是干脆伏在方向盘上闭目养神起来。
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那头还是没有回复。那不是他不想回复，就是他不能回复，打微信通话只怕也不好使，于是杨姝颖拨通了韩家奶奶的电话，那头很快被接听了。
“小颖啊，你到家了吗？”老奶奶很是喜欢杨姝颖，这种喜欢没有为什么，就是合得来，看得顺眼。
“到了，奶奶。”杨姝颖回答，“奶奶，您知道韩川在天辰府住哪栋哪层吗？我到了楼下才想起来我没问他，刚刚给他发微信他没回，可能在忙，不方便。”
啊？这个小子何时办事这样不牢靠了？老奶奶心里犯嘀咕，这种低级错误他能犯，就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心里想着稍后要如何拾掇孙子，这里又满脸堆笑的说，“小颖你别急啊，我这就让阿川回你信息，你等等啊，马上就好！”
“好的，谢谢奶奶！”杨姝颖微笑，韩家奶奶真的非常可爱，其实她年少时也有非常疼爱自己的爷爷和奶奶……
“哎哟，谢什么，都是一家人，你就算不是阿川的媳妇，那也是奶奶的孙女儿！”老太太笑道，“小颖啊，这天气这么热，你先坐车上开着空调，别下车晒中暑了，知道吗？”
“知道，谢谢奶奶！”杨姝颖对这关心，心底一阵感动。
这里韩家奶奶挂了孙媳电话立马给孙子打过去，死小子，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打过去居然无人接听？老太太怒了，什么玩意？想了想，那小子应该是被他老子拎去开会了，他老子规矩严，开会不准带手机！
于是老太太又马不停蹄的给儿子打过去……
彼时韩家长子韩毅仁的确在开高管会议，旁人的电话秘书看见了可以置之不理，但老夫人打来的就另当别论了，于是手机一响，看清来电显示，秘书第一时间将手机送到会议室给韩毅仁。
“妈，您有什么吩咐？”韩毅仁对老母亲必须恭恭敬敬，不光是百行孝为先，论胆识、心智自己今生恐怕还真没希望越过自己的母亲大人去，至少现在还不行。
“让韩川那小子去看手机，回信息！”韩老太太半句废话没有，“快！”
“是！”韩毅仁点头，又将目光投射到儿子身上，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他：你小子赶紧滚出去看手机！
韩川会意，面无表情的出了会议室，心里其实乐呵呵的，这是奶奶她老人家来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了吗，我敬爱的祖母大人！
回到自己办公室，韩川首先给他奶奶回了电话，“奶奶，您找我呀！”
“我找你？我看见你们就烦！”老太太拉着脸说，“小颖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
不是，您老人家这不明知故问吗？嘴上讨饶说，“马上回，马上回！”
“竖子！”老太太骂了两字收了线。
这里韩川看到杨姝颖发来的信息，回复她说：钥匙上有！
杨姝颖看到回复才将那串钥匙拿出来仔细看了一眼，果然那上头贴了楼栋号，于是有点尴尬的回复他说：抱歉！我没细看，打扰了！
打扰了？韩川见识过许多以退为进，欲拒还迎的把戏，这算不算是其中一种？如果是，那段位也太低了！
杨姝颖帮助奶奶赢了那江湖老千，奶奶夸她大智大勇，有侠女风范。就因为骰子玩得好，就是智勇双全了？韩川觉得好笑。
他对杨姝颖本也没多上心，奶奶喜欢那是奶奶的事，但娶老婆过日子是自己的事；问题在于自己也没有想要为之付出一生那个人，因此奶奶想要自己娶谁自己就娶谁好了，娶谁都一样。
这里杨姝颖将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搬出后备箱，又拉进公寓已是满头大汗，其实真不赖人家箱子太重，就是天气太热，狗都要活不下去了！
韩川是打定主意不要回会议室听那班子人互相扯皮的了，于是还盯着微信信息看，这杨姝颖给自己发信息好像都是半个多小时之前的事了，自己没有及时回复她，她等了半小时才找到奶奶？那看起来自己有点错怪他了……
因而又给她补了一句话：要不要帮忙？
此时杨姝颖已经用钥匙开门，将箱子拖进去了，先开个空调喝点儿水，不然年纪轻轻没准就该当场殒命，这什么天？！
待她喝完水在沙发坐下才看到韩川的消息，心里想：我还能指望你？
回首往事，杨姝颖觉得自己独立得够早，但也够可怜。犹记得年幼时隔壁婶母欺负自己妈妈，那时妈妈肚子里还怀着孩子，那个孩子后来也没能留住，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只说当年隔壁婶母因些许琐事上门辱骂殴打自己的妈妈，而且她还对着自己妈妈高高隆起的腹部拳打脚踢，年幼的自己哭着上前拉架，当然也有可能动手打过那个女人……
为这，那个女人趁着自己妈妈外出的空挡上门毒打了自己一顿……
时至今日杨姝颖也没将这事告诉母亲……
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姝颖学会了什么叫隐忍，什么叫言不由衷，什么叫曲意逢迎，什么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以德报怨，有的只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如果你真心请朋友喝酒，你会问他喝红的、白的、啤的还是洋的，而不是，你喝酒吗？”杨姝颖将这句话发了过去。
韩川看见消息只是笑笑，还挺记仇，不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吗？百无聊赖将手机搁在一旁，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