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矮山的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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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矮山的路并不算难走，但是矮山里面的路却非常难走。
这些路非常狭窄，宽的地方允许四到五个人并排通行，就已经算得上是大路甚至是主路了。这里还有其他更小，更窄的路，仅能允许一人通行，好在商队不需要走这样狭窄的小路。
几乎所有的道路两旁都是岩石，岩石的缝隙中长满了不知名的杂草，尽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杂草们还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少数矮一些的岩石才刚刚到众人的腰部，大多数高一些的岩石却已经盖过了众人的头顶，最高的可能有两到三个人加起来那么高。
路旁两侧的石头连成一片像是两面高低起伏的长墙。如果从天上往下看，整个矮山就像是一块椭圆形的巨大岩石，有个无形的巨人在这块岩石上用凿子凿出了一条条道路。
这样的环境就别想着骑马了，在亲眼见到了矮山的独特地貌地貌后，约里克阁下和修阁下都决定不骑马，像商队的人一样步行进入矮山。
除此之外，这里的道路高地起伏不定，时而上坡时而下坡，也不难理解为何商队居然还是以人力为主，而不是用驮畜拉车了。
根据修阁下的安排，【完美骑士】约里克·朗格兰阁下与商人沙朗马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赫尔特和费尔则稍稍落后一个身位，各自牵了一匹骡子，紧紧地跟在二人身后。
安娜·马克则带着20名商队原本的护卫跟在两位军士的后面，这样既可以最大程度保护沙朗·马克先生和安娜·马克小姐的安全，又可以照顾到放在商队前段的车辆运送的一些最重要的物资。
队伍的中段则由10位远征军的军士，带着罗斯人和其他佣兵们护卫保护。走在队伍中段的车辆，拉的大都是各种粮食。粮食有很多，所以队伍中段的车辆前后拉的非常长。
不过，佣兵的数量也有很多，想来也足以保证这些粮食的安全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儿，在车队殿后的修·约克阁下则会带着剩下的8名军士，放弃车队后段那些真正用来贸易的物资，赶去车队的中段支援。
赫尔特跟在队伍最前列的两位首领身后走着，虽然在出发前约里克阁下展露出来的强大实力让赫尔特很是安心，但赫尔特并没有放松警惕。
矮山内部的动物对外界的人来说也非常危险，哪怕是不起眼的小蜥蜴，甚至是老鼠，都可能带有剧毒。
一路上，道路的角落和两边的岩石顶部，都常有赫尔特从未见到过的生物探出头来，谨慎地观察这支商队，在发现这支队伍里俱是‘庞然大物’之后，又迅速地躲回它们的巢穴。
埋伏在暗处的蜥蜴们发现了一些没能及时退回巢穴的昆虫或其他动物，便迅速地向前扑去，咬住猎物不放，然后躲回那些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岩石缝中，把猎物吞入自己的肚子里。
偶尔还有几只灰黑色皮肤的野狗，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下子咬住蜥蜴或老鼠，然后夹着尾巴，迅速地跑掉了。
第一次进入这里的人大都十分好奇矮山内部的独特生态环境。
但是走在队伍最前列的两人却对这些毫不在意，沙朗·马克先生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他已经来过十多次了。
约里克·朗格兰阁下则需要一边仔细地向沙朗·马克先生询问这次商队同行的具体路线，还需要一边应付商人那夸张又谦卑的恭维，没有更多的意愿去注意别的事情了。
“马克先生，既然您对提前进入矮山如此担忧，为什么还要带上您的女儿呢？”约里克看着沙朗马克，有些不解。
“我的女儿安娜，她和其他的小姐们有些不一样，”沙朗·马克回头看了看走在队伍第三排的安娜·马克小姐，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5岁，噢，我可怜的安娜...”
“是啊，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约里克附和着，又问道，“这么多年来您就没有考虑过再娶一个吗？一个男人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四处奔波，一定很不容易吧。”
“额，这倒也不会，”沙朗·马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马克家虽然只是个没有高贵历史的新家族，但是我们家的商队从我爷爷开始就一直谨慎经营，到了我这一代也算是略有资产吧。”
“安娜其实是由我家在格温戴尔的女仆们照看长大的。”
“她也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愿意学习织布，刺绣之类的事情，反倒是喜欢读书认字。”
“所以，我在她小时候曾花大价钱请了一位私人教师，教她学习教会的经典。”
“安娜从小就是圣光虔诚的信徒，她一直都想去南方看看，好瞻仰圣光的神迹。”沙朗·马克先生终于吐露出他的目的。
“会有机会的。等战事结束以后，如果她愿意侍奉圣光，我可以替安娜写一封介绍信，推荐她进入一个合适的修道院。”约里克顺着马克先生的话，直接说到底。
这位商人头脑精明，说话用词也很慎重。仅是强调了安娜的虔诚，说只是想去南方看看，就不知道是真的想去南方侍奉圣光，还是发现战事愈演愈烈，想要找路子把女儿送往南方避难。
“这要看安娜的自己的意愿了，我也不太清楚。”王室商人沙朗·马克先生用含糊的言辞回避了约里克的‘邀请’，然后又兴致勃勃的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女儿来。
然而，严格按照《神圣誓言》里的教条约束自己的约里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他早已向圣光许下独身诺言，终身不会娶妻生子，也不会与任何女人产生爱情。
但是跟在俩人身后的赫尔特却对此很感兴趣，他想要多了解一下这位美丽又勇敢的姑娘，于是认真地竖起耳朵听着前方的商人介绍起自己的女儿。
安娜·马克小姐的母亲，在安娜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安娜的童年生活，一直居住在马克先生购置于格温戴尔的宅邸内，由聘请的女仆照看长大。
安娜稍大一些后就开始对书籍和文字展现出强烈的兴趣，宠爱女儿的马克先生曾花大价钱请了一位来自南方的私人教师，教授安娜圣光与十字教会的宗教典籍，用以启蒙。
等到安娜再大一些，已经能从眉眼中看出她是一个小美人的时候，马克先生又想办法把她送入黑羽宫，服侍诺里尼斯的王公大臣们。
如果安娜碰巧被某位大人物看上的话，马克家可就真要一飞冲天了。说不定沙朗·马克先生还能有机会娶一位没有子嗣的贵族寡妇，摇身一变成为某座城堡的领主老爷。
可惜，安娜待在宫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没过几年，她便强烈要求自己的父亲将自己带离宫廷，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去。
曾有其他的宫廷女仆传闻，安娜是因为曾试图引诱王室的三王子柯恩·罗斯布洛克殿下，在遭到三王子拒绝之后，出于羞愧，才离开宫廷的。
在那之后，安娜也没有心思在格温戴尔待下去了，这才选择跟着沙朗马克先生，协助父亲打理家族生意。
在跟随商队四处奔波的过程中，安娜展现出十足的聪明才智，和坚强果断。战事发生之前，她就曾独自带着商队去往北方，和罗斯公国的雅尔们进行贸易。
话虽如此，但是在今天以前，安娜却从来没有进入过矮山。前几次马克先生带着商队去和矮山的氏族们交易的时候，都会把安娜留在条石镇，安娜也十分懂事的顺从了。
而这一次，在得知父亲的确有可能遇到危险后，安娜说什么也要陪父亲一起去。
商人知道以安娜的性格，当她认定了要做某件事情之后，她就会想尽办法去达成目的。
如果强行把安娜留在条石镇，说不定安娜会偷偷跟着商队一起行动，那样就更不安全了。
所以，王室商人沙朗·马克才会求到条石堡，希望远征军团派人护送，也好让自己女儿的安全多一分保障。
赫尔特认真地听着沙朗·马克向约里克介绍起安娜，听的十分入神，以至于没有控制好步伐，朝着身前的商人撞了上去。
好在，分神留意周围状况的约里克及时伸手挡住了冒失的赫尔特，避免了尴尬的发生。
“注意脚步，士兵。”约里克说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赫尔特，调侃道，“作为一位正经的男士，可不能离咱们的马克先生太近了，我觉得您更应该想办法靠近后面那位美丽的姑娘。”
约里克的调笑让赫尔特羞红了脸，他抬头往前看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沙朗·马克先生，又转头看了一眼向正朝着自己这边张望的安娜小姐，把头低了下去，看着前方约里克的金属靴子道：“非常抱歉，大人。我刚刚不小心踩着一块石头，差点滑倒了。”
这个小插曲成功地让商人停止了对自己女的介绍，终于转回了正题开始说起这次行程的具体安排来。
矮山内的范围非常大，除了通往条石堡外的这条‘主路’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小路，也能通往王国的南方和北方。
只是那些小路如同迷宫一般弯弯绕绕，难以通行，好一点的能让两个人勉强并排行走，更多的则是连人都走不了，只允许如野狗之类的小一些的动物穿行。
而矮山内居住的氏族们则是尽可能均匀的分布在这些区域中，为了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当地氏族们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利用这儿的一切资源。
这就使得，每次王国的商队要进入矮山，都得派人提前去和那些氏族们沟通好，约定一段具体见面的时间。
等到时间临近，商队才会进入矮山，双方在离条石堡最近的，碎岩氏族提供的场所见面。
这段路程通常需要一天半或者两天，贸易大会所需要的时间则更短，因为那些氏族们的需求通常都是固定的，他们所能用来和外界交换的货物的种类也是少得可怜。
与其说是贸易大会，不如说是，王国每年都要派人进入矮山，送给矮山氏族一些能够帮助他们生存下去的如粮食，布匹，铁器之类的物资，好让这些氏族们安分地待在矮山，不要想着出来闹事，给国王添堵。
据说，在氏族们接收到物资以后，他们还会举行一种名为“诺尔图卡”的决斗仪式。
这种仪式更像是带有赌博性质的角斗比赛，每一个氏族都会拿出一部分他们分到的物资，并且把这些物资都放入一个大厅内，再各自派出几名战士去同其他部落的战士进行多场一对一的决斗，每赢一场，获胜的氏族可以去囤放物资的大厅内取回一部分他们需要的物资。
直至大厅内的所有物资都被重新分配干净，“诺尔图卡”的仪式也就结束了。
但是商人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些氏族举行的“诺尔图卡”仪式。他每次都是完成王国交代的“送货”任务之后，再同有需求的氏族那儿交换出一些外界的稀罕物，便迅速地离开矮山。
对商人来说，在矮山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商队的人们暂时还不需要考虑几天之后的事情，因为他们要先前往一个被称之为【圆厅】的类似休息站的地方。
在那里，商队会把所带的货物都堆在圆厅的正中间，并在圆场的周围插满火把。这些火把既可以有效地驱逐那些矮山中夜间出没的动物，又可以通知在周围巡哨的碎岩氏族，告诉他们，“王国又来给你们送东西啦”。
等到第二天一早，碎岩氏族的人就会出现在圆厅的入口，领着大伙前往碎岩氏族的居住地。
如果不用这个方法，碎岩氏族巡哨的族人便会直接攻击他们遇到的外来者，把被发现的人当做入侵者当场杀死。
商队继续前行，整个下午的路程都非常平静。
赫尔特脑中预想的遇见伏击他们的矮山氏族，或者是某些不开眼的野兽想要捕猎商队伙计的场景并没发生，也就没有机会在安娜这个少女面前展现自己的勇敢。
在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抵达了他们今天的目的地——圆厅。
圆厅其实是一片被众多岩石围着的空地，这些岩石大都只到赫尔特的腰部那么高，正好可以作为一个天然的避风处。
圆厅的正中间被之前的人搭了一个棚子，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株巨大的蘑菇，好让留在此处的人有地方躲避雨雪。
天还没有彻底变黑，沙朗·马克先是指挥众人把货物堆放在圆厅的正中间，再急切地催促商队的伙计往圆厅的周围插满火把。待到这些事情都做完以后，他才开始招呼伙计们准备今天晚上的食物。
随后，他便和修·约克阁下商量起今晚守夜的事情。
在修·约克的坚持下，远征军团的士兵们不出意料的得到了这次护送的第一个任务——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