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玩意也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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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欠你的钱，也都还你。”
“一块二，你还个甚！”
没了村里人的鼓动，这几个住在老秦附近的邻居，也难得对他展现出了和气的一面。
可老秦没有说什么，只安安静静将钞票递了过去后，便走向了小卖部。
“拿瓶农药。”
“这就对了嘛，昨天我们说那些话，只是想鼓励你。”
“咔咔咔！”
便利店老板刚说了一句，牛总便愤怒起身。
“那个老板，你在那干什么呢？”
饰演便利店老板的，正是林冲的舍友。
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角色。
可谁成想，刚说了两句台词，他便被人叫停。
林冲和王龙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有些懵。
虽说林冲这个舍友的演技一般，可不过是照本宣科的念台词而已，他俩也不知道这是哪引起了牛总的不满。
但毕竟这是金主的话，王龙也只好调整了一下表情，凑到了对方身边。
“怎么了牛总，您要觉得哪不对，我们可以改。”
“你看看这个家伙演的像什么样子，刚才村子里的人对老秦都开始敌视了，他呢，搁着扮演知心大哥哥呢？”
“您有所不知，这个剧本太黑暗了，我还是想展现出一些人性的光辉。”
谁成想此话一出，牛总顿时瞪起了王龙。
“你改剧本了？”
王龙一愣，随即讨好的笑着：“改了一点。”
可就是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牛总。
“谁让你改的！”他大喊道：“这个剧本是你们编剧的心血，你知道吗？”
林冲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将目光放在了编剧身上。
显然，两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龙满脸为难：“不这样改，我怕过不了审啊。”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
牛总叼着烟，一股烟气携带着斥责，喷在了王龙脸上。
“就给我按剧本演，其他的我来搞定。”
“好吧。”
王龙带着满脸失落，再度坐回了导演位上。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重新来一条，就按没改之前的剧本走。”
可林冲的舍友却满脸为难。
“怎么了，你有困难？”
牛总懒得管这么多，直言说道。
学生哪见过这个阵仗，面对牛总的话语，他除了沉默外，再没了动静。
林冲意识到不妙，当即朝前走了两步。
“导演，我舍友估计没记之前的词。”
王龙点点头：“我知道啊，可这是牛总的意思，后面又有编剧再看，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我记过原来的剧本，要不我舍友在上面对口型，我去桌子下面背台词？”
“你舍友有你这个个同学，真是他的福气，就这么办吧，我去和牛总说一声。”
不出意料，王龙又挨了几句数落。
可好歹这顿数落不算没价值。
起码他换来了对方的许可。
林冲见王龙同意了，急忙跑到舍友身旁。
“你对口型，我给你背台词。”
“冲哥，你简直就是我亲哥！”
“我是你义父！”
“好，义父！”
“老秦，状态没问题吧？”
王龙确认了现场后，再度开拍。
“拿瓶农药。”
“十五块八。”
老秦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把浑身上下都翻了个遍。
便利店老板眼神愈发不耐烦。
他敲了敲桌子：“你身上钱到底够不够？”
老秦没有言语，只默默数着钞票。
一张，两张。
钞票点完，还差了三毛。
老秦失落的拿起钱，准备出门离去。
没了林冲，旁白的活少了人干。
不得已下，王龙也只好临危受命。
“这是老秦命运的转折点，差的这三毛，便是上苍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哎，三毛钱我不要了，农药你拿走。”
林冲蜷着身子说道。
老秦带着昏暗的气息再度走进店里。
他将钞票全数扔在台上，拿走了那瓶农药。
“什么态度？”林冲嘟囔了一句。
……
回到家中，老秦呆坐了一天。
大家都是老百姓，之前也不过是气话。
村子里倒也没真的找人来拆他的房子。
夕阳西下。
老鸹嚎叫着，掠过了老秦的屋顶。
“扑棱棱。”
羽毛翻飞间，这只老鸹又折返回来，落在了房顶。
这一晚，老秦屋里的灯光亮了一夜。
天将明未明时，他拿出了几块面包和一碗热水。
老秦仔细的掰开面包，将其送入了口中。
就连面包上掉下的残渣，他也没有丝毫浪费。
“媳妇儿，这城里的东西，就是甜。”
说着他拿出那瓶十五块八的农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怕是有些苦吧？”
也不知他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媳妇听。
念叨完一句，老秦把墙上的遗照摘了下来。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床上。
面包一点一点被他送入口中。
可用作软化的水，却变成了一小碗泛着绿色的农药。
老秦鼻尖动了动，似乎被农药的味道刺激了一下。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手臂却没有丝毫阻碍的接着伸了过去。
“呲。”
腐蚀性的液体在接触到面包的一瞬间，就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可老秦神色不动，依旧将那块饱沾着农药的面包送入了嘴里。
一口咬下，老秦顿了顿。
可他还是一口一口，将其全部咽了下去。
喉咙滚动间，面包入腹。
……
镜头到这里全部结束。
工作人员为老秦递上了鲜花。
可老秦却迟迟坐在那里，始终没有动静。
林冲慢慢走了过去，坐在老秦一旁没有言语。
他看了眼那碗依旧冒着气泡的‘农药’，将其送到了老秦手里。
“喝了吧，光吃面包不噎的慌啊？”
直到此刻，老秦看着‘农药’的眼神还有些恐惧。
可片刻之后，他便端起这碗‘农药’一饮而尽。
“这玩意儿也太甜了。”
林冲笑了笑。
“这会儿能认出来东西了？”
老秦翻了个白眼：“我要分不出来果汁和汽水还能活？”
片场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王龙顾不上安抚老秦的情绪，只是凑在牛总身旁说着什么。
一旁的编剧也凑了过去。
三人言语几句后，牛总这才起身走到了林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