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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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们进入女寝到现在，男人都没有移动过一步。这至少说明在女寝之内，他自身就存在限制。这种限制的出现可能源于张雪倾，也可能源于他使用的能力。
男人一直称呼敖念为艺术品，而敖念这件艺术品应该能被归纳到雕塑范畴。想要将其展示，就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展台。
这把椅子，就是最简陋的展台！
即便不是，这种对于控制者的直接攻击，应该也能拖延点时间。运气好，或许还能让敖念的理智稍许回归。
楼明远的动作极快，又是抡足了劲。男人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椅子照着他的胸腔直接砸下。
重心失衡，男人向后退了两步，还没站稳又被菜心扑倒。
“你也想成为艺术品吗？”男人眼中满是怨恨，他转头看向菜心，数十根红线从他的十指延伸至菜心身躯。
没等楼明远将菜心从他身上拉开，菜心就自己站了起来。
他表情迷茫，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楼明远，在男人的手指再次动作后，疯了一般朝楼明远冲去。
“窝草！”楼明远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又清楚自己不能只是躲避，干脆捡起地上的木棍，重新冲向男人。
没有之前的幸运，楼明远的攻击被菜心截胡，敖念的脊骨鞭也在同时朝他劈下。
“快把敖子喊醒！”他的移动速度减慢不少，这次甚至没能完全躲开敖念的攻击，脊骨鞭直接让他的肩膀见了骨头。
剧烈的疼痛让楼明远难以呼吸，看着那根脊骨鞭又要动作，他干脆抓着木棍直直刺向敖念。
“你在干嘛啊！”siya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两人。敖念完全没有躲避，木棍就这么扎进她的手臂。
鲜血涌出，敖念却完全不受影响，她的手腕再次抖动，脊骨鞭腾空而起，想要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你再不喊醒她，我就杀了她！大不了副本重开，大家都别活了！”
楼明远也火了。他的上半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皮开肉绽的看上去就是一摊烂肉。敖念的攻击又完全没有停顿，每一次攻击都在下死手。
身体在地上翻过，楼明远的动作也算敏捷，躲开新的一轮攻击后，将敖念手臂上的木棍拔出。
血液喷涌如柱，所有人的眼前都好像下起了一场血雨。整栋女寝的震动也变得更加剧烈，好像下一秒就会崩塌。
男人一直在狞笑的表情也终于有了新的变化，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慌忙甩动双手，想要将手指上的红线甩掉。
但那些红线长时间缠绕于他的手指，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越是大力甩动，敖念的动作就越是混乱。
血液在体内肆意冲击，敖念身上无数伤口都开始涌出鲜血。那些鲜血顺着红线蔓延至男人手指，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是梦境管理者？”男人好像终于意识到敖念是他不该触犯的禁忌，眼中恐慌加剧。
双手将红线抓住，并绕在自己的手腕上，男人用力将双臂展开。
这一次，他的动作没能继续控制敖念，而是用红线将自己的双手斩下，然后发疯似的冲向女寝楼梯。
“这次轮到我了。”
眼皮颤抖，敖念也在这一刻终于睁开双眼。抬手伸向男人，束缚在她手腕上的红线猛然绷直，手指抽动红线，男人的双脚同时悬空。
他整个人如同布偶硬是被敖念拽了回来。
“是啊，我是梦境管理者！”脊骨鞭顺势抬起，敖念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
没有任何犹豫，脊骨鞭刺入男人的心脏。
男人口中发出惨叫，大量血液顺着脊骨鞭上流，之后竟然直接进入了敖念的体内。
身体颤抖，敖念脸上的表情愈发病态。她像个嗜血的杀人狂一般，眼中满是兴奋，抓着脊骨鞭的手持续用力，甚至在一点一点转动脊骨鞭。
“好可惜啊，如果你本该留在你该在的梦境空间，创造更有趣的副本故事，为什么偏偏要来毁掉我的美梦呢？”
敖念的话语中带着笑意，却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更让其余四人感到恐惧的是，随着敖念的动作幅度加大，从男人身下爬出无数血丝。那些血丝和张雪倾的完全不同，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其中蕴藏这无尽的怨恨、和平常人不可承受的负面情绪。
好像只要被这血丝触碰到，就会被拖入最可怕的炼狱之中，永生永世地承受这个世间最极致的恶意。
“砰！”
女寝大门突然从外被推开，大量残影进入血丝之中，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张雪倾的黑发！
“快阻止她！”张雪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此时女寝之外尽是废墟，只能看到张雪倾的黑发包裹着什么。被男人血丝所吞噬的残影也全是从黑发缝隙中钻出。
“快让她醒过来！”张雪倾的声音痛苦，“她是梦境管理者，她的痛苦会蚕食这一层梦境空间的所有原住民的怨念，到时候第一层梦境空间就会崩塌，你们会全部进入第二层梦境空间，甚至是更深的梦境之中！你们没有死，也没有陷入昏迷，进入更深的梦境空间就意味着你们的死！”
说话间，从黑发中涌出的残影越来越多。
敖念整个人看上去如同魔鬼，她无比享受男人的痛苦，手臂抬起，她竟然开始舔舐自己的伤口！
“我好不容易铸造出来的梦境世界，你为什么要毁掉它。”
口中喃喃自语，敖念又是哭又是笑。
Siya也终于意识到，那些蔓延遍地的血丝，并不是从男人身下出现。它们真正源自于敖念本身，男人不过是一个储存物。
“你为什么要毁掉它！”敖念的声音越来越大，残魂被吞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张雪倾开始支撑不住，黑发崩解，属于她分身的红影也开始被血丝吞没。
“喊醒她啊！”
张雪倾的躯体崩解，阿雯的身形从黑发中慢慢显出。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害怕的无法动作，而是在快速画画。
一张又一张画纸从她手中飞出，在快进入女寝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siya！快点喊醒她，敖子根本没有醒！敖子还在等你回去找她！你看看这些画！”
阿雯此时的画作内容是完整的分镜，那是敖念的唯一保留的意志。
每一张画，都是她幻想着siya等人能够解决掉谢旭，并回去找她，带她离开梦境世界的场景。
“敖子的意志被困在张雪倾的寝室内！快去啊！我快坚持不住了！”
阿雯一边哭一边画，她完全停不下来，双手似乎被敖念的意志控制。
无数纸张飘落在空中，如同举办古时葬礼洒落的白色纸铜钱。
准备为所有人祭奠。
几乎是连滚带爬，siya拼命冲向4001寝室。4楼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一点光亮。Siya并不觉得恐怖，她听到了敖念对她的呼唤声。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siya的鼻尖先被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冲击。
“敖子……”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有点不敢确认。
门后的空间根本不是张雪倾的寝室，而是一间病房。敖念穿着病号服站在窗边，她伸手想要去接住从屋檐上落下的雨水。
由于个子不够，她不得不踮起脚尖。
听到siya的声音，敖念愣愣回头。
“姐姐你找谁？茹雪么？她被送去治疗了。”
在真正看到对方的面容后，siya有些不敢认这是敖念。对方的面容并不只是变得年幼那么简单，发色和瞳孔的颜色都和现在的敖念不一样。
但那双眼，siya能肯定，她就是敖念！
“姐姐？”小敖念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siya，“姐姐看上去好面熟啊，要我带姐姐去找茹雪么？她妈妈应该就在治疗室外面。”
说着，小敖念便走向了siya。
小敖念长得并不可爱，整张脸透着一股子邪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有种她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感觉。
Siya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眼神瞬间黯淡，小敖念愣了一下，快步退回了窗边。“治疗室在五楼。”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不过这种笑意和之前相比，多了些难过。
她好像很清楚自己并不受人待见。
“我……”siya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小敖念和敖念给她的感觉差距太大了。
这个孩子虽然长得邪气，依旧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孩子的纯真善良。好像只要愿意靠近这孩子，就能感觉到如同春日洒落在林间的太阳。
但现在的敖念则相反。
别人不清楚，siya多少了解。敖念那张乖巧的皮囊之下，是被她强行掩盖的，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所有人的厌恶。
“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siya思绪繁杂，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敖念。
但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移步走入病房之内，siya蹲在小敖念身前。“你能带姐姐一起去么？麻烦你啦。”
说着，她对小敖念伸出一只手，等着对方来牵。
“好呀！”小敖念的脸上绽开真正的笑容。她抓住siya的手，眼中闪着敖念绝不会有的光，“茹雪今天一定会很……”
没等她的话说完，病房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抱起小敖念快步移动到窗边。
她将小敖念高高举起，想要将人从窗口直接丢下！
“你在干嘛！”siya的反应还算快，跑过去将小敖念从对方手中夺过。
视线落定，siya的呼吸也随之停滞。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成年后的敖念！
眼眸冰冷，敖念将脸靠近siya。“为什么要救她？不对，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死了没人给我办葬礼！”siya的心脏狂跳，靠着最后那点理智，一把拽住了敖念的衣领。
“敖念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特爹不是说要等我死了再死么？你还要帮我完成海葬！我要去看看北大西洋！”
说着，siya将人狠狠甩在地上。完全不给敖念反应的机会，抓起她的一只手就往病房外拖。
“我劝你赶紧给老娘醒来，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手中的重量突然消失，siya眼皮再次颤动。
那个满身是伤的敖念终于出现，周围的场景也变回了原来的寝室模样。敖念就那么瘫坐在门边，一如siya之前将她安放的姿态。
“否则什么？”敖念气若游丝，眼神中却满是玩味，“说嘛，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把你写的黄色废料公之于众！让你没脸做人！”再也无法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从siya眼中涌出。
她跑过去想要将敖念扶起，手还没来得及触碰，敖念便化作一路残影向着楼下而去。
“回家了。”
随着敖念声音的消失，siya再次感觉到大楼猛烈震动。
这一次的震动和之前完全不同，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加刺鼻的酒精味。
一楼大厅。
敖念刚把脊骨鞭从男人身上拔出，身子就被一股力量弹开。所有人的眼前都出现了白雾。
白雾来得快去的也快。白雾消散，之前还躺在地上的男人却不见踪影。
敖念眼眸一沉，想要追，身子却被张雪倾的黑发拦住。
“你现在追上去是想让我们给你陪葬么？你答应过我敖念，我可以永远安稳地活在你的梦境世界中。我的画室，还没重建。”
血腥味将消毒水味冲淡，张雪倾的脸和敖念距离不过一寸。
“有话好说。”从红衣身上所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是敖念也忌惮的，“不过，你应该没有把我算在你的重建工程队里吧。”
嘴角上扬，敖念伸长脖子往张雪倾身后看。
在她身后的小鬼数量屈指可数，所幸校长和邱老师，还有秦二生都还活着。
“你的人……”
“敖子你吓死我啊！我快被吓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啊！”没等敖念把话说完，阿雯的哭声就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开。
一直被压制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阿雯的哭声多少有点震耳欲聋。
不过受苦的还是楼明远，本就满是伤口的胳膊上，又被阿雯掐出了几个血印。
“可以了。”敖念说着，又看了眼张雪倾。
见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这才又补了一句。“嗯，回家了。”
“你们的车在那。”张雪倾还挺好心，指了指快要变成废铁的楼明远的SUV。
敖念眼皮又是狠狠一跳。
看这架势，就算回到现实世界，这车也要送去好一顿维修保养。
想到这，敖念忍不住捂胸口。
钱啊……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现实世界估计要天黑了。”做了两个深呼吸以平稳自己的情绪，敖念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四肢酸痛，敖念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跌入更深层的梦境。
到时候是真的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其余几人也没磨蹭，只不过大家都受伤严重，行走速度很慢。
“敖念。”快要走到车前时，校长突然叫住了敖念，“这个给你。”
“画册？谁的？”敖念问着便随手翻了一下，疑问也就解开。
画册是谢旭的，或者说是属于所有创造出这个副本的人的。画册中十分详细记载了这些人生前最重要的记忆。
“你是梦境管理者，拥有我们最重要的记忆，可以让你更好地管理副本。尽可能减少类似基地的出现。”
“校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是她第三次从原住民手中得到他们的执念所在。敖念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只不过她都好好保存着。
校长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您是怎么知道我是梦境管理者的？还有这些东西……”
“你问再多，我也只能告诉你保管好这些。”校长似乎并不想和敖念多聊，“天要黑了。”
说完，校长还怕敖念找麻烦，直接躲在了自己女儿身后。
张雪倾面无表情，飘动的红裙却能很好地传递她想给敖念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