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这本来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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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张雪倾就恨不得虐杀整个基地的教职工。
裙摆处渗出的血液量瞬间暴增，所有人耳边都传来一声烙铁进入水中的声音，铁门就此被推开，一个年迈的老人从中走出。
他看上去六十来岁，身上出现明显的老年斑，双眼也十分浑浊。在见到张雪倾那一刻，他下意识想要去拥抱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却被对方躲开。
“这个画室不是你为了我而创办的么？但它现在不属于我。”张雪倾眼神冰冷，“你从来没有在我这兑现过诺言，希望这次不会这样。”
对于这个父亲，她并没有什么留恋。毕竟就是因为他，才让母亲陷入那种不堪境地，才让自己的人生如此苦痛。
张雪倾只想要这间画室，可以容她安身，甚至可以接纳更多像她这样的人。也只有真正拥有这间画室，基地才可能彻底被摧毁。那些可怜的孩子，才能不继续生活在噩梦中。
红影移动，张雪倾迅速回到一楼楼梯处。从裙摆滴落的血液已经变成黑色，在地上化作一根根毒蛇，直朝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教职工们。
“快点完成她交代你们的事情！想要彻底离开基地，没有那么容易。”提醒了一句还愣在原地的阿雯和siya，张雪倾便用黑发直接封住地下室入口。
Siya也终于反应过来，将手中画稿递给校长。“之前有人来找过您，您还记得她么？秦二生没能把画画完，画完画的人是她。”
说着，她又将阿雯往前推了一步。
“好孩子！好孩子啊！”校长看着被阿雯填补上眼睛的画作，眼中的欣喜毫不掩饰，“不过你要是想拥有秦二生的能力，可能还需要做一件事。”
校长清楚敖念的意图，但秦二生确实是个很特殊的人。他对画画的偏执，来源于生活，更坚定于他的姐姐。画画对于秦二生来说，是救赎，更是活下去的希望。
“秦二生的经历是你们不可想象的。所以他越是痛苦，从他笔下诞生出的人就承载着越多的怨念。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基地中的大部分老师都让学生感到恐惧。你要想得到能与秦二生笔下人抗衡的能力，你就要唤醒这个基地中，孩子们对于画画最纯粹的心。”
这话听得阿雯一头雾水。“这，这怎么可能做到啊！”
“可能。”校长十分肯定，“把雪倾带到邱挽风面前，让雪倾把这张画给她。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能被谢旭发现这件事。一定要小心。我可以暂时保护教学楼，一会学生们只要进入教学楼内，我就能唤醒他们曾经的记忆，得到他们的支持，谢旭的能力也会因此削弱。”
“还有，一定要尽快唤醒秦二生的记忆。只有他找回所有的记忆，你们的记忆才能复原。你们不属于这里，所以一定要赶在基地消失前恢复记忆，否则，你们很可能再也想不起来，对于你们来说人生中最重要的回忆。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今天完成，一旦过了今天，谢旭就会回到基地，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Siya向来是个不多废话的主，确定校长已经交代完毕，转身就走。“你待在这，我去找敖子。”
拨开张雪倾的黑发，siya发现此时基地外的天空黑蒙蒙一片，仔细查看后，会发现那不是天黑，而是起了黑雾。
黑雾不同于昨晚的浓稠，也没有散发出那种令人恶心的味道。不过其中依旧潜藏着怪物。
怪物的身形庞大，如同一栋建筑。它们在黑雾中肆意挥舞着，自己身上任何可以甩动的肢体，以此来攻击siya看不到的生物。
原本以为能看到张雪倾大开杀戒的场面，没有出现。对方只是守在楼梯口，冷漠地看着黑雾中一切。
见siya出现，她还有闲心打个招呼。但也只是打个招呼，完全不打算听siya 的回应，红色血线便将siya紧紧包裹，之后是大量黑发将她的双目捂住。
“我带你回到女寝。”张雪倾的声音在siya耳边响起。
两个人很快达到女寝，午休铃声也早已在半路响起，寝室内却无人行动，所有人都像是陷入了不可唤醒的沉睡。
张雪倾将siya推进寝室大厅后，才将血丝和黑发收回。一并收敛的，还有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
“别躲着了，我不会吞噬你们的。”张雪倾对着空气说话。
很快，siya便看见一群小鬼聚集到了女寝门外，他们脸上都带着不太明显的惧怕，又好奇地探头看向女寝之内。
张雪倾有些不耐烦。“去唤醒你们的朋友，我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你也是，她在4001寝室。”
最后一句话，她是说给siya听的。
小鬼们的行动速度极快，在张雪倾说完话后便化成了无数道残影，一部分钻入女寝之内，一部分则去了后边的男寝。
Siya也不敢耽误时间，飞奔到四楼，却被眼前所见给吓得半死。
敖念浑身是血，密密麻麻的伤口出现在她任何一处，没有被衣服覆盖的肌肤上。她趴伏在地，正用双臂费力地向着楼梯口爬行。
“你这什么情况？”siya冲到敖念面前，想要将她扶起，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不用管我，没时间了。”即便是说出这几个字，也让敖念的意志崩解，“去找邱挽风！她是张雪倾善念所在，把她唤醒，就能唤醒基地内所有动漫人物！我们也能多一些帮手。”
在意识到邱挽风这个人物的特殊性后，敖念就挣扎着掏出了在洗衣房内，找到的张雪倾的日记。其中虽然没有邱挽风的名字，但明确写到了一个老师。
一个大学刚毕业，唯一愿意帮助张雪倾的女性美术老师。
“把这个日记给她。还有，拿着这个，这个是副校长的工作证，应该能派上用场。”
敖念每说一句话，嘴角就会溢出鲜血，“邱挽风是所有善恶面的最终选择，秦二生则代表着那些最重要的记忆，校长是所有学生们的庇护神。张雪倾则代表整个基地最深的怨念。拉拢他们，我们就能毁掉这个副本。我只能拜托你们了，你们不是梦境中的原住民，只要你们的意识足够强大，就能挣脱开所有附加在你们身上的精神攻击和束缚。”
说着，敖念又拽下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带着这个。”
“那你怎么办。”siya看着敖念的脸色白如纸张，某种情绪也在她内心迅速蔓延。
她从未像此时这样，惧怕过眼前这人出事。她害怕，敖念就这样死了。
再一次伸手，试图触碰敖念的身体，siya指尖能感受到的，却只有血液的黏腻。
“你这样会死的！”
“死不了。”敖念咬着牙，伸手抓住siya的手，“你要实在担心，扶我回4001。”
说再多也无用，siya忍着心头的剧烈颤动，将敖念扶进4001。
“行了，快去吧。”
再磨蹭下去，他们就会面临更多难题。敖念摆了摆手，眼皮垂落，看样子是昏睡了过去。
“你不要出事。”这话，siya并没有说出口。她强迫自己离开4001，回到一楼寻找还在沉睡的阿米娅。
阿米娅的寝室信息，她早从阿雯那得知，将对方唤醒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之后，两人又在张雪倾的保护下回到教学楼。虽然一路上并没能看到什么场景，siya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此时在整个基地内发生的激烈厮杀。
视线得到恢复，siya和阿米娅两人都被眼前场景吓一大跳。
黑雾并不浓稠，被覆盖的区域却成了一处战场。体型庞大的怪物身上，挂满了年纪不一的学生。大部分怪物不堪重负，身体一点点消亡。
其中不乏有教职工的存在，也许是因为学生们的意识觉醒，教职工的攻击并不怎么起作用。黑雾中到处能听到石膏被打碎、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与此同时，张雪倾也加入其中，黑发和血丝瞬间取代大部分的黑雾。痛苦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整个基地如同烈狱。
不敢再去看教学楼外的惨烈画面，siya从阿雯那拿到邱挽风的画像后，便着急拉着阿米娅前往医务室。
“那我俩做点什么？”楼明远和菜心也被张雪倾送回了教学楼。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远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楼明远的意志依旧有所保留。但也仅仅只是有所保留。
“分我们点事做。”楼明远说着撸起自己的袖子，他刻在胳膊上的字依旧清晰，“我之前应该先一步探查过整个基地，要不我陪你们一起？”
“那就跟上啊！”siya心乱如麻。
甩下这么一句，脚上的速度再度加快。她急切地想要带敖念离开这个诡异基地，一秒钟的时间也不敢耽误。
医务室门口，两名值班医生一直在等他们的回来。
基地内部出现如此混乱，医院楼层首先被合作副本丢弃，两名医生因为留在了教学楼范围内，并没有被直接带走。也正因如此，更坚定了医生想要逃离基地的念头。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才能不再深陷，生前的痛苦无法脱离。
“医院楼层已经是废墟了，不过秦二生一定还在那，我们只能送你们过去，别的什么都不了。如果你们想通过医院楼层到达办公楼，进入电梯后，一定要先按最高楼层，然后按最低楼层，不断往返，直到按到最中间的楼层按钮，你们身上有教职工工作证么？之后，是需要刷工作证的。”
Siya摸了摸口袋中的副校长工作证，点了点头。
没有其余废话，几人紧跟在值班医生后进入白房间。
“巨龙？”就在柜子从墙面出现时，楼明远的脑中突然蹦出这两个字。
下一瞬，沉睡的巨龙彻底占据他的双眸。楼明远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大脑的各种神经不断连接，传递出各种信息，并企图刺激他被封存的记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大量零碎画面在楼明远脑中闪过。
医生已经躲进柜子内，并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楼明远几乎想都没想，抢先一步钻入其中。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从未有过的激动情绪在他的血液中翻滚，“被关在最老旧病房内的男人，他有一个姐姐！他的姐姐能稳定他的情绪！”
越是靠近医院楼层，被遗忘的记忆就越是汹涌而来。楼明远激动地浑身颤抖，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医生的陪同下离开白房间。
白房间外的空间已是废墟。楼明远的心脏狂跳，在这片废墟中，他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那人正在摧毁着剩余建筑。男人后背的裂口，也因此加速撕裂。
十根苍白的手指从那伤口中伸出，看着像是用尽力气，最终却只是扒在伤口处。看得出来，这双手在苦苦挣扎。可惜她没有能打开那扇无形的门的钥匙，无法脱离束缚。
反复梳理着脑中的记忆碎片，关于男人的记忆迅速拼合。楼明远看准时机，猛地冲到男人身后，将那双手拽住。
“你的同伴呢？你的姐姐呢？”重复脑中话语，楼明远找到了能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男人的暴呵声同女人的呼唤声一并响起，楼明远眼前的场景也同他记忆重叠。
干瘦的女人紧紧抱住男人的脑袋，用双手捂住对方眼睛。“弟弟别怕，姐姐就在你身边。都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女人的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但这一次，男人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倒变得更加狂躁。
他伸手想把女人的手掰开，巨大的身体更是横冲直撞，很快他的身上就满是鲜血。
“你冷静点！”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的设想，楼明远想要去帮男人，却无从下手。
“离开这！”反倒是那个女人发出警告，她看向楼明远，应该是漂亮的眼睛一片浑浊。
没有那张画，她永远无法真正活着，只能依附在秦二生身上，成为他意志中的一部分。也永远成为了他疯狂的最主要原因。
此时的秦二生完全处于一种癫狂状态，但他并没有靠近楼明远，而是在拼命自残。口中发出低吟，即便上半张脸被完全挡住，依旧能看出秦二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