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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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小山村，安静宁慈，袅袅炊烟升起，每一个冒出白烟的烟囱都是一个小家。权少顷走后不久，宋朝就醒了，摸着残留余温的被子，她有些失神。
没有在父母和长辈亲人的期盼中出生，她似乎从生下来开始就要躲躲藏藏，看着万家灯火，她想要一个家怎么就这么难。
宋朝以为权少顷离开了，却从送菜的胖婶口中得知，权少顷朝着村长家的方向去了。
“我怎么会认错，权先生那样的人物，在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他出门的时候，还和我打了个照面。”胖婶去田里摘菜正好遇上出门的权少顷。
“本来想叫你到我家去吃，那位先生来了就有些不方便，知道你家里没有备下吃的东西，特意送些青菜和家里老母鸡下的鸡蛋。”
宋朝十分感谢想给她钱，胖婶笑着拒绝了，自家田里种的菜也不值钱，提钱就淡了乡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口口声声祖宗规矩，同族利益，一碰到个人的事情，全都抢得头破血流。
权少顷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平凡人忙忙碌碌一辈子，为的就是这一日三餐。
他昂藏的身姿，与这土黄色低矮的民居显得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因为宋朝，他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宋朝和外公曾经住过的房子，是那种很老旧的民房，因为长期没有住人，在村子里面最为低矮破败。
权少顷站在院门外，望着烟囱里冒出的阵阵白烟，食物的香味从敞开的窗子飘出来，他的心中一暖，莫名的想到了家这个字。
一锅白粥，几个煮蛋，还有炒的嫩嫩的青菜，宋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使用土灶，多亏有胖婶在一旁帮忙。
权少顷推门而入，他的手臂上的固定器重新戴了回来，宋朝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炒好的青菜放下。
“回来了，你先坐下，我去切一些酱菜，马上就可以吃饭。”酱菜也是胖婶给的，宋朝切了一些放到桌子上。
权少顷已经在桌子旁坐好，宋朝为他盛了一碗稀饭，腾腾热气升起，配着里面拨好的鸡蛋，两个人像共同生活多年，围着桌子吃着极其平常的早餐。
“你刚才去村长家做什么？”宋朝问道
“处理一些收尾的事情。”
在宋家村里面做的一切，不过是了却宋朝的心愿，人死万念消，执着不过是活着的人。如果这里是心理宋朝跨不过去的的坎，权少顷就铲平了它。
这个小山村权少顷希望是最后一次来，他不喜村里人继续吃宋朝的人血馒头，却也要给宋朝留着体面。
往后的很长时间，有人提起这个山村，必然会在前面加宋朝的名字。若这个村庄还是原先破败的样子，定会让她的名声有损。
后山的那片乱石滩，是野鸡岭还是落凤台，只看日后的商业操作。权少顷不想宋朝与这里的人再有牵连，将众的目光从宋朝的身上，转移到凤栖之地的传说，慢慢将一切归于神迹。
宋朝抬起头，知道权少顷为她做了许多事情，多到有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说不出感谢这两个字，那两个字在此时显得过于苍白。
权少顷似看穿她的想法“如果真想感谢爷，陪爷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北方”
宋朝以为权少顷说的北方，最远不过是太阳在帝国最早升起的地方，没想到直升机竟然飞过了国境线，下面是一片原始森林，温度也断崖般下降。
宋朝的身上已经裹上毛毯，望着下面一眼看不到的绿色，飞机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不会要飞到北极圈吧。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宋朝最怕冷一到冬天寸步难行，帝都那样的气温她都受不了，如果到了极地圈，没下飞机她就自行冰封了。
“爷给你的那颗珠子，为什么没随身带着。”
珠子？宋朝思索片刻，想起那颗莫名出现在手心的珠子，当时没多想就放到了床头，现在看来那颗珠子大有来头。
“那珠子有什么名堂？”
权少顷没有说话，看着表情不像生气了，可能是想让自己去找寻答案。
越往北飞，白色的区域越多，现在是阳历十一月初，别的地方冬天刚刚到来，这里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
“爵爷，再往北飞，我可能无法与你同行了。”
“放心，爷不会让你冻死的。”伸手由后面取出一件衣服，兜头丢在宋朝的身上。
那衣服有些重量，宋朝胡乱从头上抓下来，然后披在了身上。地面有人挥动指挥棒，直升机正缓缓的下降。她们在一片碎石滩上降落，可能因为中午的关系，太阳光线十分的好，宋朝走出机舱没有想象中那般寒冷。
身上的极地服过于肥大，长度没过小腿，她就像一个移动缓慢的行李，一点点爬下直升机。权少顷早一步下了飞机，正与一名当地模样的男人用外语交流着。
两个人关系不错，相互热络的拥抱，那个男人身形要比权少顷大上一圈，张开双臂十分热情，活像一只当地的大黑熊。
宋朝早就听说当地人不畏寒冷，冬天女人里面穿着长裙，外面裹着貂皮大衣，男人几口伏特加下肚，就敢赤着上身与熊搏斗。
她没有来过这片土地，也不知道传闻的真假，看着男人身上的皮衣，她有些相信这里的人不畏寒冷。其实除了她自己，现场所有人都穿得并不多。
瓦西里看着移动的一堆衣物，有些惊疑的看向权少顷“爵爷，你还带了宠物来。”
他将缩在衣服里面的宋朝，当成了某种穿着人类衣物的动物，也不能怪他眼神不好，宋朝缩着脖子，衣服外面只露出黑色的头发，像极了某种动物的毛发。
权少顷嘴角的笑纹加深，不知道宋朝听到有人如此评论自己，会不会原地炸毛。
“她却是爷很喜爱的宠物，不过很凶。”
瓦西里也有养大型宠物的习惯，听权少顷说那宠物很凶，立刻来了性质“能比我养的老虎和棕熊还凶。”
西伯利亚金渐层还有动辄体重过千斤的熊瞎子，可是这片森林的霸主，现在正值大马哈鱼回流产籽的时间，经常能在河道里看到它们的身影。
“连爷都敢伤，你说她凶不凶。”
宠物，不过是人类为了个人的某些需要豢养的动物，宠与不宠还是个人的主观意愿。宠物仰着主人的鼻息而活，一个不开心或卖或丢，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瓦西里对伤了这条东方巨龙的小宠物十分好奇，目光在宋朝的身上多打量了一番。此时宋朝缩在衣服里面有些憋气，伸出头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一双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那分明是一个人，似想通了什么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像雷声一般，宋朝将目光转向他。
西瓦里在权少顷的胸口捶了一拳“原来，你也喜欢小野猫。”
“她不是猫，是一头小毛驴。”
瓦西里完全不懂这小毛驴，与娇小的女人有什么关系，那毛驴长得又丑又糙，是下地干活的大牲口。
权少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瓦西里双眼一亮，又是一阵大笑。其实两人不用压低音调交谈，宋朝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既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目光自然又回到了刚刚看到的大型皮卡车上，这车体量巨大，足足有三米多高，四个轮胎上的纹路粗犷，像一条条整齐排列的沟壑。
后面用来装货的车兜，里面装的满满当当，虽然用迷彩的防水布盖着，可从鼓出的弧度，宋朝知道里面定是装满了东西。
瓦西里穿着厚底的军靴踩在碎石之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宋朝转头，两人已经朝着皮卡车的方向走来。
“美丽的东方小姐，你不要被它粗犷的外表吓到，其实它很温柔的。”瓦西里摸着皮卡的铁皮，他们本想说宋朝是东方的小毛驴，又怕唐突了佳人。
瓦西里其实会讲汉语，字正腔圆，不输给宋朝这个帝国人。
一个轮胎比自己的身高都要高，宋朝实在无法将这个庞然巨物与温柔扯上联系，就连瓦西里这个快两米的人在它面前都显得有些娇小。
“你汉语讲的真好。”
“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邻居。”
这个邻居指的是上学期间与他一墙之隔的权少顷，也指盘踞在东方的神秘国度，有这个强大且危险的邻居在，即使是东亚大陆北部的雄狮，心存敬畏之余，学习交流也十分重要。
“你与爵爷是旧相识？”
“当然，要不要听他上学时的丰功伟绩。”
男人口中上学时的丰功伟绩，多是追女孩子泡妞之类的事情，权少顷这样的男人，可能从他初有少年的模样，身边就不乏各色女人。
即使他与自己纠缠最激烈的那段时间，他的身边也没有缺过女人，从黄郁芳到史代云，再到被迫委身的文晓，能叫上名字的就有三个，那些她不知道的女人不知凡几。
女人和男人对待婚姻和爱情的心态完全不同，女人更希望有一段稳定的情感，男人则出于雄性的本能，想将自己的基因更为广的传播。
权少顷这样的身份，婚姻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约束的能力，女人是生活的调剂，未曾上过心，何曾动过情。
也许宋朝对权少顷来说是特别的，可这份特别能维持多久，他对自己的好，宋朝十分感激。内心感激之余也许还掺杂着其它的情感，至于是什么，那是她不敢去触碰的东西。
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没人愿意去尝试，一段注定伤痕累累，已经预示到结果的感情，还飞蛾扑火般往里面跳，这已经不是犯傻，而是在寻死。
宋朝的物质欲望并不高，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权少顷那不知道能不能称呼之爱情的情愫，是摆在她面前的一杯鸩酒，喝与不喝都让她备受煎熬。
明显能感觉那一团衣服，微微有些塌陷下去，瓦西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并不知道在那团衣物里面，宋朝内心的落寞。
一只手拍在西瓦里的肩头，权少顷也走到了皮卡的近前，车和战争是男人醉心的游戏，用力踢了踢粗犷的轮胎，他似乎对这车也很满意。
“东西都备齐了么？”
“吃穿用度全都备齐了，还给备了几件小可爱，若是在林中遇到野兽还可以打打牙祭。”
掀开防水布的一角，瓦西里拿出两只半自动，丢了一只给权少顷。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动手调试了一下，抬起瞄准远处的大树就是几发子弹。
权少顷的肩头随着枪后座力震动， 树干上的树皮被子弹掀下几块，露出里面新鲜的树干。听到枪声，宋朝抬头看向他们，两人像得到玩具的大男孩，一边调试着手中半自动，一边用外语交流着。
这也许是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她还为未来非春伤秋，权少顷则沉迷于刚刚射激时的热血沸腾。
有人在她的背后推了一下，宋朝才收回心神。
“上车，怎么又开始发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在离园的时候，宋朝就喜欢冲着窗外发呆，谭老先生说这是她气郁所至。
上车，宋朝看着比自己膝盖还高的踏板，车设计的这么高，这是想她爬上去么。一只手臂环上的她的腰，男人几乎没用什么气力，单手就将她抱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宋朝还能感受手臂上勃发的力道，她的身体像只弯曲的小猫，任他将自己塞进车内，垂眸正好对上男人深遂的目光。
“把好了，爷要带你穿越原始森林。”
一句穿越原始森林，吓得宋朝双手紧紧抓住一旁的把手，权少顷单手驾车，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觉着好笑，嘴角微微扬起。
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与宋朝想象到处白茫茫一片的样子不同，这里的初冬是五彩斑斓的。劲松的绿，枫叶的红，阔叶林掉落的满地金黄，还有叶片上好似奶油的白雪，一切美的应接不暇。
偶有山间精灵般的动物活动，都会吸引她的目光很久。皮卡身形巨大，在林间穿梭像一个巨兽，坐在里面确十分的舒服，这都归功于宽大的轮胎和很好的减震功能。
权少顷单手驾驶着这辆林间怪兽，目光时不时就落在宋朝微张的小嘴上，上面的口水来不及擦去，泛起淡淡的莹光。
“喜欢这里么？”
久居城市的人，无不向往这幽邃的密林，抛去城市的纷纷扰扰，与林间的花草动物为伴。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宋朝已经脱下外面的极地服，听到男人的话，转过晶亮的双眸看向他。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权少顷坏坏的一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就不怕爷把你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