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采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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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少帅胡子秦，伸手抽出腰间的枪，快速指向来人，华小天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扼住胡子秦握枪的手腕。两人你来我往，手上已经过了数招。
胡子秦的少帅名头是海盗总司令封的，一群在海上烧杀抢掠的贼人，称自己为正规军，不但自封为司令，还分封得力的手下各种军职。
胡子秦他不姓秦，到底姓什么没有人知道，秦这个字是当地对东方某个神秘国度的称呼，而他整天以满脸大胡子示人，也就得了个胡子秦的称号。
华小天没有遮住面容，像他这般东方面孔在这里很少见，胡子秦第一眼见到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与他交手之后，熟悉的武术套路，让尘封的记忆苏醒。
“你，你是……”
长久未说家乡话，胡子秦声音有些发涩，华小天听出来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身上的恨意更浓。一个拐肘击向他的耳后，胡子秦只觉双耳翁的一声，立刻天旋地转，身体失去控制后退数步。
人的耳朵里有一个控制水平的器官，有些人晕车晕船就是因为这个器官太敏感，重击人的耳后，会让人失去平衡。
只这一个动作胡子秦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你还是来找了我……”
华小天没有说话，而是挑起地上的枪，冰凉的枪管指上他的额头。
“我只问一句，是不是你？”
胡子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他可以被人乱枪打死，乱刀砍死，也不允许被人诬蔑与那件事情有关。
“与我无关，夫人对我有恩，纵是要了我的命，也不敢谋害夫人。”
“很好，将你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不久之后，胡子秦的房间传来一声枪响。
随着那声枪响，海警的攻击正式开始，水面上的船无法航行，还有水下的船可以调用。权少顷听着远处传来的枪声，华老夫人的死是好友的心结，这也许是小男生的通病，都希望长大之后可以保护妈妈。
华小天的身份很敏感，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判定他有罪，却是国际刑警长期关注的对象。绕开捉捕海盗的海警和军队，他再次回到洞穴，重新从水洞潜了回去。
从水洞中游出来，华小天感觉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海水的温度又升高了些，视线中有几条黑影在晃动。这些珠民水下憋气的功夫可真强，他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个把小时，竟然还在海底找寻火神珠。
火神珠的稀缺不是没有原因，如此广袤的海底，不是每个巨蛤的体内都会孕育，找到是一件需要机缘的事情。
有幸找到体内有珠的巨蛤，采珠也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需要一刀切断闭壳肌。巨蛤的体型巨大，闭壳肌也很肥厚，如果不能一刀切断，贝壳闭合就会将人的手臂夹住，当地的珠民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断臂求生。
权少顷站在海边，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第一批珠民已经从海底上了岸，全身的皮肤如同煮熟的虾子，双手却是空空如也。
海底的水温已经升到人体无法忍耐的程度，如果不及时上岸，可能就会被煮熟了。这些珠民没有采到他想要的东西，权少顷的脸色阴郁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过尔蒙站在他的身边，做为一方领主，他是大气都不敢喘，还有一些珠民没有上岸，如果还是一无所获，自己胸前的珠子怕是保不住了。
其实珠民在晒贝日采不到火神珠，是件很平常的事情，火神珠形成时间漫长，海底资源有限，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珠子被采上来。
权少顷不接受‘没有’二字，他为一举端掉海盗的老窝提供了技术支持，就要拿到相应的回报，跟他耍赖皮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过尔蒙知道他眼神的意思，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这件事绝不会善了。他走到刚刚上岸的父子面前，一脚就踢在那成年男人的胸口，嘴里用当地话骂着什么。
不用听也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身子浮在海水中的珠民面露难色，再次下潜无疑是让他们去送死。坠在最后的一个少年，听到领主的叫骂声，又看看其它人为难的表情，偷偷将头沉了下去，转身向深海游去。
华小天的身边不时有被煮得半熟的鱼浮上来，他虽身上穿着潜水衣，还是被周遭不断升高的温度惊到，划动双腿向水面上游去，就怕晚了自己也成了煮熟的鱼。
右侧视线中一条黑影向深水区游去，看身形不是海里的鱼，更像一个少年的身影，他穿着潜水衣都无法忍受周遭的温度，一个少年是如何赤裸着皮肤，往温度更高的深水区扎去。
少年刚刚在海底搜寻的时候，发现一片区域颜色不同，他正想游过去察看，被游过来的父亲阻止。他们在海底逗留的时间已经很长，用不了多少时间，整片海底将变成一片火海，除了那些受神灵庇佑的生物，没有人能在那个温度活下来。
少年向着记忆中的那片区域游去，海底地皮开裂，热力夹杂着汽泡在水中沸腾，整片海域就像修罗场。
要说美也真是美，霞光万道瑞彩千条，自然界的瑰丽不是人力可以抗衡。少年在不断升腾的汽泡中穿梭，他们一族人的皮肤经过特殊的训练，在日头最足的时候，只露出脑袋其余身体全部埋进沙子中，就是为了训练耐热的能力。
采珠是他们世代传下来的本领，也是一种宿命，只要他能在今晚采到珠子，家里就可能得到够一辈子吃喝的牛羊。
海底的光太乱了，那些外人看来光彩夺目的宝光，在他们采珠人的眼中就是一种光污染，它会影响正常的视物，为寻找火神珠制造麻烦。
来到记忆中的那片海域，这里的光污染要小一些，因为想找个地方养养眼睛，才发现这里和别的区域不同。
每个巨蛤都有自己的地盘，生长迅速最快的巨蛤，抢得营养也更多，其它同类在这片区域就会被活活饿死。少年没有发现其它同类贝，就知道这片一定有只体形巨大的巨蛤。
这里是一条海底裂缝，谁也不知道裂缝下面有多深，平时族人潜到这里就会停住。听族里的老人讲，它的底下直通地心，有一只喜爱玩火的怪兽在里面沉睡。
每年晒贝日就是怪兽翻身的日子，翻身的动作震裂地表，才会有地火从里面跑出来。少年停在水中，前面是一片密集汽泡组成的墙，一串汽泡里面蕴含的热力常人都受不了，这般密集的汽泡墙，非把人煮熟了不可。
少年双脚划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望着那堵汽泡墙，心一横一头扎了进去。无数汽泡在接触到少年身体的时候炸开，他咬牙忍耐灼烧感向更深处游去。
眼前的破碎的汽泡散开，底下是一团紫蓝色的光，一只足有卡车轮胎大小的巨蛤，斜生在海沟的边缘上。
身体像一朵巨型花朵散开，柔软的身体微微伸展，一颗鹌鹑蛋大小紫蓝色的火神珠，托举在足丝之上。
紫蓝色是火神珠非常稀有的颜色，一种颜色越是浓艳越是暗沉，这颗珠子是紫色浓到一定程度，才会越发接近黑蓝色。
少年抽出腰后的骨刀，现代社会许多工具的材质都被各种合金取代，像骨刀这种东西已经不常见。少年手中的骨刀是父亲亲手打磨送给他，骨刀在平常生活中比不上那些合金的刀具，它却有一个特点是金属刀具无法比，那就是导热性差。
在像开了窝的海底游行，腰后别着一把金属刀，非把后背烫秃噜皮了。手中握着骨刀慢慢向巨蛤游去，常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海底，巨蛤的眼睛退化，靠敏锐的感知器官发觉危险。
海底水流很乱，正好掩盖住少年靠近带来的波动，紧了紧手中的骨刀，看准时机一刀挥向闭合肌。
一丝血钻进了华小天的鼻孔，是人血！他立刻停止了上升的动作，对血腥味的敏感是猎食动的本能，就像鲨鱼能在一公里外闻到血的味道。
他扭头看向如同油锅地狱般的海底，那个少年就是游往了油锅中翻腾最厉害的地方。这片海域的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类，如果自己不去救他，那个少年可能就要葬身海底。
看了一眼氧气表的刻度，华小天扭身向着海沟游去。少年还没有成年，常听族中老人传授采珠的经验，亲自实操还是第一回，也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回。
一刀下去只割断了大半的闭合肌，巨蛤吃痛立刻关合两片贝壳，少年的手和骨刀没来得及收回，被两片贝壳夹住。
巨蛤的贝壳十分厚重，生有锋利的放射肋，夹住少年手臂的同时，划开皮肉股股鲜血冒了出来。至古就有巨蛤吃人的传说，科学证明巨蛤以细小的浮游生物为食，它们虽然不吃人，可将人的手臂死死咬住，直至肺子里的空气用光，活活将人淹死。
手臂上的痛感让少年知道自己骨头断了，好在骨刀还在手里，他忍着痛苦拿着刀在巨蛤的身体一通乱搅，巨蛤虽然没有出喊叫，那乱摆的软肉似它在痛苦挣扎。
巨蛤似乎笃定了与他至死不休，两片贝壳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疼痛扰得他心脏失了秩序，呼吸也乱了节奏，一大串汽泡从他的口鼻中冒出来。
在水里一旦乱了吐气的节奏，肺里的空气会快速跑掉，少年双肺巨痛，缺少氧气的供给，大脑开始混沌不清。
一条黑影出现在少年的头顶，他已经不抱希望会有人来救自己，许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来坐享渔翁之利。
华小天游到少年的身边，用手碰碰垂下来的头颅，人还有意识。再将目光放到少年被夹住的手臂，好在少年割断了巨蛤一侧的闭合肌，两片贝壳咬住了他的手臂，却无法完全的闭合。
拿出自己的手枪，伸到贝壳的缝隙中，勾动扳机打光里面的子弹。巨蛤露在外面的软肉一阵剧烈抖动，紧咬的贝壳打开一条缝隙。
华小天将全身虚弱的少年拉到自己的背上，划着水就想向上游去，少年却抬起受伤的手，指向巨蛤贝壳边摊软的足丝上挂着的一颗珠子。
少年用嘴型吐出一个词，华小天听不懂当地的话，可也明白少年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采那颗珠子。转身游了回去，一把将足丝上的火神珠扯了下来。
天空中红月的颜色开始退去，每年一度的神迹即将结束，权少顷却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过尔蒙心里是焦急万分，一次次将上岸的珠民赶下海。
如同油锅地狱一般的海底，人到了下面无法多做停留，珠民全身被烫的火红，始终没有找寻到火神珠的踪影。
再一次下水的珠民爬上了岸，脱力的躺在沙滩上，他们就像滚过水的西红柿，表皮开裂卷起。过尔蒙看着爬上岸的珠民，再让他们下水就等同于逼他们去死。
背后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没有火神珠，死的那个可能就是自己。
粗心的父亲终于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他由沙滩上站起来，大声呼喊着儿子名字。上岸的珠民帮忙寻找，清点人数之后发现少了一人。
那位父亲想再次进入海中，却被同伴拦了下来，这么长时间没有上岸，人可能凶多吉少。没有一位父亲能接受自己儿子可能死了的现实，不顾同伴的阻挡就想往海里跳。
此时有人眼尖发现海面上出现了一个人，随着那人越游越近，他的背上还背着另外一个人。华小天上了岸将晕迷的少年交给他的族人，少年手臂断了，族内自有方法可以医治。
随着最后一个人上岸，这次采珠以失败告终，权少顷的脸色是越加的难看。华小天走到他身旁，将手里面一颗紫蓝色的珠子递到他眼前。
“这珠子是那名少年采的。”
珠子鹌鹑蛋大小通体紫蓝色，上面的火焰纹似有暗金流转，是一颗极品火神珠。过尔蒙的双眼被那流动的金色点亮，他见过的火神珠不少，这一颗最为珍贵。
“爵爷，这一颗可是个极品。”
权少顷高举手中的珠子，眸光随着珠子的宝光转动，他的女人当然配得上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