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李魁还是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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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 章李魁还是李鬼
明明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宋朝还是很困,就连在飞机上也不停的打盹。错过了权少顷在飞机上用无缺杯装逼的画面,也错过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还是那个调调,权少顷坐在豪华飞机座椅之上,手中拿着不是一眼假的无缺杯,宝物经历过时光的洗礼和信仰的加持,自带浑厚贵器的宝气。
特别是像无缺杯,承制于王室,有着对天下太平,江山无缺的寄愿。被一代代帝王推崇和喜爱,那种历史的厚重感尤为突出。
这个逼确实被爵爷装到了,当年的老皇帝还活着,也未曾用这杯喝过红酒。那兰清心里的白眼是翻了一个又一个,他就知道权少顷这次出行,绝不是只为了去猎鹿。
昨天吸入了不少的迷药,宋朝还在坐椅上睡觉,无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兰清在心里又翻了一个白眼。
这一夜他都快被那兰承烦死了,那个小子从小就是他的小尾巴,不论多远看到自己,口中不停叫着哥哥跑过来。
出了前不久的事情,他被救出来后,那兰老爷子一刻也不敢让他停留,连夜将人送出了国。那兰清以为自己的耳朵根子该清静了,没想到他又跑到猎场去找自己,差点成了宋朝枪下之魂。
好不容易甩掉那条粘人的小尾巴,又看到权少顷在那里装逼,真是心塞塞,看着睡着的宋朝也觉得碍眼。
列强夺走半个世纪,承载无数国人期盼的无缺杯,横空出世在众人面前,让《盛世钿盒》第二季未播先红。
宋朝听到这个消息,她是不相信的,那只杯子是爵爷花一万八在纪念品店买的高仿品,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真品,只当成是剧组宣传的一种手段。
这种事情剧组只要不做正面回应,事情慢慢就会淡下来。不想事情越演越烈,剧组加强了保卫,除了正在拍摄的工作人员,不准外人出入。
杜学智一连几天守在旧王府门外,他都没有见到宋朝,拿来的东西是通过李平递进去的。送来的东西不过是宋朝爱吃的一些吃食,还有她平时用惯的物品。
宋朝知道他真正的目地不是送东西,只是想来看自己,她的心还没有原谅,更不想在此时见他。
第二季的剧本定了下来,主角当然是那只话题最高的无缺杯,这只金杯不只是盛酒的器具,更是一件法器。
旧时,每年正月初一,国王会在御书房内的‘明窗’内举行元旦开笔,祈求国泰民安,江山永固。无缺杯做为三大开笔仪式中的法器,是不可缺少的物件。
大王宫收藏的那一只有残,爵爷送来的这一只却是品相完好,金质,錾刻缠枝花卉,纹饰凹地上点有蓝色的点翠。
剧组希望复刻这只杯子,再现当年盛世匠人的技法。宋朝做为点翠技艺的传人,自然接受了复刻杯上点翠的工作。
望着院子里多出来的安保人员,宋朝觉得剧组的戏演有的些过了,这怀子要是真的,那是国家一级文物。权少顷会随意就装在一个盒子里,外层连个密码箱都没有,那般明目张胆的就放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没错,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各路专家吵的不可开交的无缺杯,就放在宋朝的房间内。因为在飞机上看过权少顷用它喝酒,也知道那是文艺品店里面买的高仿货,所以她没有打开盒子。
剧组做戏做全套,还请了古文物的专家和皇家内庭院的人,双方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才能打开盒子。再看一眼桌子上散发着工业胶水味道的锦盒,要是那些人怀揣着期许,然后打开发现是个假货,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宋朝玩着手机一直在等,直到她听到了脚步一声,透过开启的窗子,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
剧组这是临时演员都不想找了,找了院子里几个烧炭的老头来冒充专家。不过行头上还是下了一些功夫,非常的正式。
里面有几个生面孔,在副导演的引领下走进了她所住的房子。副导演就是剧组里面的大拿,剧组里面吃喝拉撒全是由他负责,平时他对宋朝也十分的客气,对待这几位群众演员的态度十分不同,客气中带着尊敬。
“宋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这位刘佬,是帝国大学考古系教授,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副导演讲了一堆头衔,指着烧炭老头中的一员说道。
宋朝木然的伸出手,她被这些头衔弄晕了,一时不知道副导演话中的真假。
宋朝一一握过几个人的手,他们的头衔十分唬人,外面给人家做假证的人,也不敢这么编排。
当副导演介绍到其中一位的姓名时,宋朝登时心中一惊,这个人出版的关于古代玉器的书她看过,被誉为爱玉之人初入古玉市场的宝典。
书中还有他的照片,宋朝很想结识他,却一直没有机会,书中照片一般无二征的人正朝着自己微笑点头。
她的脑袋翁的一声,扭头看向副导演,刚才与她握过的手的人,不会真的是xx鉴定专家、xx研究员、xx理事吧。
副导演不知道她投来的目光是因为了什么,可能被这些人的身份吓到,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古文物鉴定、修复方向的专家。
昨夜你用过的尿壳,只要他们说是真的,说是皇帝御用之物都有人信。
“宋小姐不要紧张,这些专家都很随和。”
能不随和么,在她的院子烧了一个多月的炭,她还让李平送过水果。看他们也不是像缺钱的人,随便给文物出个证明都是普通人几年的收入,怎么就童心不泯玩起火来。
宋朝正处于震惊的余波中无法自拔,一个明显与那些书卷气质不同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腰杆挺的笔直,衣服上王室的徽章闪闪发光,正是王室方面派来的内庭官。
“先让我们瞻仰一下圣物。”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其它人的赞同,都是热衷搞文物研究的人,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哦,那东西在我的房间。”
挑开布帘宋朝引几人进入自己暂住的房间,那只绵盒还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桌子有些乱,图纸、画笔一些绘图的工具随意的放在一边。
以前宋朝不觉的有什么,当那几位文物界泰斗一般的专家,见到绵盒的时候,身上的气势陡然发生了变化,她觉得自己那些乱放的文具有些亵渎的味道。
“桌子上有些乱”宋朝动手想去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声怒斥吓得她立刻收了来。
“这个屋子的湿度大于45%是不利于金银器的保存,你的身上擦了香水和化妆品,会腐蚀金器表面,不要离它太近。”
古时的金器大多纯度不够,里面含有其它金属,皮肤上的汗液会腐蚀其它金属,造成氧化变色。怀子放在绵盒里面,她连碰都没碰,这般小心翼翼有些过于紧张了吧。
“还是我来请出圣物吧。”
内庭官双手戴上纯白的手套,神情十分的严肃,活像虔诚的信徒去朝圣,宋朝不自觉的退到一旁。
盒子就是权少顷那只高仿货的盒子,尺寸按照原件一比一还原,无缺杯放在里面刚刚好。只是里面的填充差了一些,既不是柔软的丝绸,也不是透气的棉麻,而是化工布料,黄澄澄金灿灿的充斥着廉价感。
内庭官打开盒子的第一眼,差一点委屈的哭了出来,几个老学究见盒子打开,全都挤上向前,硬是将宋朝挤到人群的最后面。
虽然隔着远,常与金银首饰打交道,只一眼宋朝就知道这一只,绝不是权少顷在飞机上喝酒的那一只。
金器经过时间的洗礼消去了斩新作品的刺眼金属光,平添了金器独有的流水光泽。飞机上的那只杯子就是太新了,金灿灿的闪人眼,才会觉得假。
这只杯子则不同,它的金色柔和,甚至有些泛红,这是长期与空气接触的氧化反应。还有上面的嵌宝,无论是红蓝宝石,还是粉色的碧玺,没有经过人工打磨切割,呈现的是最原始的美。
更加确定它是一件老物件的是上面的点翠,宋朝亲手修复过许多点翠饰品,上面的翠羽取自翠鸟脖子附近最好的羽毛,剪切,粘贴从手法到技艺她都太熟悉。
张阿姨的祖上是宫中的匠人,他点翠的手法,完全承袭宫中的技艺,宋朝一眼便看出,这只杯子定是出自造办处。
年头和工艺对得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生成。因为这个想法宋朝微微张大了嘴巴,今天她可是与这个杯子独处了一天,如今想来还有些后怕。
当年高宗对无缺杯的铸造十分上心,下令调用内库黄金,珍珠,宝石等珍贵材料,还亲自督办。杯子铸成的时候,龙心大悦,破天慌赏赐铸造的匠人为九品匠人。
当时匠人的身份十分低下,属于下九流,一生只为人奴,九品的官职虽不高,却将这些匠人的身份拔高几个层次。
九品匠人不仅代表了当时匠人最高的荣誉,也代表了那个时代最高的技艺,差不多同一时期另一件国宝,也出自这些匠人之手,那就是万凤之冠。
她的内心倒海翻江,一阵粗哑甚至有些难听的哭声,将她由震惊中唤醒。内庭官哭了,一个大男人跪在无缺杯前,难掩心中的情绪。
宋朝无法理解这些世世代代服侍王室的人的内心,一个金杯,再珍贵无非一件国宝罢了,怎么哭得像死了爹娘一般。
他要是知道万凤之冠在自己的手里,还不哭死过去,想想那个画面就觉的恐惧,连忙抖去这个想法。
眼泪和鼻涕是人体的分泌物,里面含有很多种化学物质,老学究门怕内庭官的眼泪鼻涕喷溅到无缺杯上,连忙将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人拉走。
王室势微,没有百年前的辉煌,内庭中服侍人的数量也大大缩水,薪水也不是很丰厚。内庭的环境相对封闭,选人这一块有着自己的体系,多是包衣世袭,也有一些老牌贵族送去的人。
这些人打娘胎里的胎教就是忠于王室、振兴王室,重返曾经的辉煌是每个王室成员的梦想,手底下的这些人也不例外。
无缺杯承载了历代帝王,对江山永固的期望,它的再一次出现和回归,像一支强心剂扎进了死气沉沉的王室,难怪那个内庭官会哭得如此伤心。
几个老学究将人架远之后,全都围在了刘佬的周围,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害怕呼吸中的二氧化碳腐蚀怀子的表面。
刘佬是金银器鉴赏方面的专家,大王宫的那只有残的杯子,他也曾近距离接触过。手中捧着怀子,内心十分的激动,当年自己的孩子出生,他的手都没有抖的这么厉害。
“是无缺怀,货真价实的无缺怀。”
几个老学研心情澎湃,倒不是他们对王室振兴有什么幻想,搞了一辈子的研究,身上自然背负着职业责任感。被抢走半个世纪的宝物重新回归,心中激动的情绪也可以理解。
对于一个古文物研究的学者,再贵重的宝物,只不过是一件研究对象,几个老学究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测量、拍照、绘图搞得热火朝天,宋朝这个业余选手,只能在外围打个下手。
夜色渐浓,眼看就要到了宋朝规定休息的时间,李平做为她的生活助理,工作中十分重要的一项,就是督察她按时吃饭和睡觉。
可屋子里面的人热情很高,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眼睛比灯泡都亮,想让他们去休息,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平只好求助于安德海,论社会经验和脸皮的厚度,她在安德海的面前就是个小学生。
安德海一进入房间,先发制人一阵热情的大笑,然后按个老头握手。
“刘佬、张佬……辛苦,辛苦。”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体形也很大只,很快就将沉迷研究的几人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研究被打断,几位老学究有些生气,不过安德海完全不在乎他们的臭脸,自顾自的攀谈着。
“几位老泰斗,可是帝国的栋梁,工作很重要,休息也很重要,切莫废寝忘食。”
话说的那么大声,几位老学究想装做听不见也不可能,再看一眼房间正是宋朝的卧室。更深夜阑,几个大男人逗留在女子的闺房确实有些不合适。
回头又看了看研究到一半的怀子,心中万分的不舍,他们很想将怀子拿回去研究,若换成普通人还可以用民族大义劝其上交。
宋朝只是一个暂时的保管者,杯子的主人是权少顷,一个他们惹不起的人。
“剧组给各位安排了房间,磨刀不误砍柴功,觉睡得足足的,明天光线也明好,咱再继续工作。”
几位老学究万般不舍的被安德海请走,宋朝将怀子小心翼翼的收好,直到盒子盖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
“爵爷,你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宋朝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子前,轻轻推开窗子,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她轻声唤了几声权朔的名字,一道黑影从暗处走出,几步便来到她的窗前。
“宋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宋朝摇了摇头“没有,只要有你我就安心了。”
权朔瞄了一眼书桌上的无缺杯,知道宋朝可能被真相吓到了“宋小姐,你安心休息,有我在任何肖小之人都别想靠近这里。”
权朔的话安抚了宋朝狂跳的内心“那就劳烦你了。”
目送宋朝关好窗子,权朔放空的双目异常坚定,无论是老米勒请来怎样的高手,还是那闻到腥味想来分怀羹的肖小之徒,谁也别想靠近房间一步。
权朔的身影再次隐于黑暗,月落西沉,夜色渐浓,宋朝房间的灯已经熄灭。几条黑影墙头翻进来,犹如鬼魅躲避着保安的巡逻,向着宋朝所在的院落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