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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你很像我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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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宋朝过的很惬意,没有步步紧逼的权少顷,也没有烦人的婆媳关系,每天沉浸在喜爱的古老技艺传承中,偶尔假期还可以回公司处理一些公事。

只是洞中尚一日,外界已千年,似乎下雪还是昨天的事情,今天一出门,满街的小媳妇大姑娘就穿着短裙露着大腿。

宋朝最喜欢这春日中的暖阳,日光即不烈,又有着和煦的阳光,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宋朝微眯着双眼享受着这洋洋暖意。

远处有位老人,身着一套对襟的黑色唐装,脚上穿着一双布鞋,一身打扮就像公园里刚打完拳的老爷爷。只是他与普通老人混浊的眼底不同,那双眼炯炯有神,异样的清亮。

此时他正用那双泛着碎光的眼望着长椅上的女人,宋朝舒服的抻抻腰姿,袖子微微向上拉起,腕上的手镯露了出来,那浓郁的紫色在春日阳光下,彻透润泽像一汪流动的紫海。

华老爷子深深吸了口气,心脏狂跳,多少年了他的心性没有被如此强烈的牵引,胸口一闷,一种名为心痛的情愫在他胸口化开。

人一老,时间仿佛变得难挨,总会想起那个早亡的妻子,也许当初不那么忙于帮里的事物,多关注一下她的身体,也许当初那个手镯可以早点完工,戴在她的手腕之上,也会像那般美丽吧。

往事不可追,再多的悔恨只能化成一个个以也许开头的唏嘘。华老爷子一声叹息,他能明白为什么自家那个榆木脑袋的儿子,会对这个女人多加袒护。

宋朝无论神态和气质,都像极自己缠绵病榻的亡妻。越是靠近,华老爷子越加觉得宋朝与自己的亡妻那么相像。

“老先生,你怎么了,需要帮助么?”被人用那么炙热的眼神望着,是个普通人都会有所感知。

“你很像我亡妻”

第一次碰到一个老人如此搭讪,宋朝不知该怎么回答,神色有些尴尬的望着对方。

“我可以坐到这里么?”华老爷子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置

宋朝木然的点了点头,并将椅子上的东西放到自己的脚边。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礼了,人家都说我年轻时候的杀气重,我亡妻死了二十多年了,我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她。”

“你和你亡妻的感情很好。”虽然觉着这个老人的行为很突兀,还是被这个老人的情感动容。

“好么?谈不上,是我对她有太多的亏欠,年轻的时候一心全放在事业上面,忽略了她。当发现她的身体出了状况,一切都太迟了。”提到过往,华老爷子满脸的愧意。

“她不告诉你,可能是怕你担心。爱你的人,即使隔着阴阳,也会感知到你内心的感觉,所以你不要太愧疚,我相信她不会怪你的。”

人死了,阳间一直有人牵挂,她便会在阴间感觉到。鬼一但有了牵挂,记挂着阳间的亲人,就不会好好走完下面的阴间路,直到阳间所有记着她的人,将她忘记才会安心的去投胎。

这是一位得道高僧对他讲的话,劝他不要沉浸于过去,放下执念,心态轻松的过完余生。

华老爷子听懂了高僧释意,却怎么也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宋朝这个女人此番话,竟与高僧的释意相同,可见她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宋朝发现对面的老人不说话,一双眼盯着自己手上的镯子看,她有些胆怯的放下袖子遮盖住腕上的手镯。

“这个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之上,大概应该是这般光景吧。”

宋朝猛的站了起来,被贲齐香和药膳滋养地红扑扑小脸,立刻血色退去。

见了宋朝眼中的恐惧,华老爷子拍拍旁边的位置“不用怕,我华某是个讲究信用的人,既然当初选择用这个镯子当赔礼,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宋朝没有敢坐下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你亡妻感情如此深厚,要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敢收下这个镯子。”

“过来坐。”华老爷子不怒自威

宋朝顿感一股压力袭来,乖乖坐回椅子上。

“对你手上的镯子了解多少?”

宋朝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什么儿媳妇信物的事情她没提。

华老爷子点了点头“你可知道,我曾说过这紫气东来手镯只有华家的女人能戴。”

“华老爷子你这……”宋朝再次站了起来,已经找不到一个词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江湖人讲诚信,要做华家的女人,要么出生在华家,要么嫁到华家。”

宋朝脑袋嗡嗡的疼,她真应该去庙里算一卦,是不是命里犯桃花,权少顷这个猛虎还没赶走,又来了一个华小天。

“华老爷子,我求求不能拿这事开玩笑。”

见宋朝吓得手脚发抖,华老爷子心里的那口恶气平息了不少。这个女人不但夺了华家的传家宝,还搅得华焰门鸡犬不宁,这点震吓已经很轻了。

“我华建国一言即出,不可能反悔。我与亡妻只有一子,出生在华家是不可能了,至于嫁进我们华家,你结婚了么?”

宋朝点了点头“我结婚了。”

华老爷子眉毛一立,江湖大栳的威压再次来袭,宋朝脚下不稳退后了一步,背后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宋朝莫名的安心起来。

“华老先生,日安”权朔的声音响起

华老爷子打量了一番权朔,形如峻岭,气似利刃,周身的气派便知是出自大家族

“你是权家人?”

“权家,权朔见过华老门主。”权朔冲他一抱拳

华老爷子本来只想逗弄一下宋朝,权朔的出现,让他莫名有了争锋的冲动。如果再年轻二十岁,他真想和权朔交个手,领教一下权家拳脚第一人的身手。

“这位宋小姐,是家主重要的朋友,还请华老门主不要为难。”

华老爷子面色一沉,目光跳过权朔落到宋朝身上“拿爵爷来压老朽,丫头你觉得那权家的小子和我儿子比哪个更优秀?”

这是问题么,这不明摆着为难她,再说这两个男人她为什么要评价,她已经名花有主。

宋朝摇了摇手“这个我不知道”

华老爷子从椅子站了起来“这春日和你们年轻人聊天真是件愉快的事情,丫头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至于选择哪一种你好好考虑一下。”

华老爷子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向着道边黑色的车子走去,目送他坐进车子,华老爷子拉下车窗向宋朝挥了挥手。

宋朝的心里犹如打翻了数碗黄莲,苦得很。华老爷子的问题根本无解,如果上天让她选择做谁家的人,她宁可选择做自己的主人。

“宋小姐,你该回剧组了”

“好吧,麻烦你送我。”

权朔这个人很冷,给人很强的安全感。他的每次及时出现都不是巧合,一直隐匿在自己的周围,暗中保护自己。

对于权家人宋朝喜欢不起来,权少顷过于强势的个性,连带他身边的人也很讨厌。只有权朔让她感到心安,即使知道他在暗中注视着自己,宋朝也做不到讨厌他。

车上宋朝接了一个电话,是杜学智打来的。公司一直催着他回来上班,他买了一班回帝都的机票,几个小时后就降落帝都。

久离的夫妻,马上就要相聚,本应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可宋朝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那一天她在窗前望着杜学智离开的背影,第一次对他们的婚姻产生了怀疑。

她可以在无数个夜晚为他的安危担心,也可以在新年的夜晚等不到他的电话就无法入睡,却不能毫无芥蒂的原谅他。

“我在剧组全天封闭拍摄,可能无法去接你。”

杜学智站在候机大厅,身边人来人往,他能听得出来宋朝电话那头的疏离。

“你不能出来没关系,这次回来,我会在帝都待上很长的时间,我去剧组看你。”

宋朝嗯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她不知道继续聊下去,会不会难过的哭出来。

车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在感情方面权朔是张白纸,他不知该怎么去劝她。

“宋小姐,我们回剧组么?”

“我想去另外一个地方”

福记甜汤店,是一家开在胡同里的广式甜汤店,离宋朝以前租住的平房很近,以往是夫妻二人最喜欢光顾的店。

开店的是一对老夫妻,她们还记得宋朝,见到她的到来立刻热情的攀谈起来。老夫妻讲的是广式普通话,宋朝和她们聊天半猜半懂。

点了一碗醪糟甜汤,还是原来的味道。夫妻还租住在这里的时候,日子过的很清苦,能吃上一碗甜汤已是很幸福的事情。时过境迁,现在已没有当时的心境,幸福也似乎变得是件很难的事情。

在甜汤馆坐了很久,直到李平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宋朝才收拾心情,丢下吃了一小半的甜汤离开。

车子驶近旧王府大门,宋朝就在门口的角落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要比两个月前走的时候消瘦了许多,脸上灰扑扑的,一只手好像受了伤缠着纱布。

剧组全封闭拍摄,谢绝一切媒体的拍摄和探班,总有一些媒体千方百计想混进去,剧组特此在前后门安排了保安。

杜学智下了飞机就往这里赶,没想到被保安拦在了门外,宋朝的电话也打不通,他只能拖着行李在门口处等着。

分开两个多月,宋朝对他思念和怨恨参半,当他一身伤痛的出现在她眼前,心底又升起一丝心痛。

“老婆”杜学智从行李箱上站起来,快行几步来到宋朝面前。

“你的手”刚才只是侧面一瞥,他的手上缠着纱布,没想到手上还打着石膏。

“抗灾抢险的时候,帮忙房子被压塌的老乡抢救物资时,不小被倒下来的木梁砸到。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些小骨裂。”

宋朝知道他老家受了洪灾,山洪引起泥石流冲毁了山路,没有想到山洪会如此严重。

“手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些小伤怕你担心”杜学智疲惫的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

也许是山里出来的娃特别能吃苦,杜学智总是想把所有的苦痛自己扛着,他不会向身旁的人叙说自己的苦,更不想身边的人为他忧心。

宋朝轻叹了一口气,杜学智总是这个样子,像个闷油瓶子。

人人一阵无语,早春还有些寒意的风在两人间吹过,一阵饥肠空响在寂静的空间响起,杜学智忙着赶飞机,中午的饭就没吃,肚子中早就空空如也。

“跟我进去吃点东西吧?”

“你们剧组有规定,外人不能进去。我给你带了一些土特产,交给你,我马上就回家。”

这一点能难倒宋朝么,她给安德海打了通电话,门口的保安便放杜学智进去了。旧王府很大,人人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宋朝住的院落。

李平早已候在那里,御珍楼的晚饭已经送了过来,放置很久怕会影响口感。她见宋朝领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回来,剧组可是规定是不允许外人留宿,心中暗吃一惊,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宋姐,这位是?”

“他是我老公,麻烦你到剧务那里给他领份盒饭。”

“原来是姐夫大人,我马上去剧务那里拿饭。”

杜学智大学里学得东西就与建筑有关,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完整的古代建筑群。宋朝将他的行李放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回头就见到一脸呆愣状态的杜学智。

“剧组里不让外人留宿,我也是为你走了后门,你只能在这里待一夜,明天就乖乖回家去”

杜学智点了点头“老婆,你真好。”

李平拿回来两份盒饭,三人聚在桌子前吃了起来。杜学智手受了伤拿筷子有些不方便,宋朝将菜夹到他的碗中。剧组的盒饭菜色很丰富,就是缺了一些汤汤水水的有营养的东西。

宋朝将自己没吃完的半碗汤,推到杜学智面前。

“宋姐,你不是为难我么,安大哥可千叮咛万嘱咐,你的吃食可是金贵的很,一日三餐必需定时定点的吃,不许吃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加不允许将吃食送给别人。”

李平馋御珍楼的菜好久了,可她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更没忘了安德海再三嘱托,当时安德海那眼神,似乎宋朝少吃一口东西,就会出什么大事一般。

杜学智早就注意到宋朝吃的东西与两人的不同,精心为她一人准备,精致小巧,份量只够一个人的量。

杜学智将那半碗汤推回她的面前“老婆,你还在养病,这药膳汤还是你喝。”

宋朝不能理解权少顷对她吃东西的执念有多深,一个安德海不够,还派李平这个小丫头看着自己,一日三餐少吃一口都不行。

吃过晚饭,杜学智由行李中取出土特产,都是宋朝爱吃的一些干果蜜饯。李平还是一个小丫头,见到好吃的东西就快乐个不行,宋朝分了一些给她,她就拿着小零嘴跑外面与其它人分享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宋朝由他的行李中拿出换的药,慢慢打开杜学智脏掉的纱布,里面的伤情不像他说的那般云淡风轻。除了手骨的骨裂,腕部和小臂还有缝合的伤口。

宋朝一边替那些伤口换药,身上的气压陡降,杜学智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低气压,心虚的道了声歉。

宋朝没有理会他的道歉,自顾自的换着药,杜学智大着声音又道了声歉。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让你伤心我很抱歉”

“你知道什么是伤心么?那是将心剜出来往刀子上面割,一句道歉又能改变什么。”

收拾好纱布,宋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往李平的房间走去。

“今晚你睡我的房间,我和李平挤一个房间。”

“七月……”杜学智快行几步一把抱住宋朝“我以为这个名字,只有我一个男人可以这么唤你,那天他的出现,让我前所未有的感到恐慌。”

宋朝无语,杜学智将她搂的更紧“我知道我妈对不起你,可她是我妈,年轻守寡将我养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受苦。”

“所以你就把我推向那一个男人,即使你知道他对我虎视眈眈。”

“我没有,我妈的生恩养恩在前,我只能先报她的恩情。而你是我的命,谁要是跟我抢你,我就跟他拼命。”杜学智将头放在宋朝的肩窝,情绪剧烈起伏。

“如果,那样的事情再发生,我还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弃她于不顾,没人能理解她那时的心情,心如坠冰窟,怎么捂也暖不起来。

“不会”用力扳过她的身体“我妈这次她真的知道错,一路上都嘟囔着对不起你。这次的事情也把她吓坏了,这次回来,我想带她一同回来,我妈死活也不同意,她很长时间都不会来帝都。”

杜学智主意打的很好,杜妈妈很长时间都不回来,夫妻二人正好趁这个时间生个孩子。有了孩子,杜妈妈就再不会对宋朝有什么意见。

“如果你的假设不成立呢,如果有一天你妈和我之间必须选一个,你会选谁。”

宋朝知道这个问题很傻,可她现在管不了什么夫妻相处之道,她不安的内心就想寻求一个答案。

杜学智一时语默,他察觉宋朝似乎和以前不一样,她从前不会问这种问题。这一时的沉默,夫妻之间竖起一道冰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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