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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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上前恭声道：“侯老夫人，您这个病……说实在的，至今确无医治之法，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至多能施针替您缓解，但说完全医治好……”大夫摇头。
老夫人听罢，眼中的光瞬间熄灭，止不住老泪纵横。
几个大夫见了，皆有不忍，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林玖儿也呆愣在床侧，久久无法回神。
祖母突然变成这样，她还如何能护自己？更遑论替自己做主！
正房内一时安静地针落可闻。
过了许久，老夫人才开口，只她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林玖儿凑到她耳边，“祖母，您想说什么？”
“挪个嗖贱引呢？”老夫人目光怨毒。
林玖儿初时没有听清，直到老夫人反复几遍，又见她眼神狠厉，才猜着说道：“祖母是问那梁晏姝？”
老夫人点头。
“那丫头还在揽春芳，大夫人使人问了她，她说那日是五妹妹刺杀她，常嬷嬷不知怎地打翻了烛灯，将屋子烧着了，她被谢安救了出来，五妹妹和常嬷嬷就……”林玖儿止住话，眼含泪意望着老夫人。
梁晏姝那么说，大夫人没有证据，又有三表哥的侍卫极力相护，大夫人根本动不了她。
老夫人能动的那只手猛地攥住林玖儿的胳膊，力道大得林玖儿忍不住叫出声。
“嚷它闹见哦！闹见哦！”她眼睛爆睁，声嘶力竭地喊。
林玖儿连忙点头。
不过午后，梁晏姝便被请了过去。
这消息一送到揽春芳，风荷园的长公主也随之收到了。
先前大夫人问询，她也知道，本来想着捞那丫头一把，谁料她自己轻轻巧巧地就揭过去了。
这一回，老夫人气成这样，任是那丫头巧舌如簧，老夫人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梁晏姝，她方踏出揽春芳，就见谢安候在外面。
“六小姐，属下与您一同前往。”
梁晏姝点头。
风雪渐歇，地方积雪厚重。
她单手拢了拢身上的红狐狸毛鹤氅，随后又抱住春芽递过来的手炉，缓步往正院方向去。
“小姐！”春芽跟着后头，她心里担忧地紧。
梁晏姝回眸，浅浅笑了一下，“没事，回去吧。”
春芽停住脚步，也狠狠点了下头，只仍旧不愿意离开。
“走吧。”梁晏姝朝着身后的谢安说了一声，随即迈步向前。
她自然知道此去正房，老夫人必定不会放过她。
只她已然知晓那老太婆与谢照秋之间的交易。
更何况，她撇了眼谢安。
有谢安在，她不信，老夫人能要得了她的命。
只她没料到，老夫人如今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只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就在他们踏进正院的瞬间，门被从后面轰地一声关上。
梁晏姝迅疾转身看去，只见身后游廊突然涌出无数手执棍杖的下人。
谢安忙闪身护在她身前，其余几个侍卫也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梁晏姝心中一紧，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她扬声道：“敢问老夫人为何如此阵仗？！”
没有人回应。
两方人马僵持对峙，谁也不敢贸进一步。
梁晏姝眼睫半垂，思索片刻又道：“老夫人，五姐姐和谭嬷嬷葬身火海，我也很难过，只是当时情急，我一个弱女子，我又能做得了什么了？”
她说着，侧眸望向正堂里面。
“你还狡辩！”
从正堂里传来一声怒叱，伴着的还有“吱呀吱呀”的轮椅推动声。
梁晏姝定眼看去，见林玖儿正推着轮椅出来。
那老太婆正斜坐在上面，半边身子诡异地扭曲着。
到了门槛边，由于门槛过高，几个下人连忙过去抬起轮椅。
“表小姐何出此言？”梁晏姝转身正对她们，手在怀中火炉上换了个位置。
“那日只你们几人，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你说与你无关，你有什么证据？”林玖儿再难掩盖脸上厌恶，站在老夫人身侧，声音冷冷道。
梁晏姝听罢，不由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可笑，”梁晏姝踢了踢脚下的积雪，“我说与我无关，你要我拿证据？那你说与我有关，你又能拿得出什么证据？”
林玖儿当即变了脸色。
梁晏姝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夫人脸色阴沉，一只手狠狠抠着轮椅的扶手，青筋暴凸几乎崩裂。
“哦，对了，我忘记老夫人现在说不了话了。”她抬手掩唇，假意唏嘘道。
老夫人见此，脸庞迅速涨紫，恨不能撕碎了她。
“既然你们要我拿出证据，那你们大可以问谢安，他当时就在院中，他可以为我作证。”梁晏姝放下手。
“他是三表哥的亲卫，又听表哥命令护着你，他的话如何能教人信服？”林玖儿冷声反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看来你们是存心要逼我认罪咯。”梁晏姝扬起下巴，懒懒看向林玖儿。
林玖儿没有回应，显然就是如此打算的。
梁晏姝点了点头，“这样的话，那我也有一个疑问。”
她望向老夫人，“五姐姐疯癫，照理说她的屋子里一应尖锐之物应都会清理干净，可是，那里怎么会出现短刀匕首呢？莫不是，有人想要戕害五姐姐？”
老夫人的眼骤缩，搭在扶手上的手猛然握成拳头。
这主意是常萍出的。
将刀放进小五的屋子里，对她一遍遍地诱导，一定要刺伤这个祸害。
等这祸害进去的时候，必定刺激到小五，届时两人扭打在一起。
若是小五伤了或杀了这祸害，那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谁能拿一个疯子如何？
若是这祸害伤了小五，那就是蓄谋杀人！
到时候谢侯府不管她，直接将她交由京兆尹处置。
这样再借刀杀人就容易多了，既不会伤了她和三哥儿的祖孙情分，也除了这个祸害。
只她如何能料到，死的人竟然是小五还有常萍，就连整个三房都被夷为平地了。
不是这祸害做的！不是她，又能是谁？！
“我猜想这个人，莫不是担心五姐姐闹出的那些个破烂事，让咱们谢侯府颜面扫地，又不能明面上打杀她，才想着给她一把刀，让她疯癫起来自裁谢罪。”梁晏姝哼笑了声，盯住老夫人的眼睛，“这个人，可真是心思歹毒啊~”
周围下人听她言语，竟都不由自主地神色飘忽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眉毛倒竖，手狠狠拍向扶手，口中艰难地吐出：“阁窝拿下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