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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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两日梁晏姝真是烦透了，不论她做什么，曾嬷嬷都跟个大灯泡似地跟着。
偏偏她还圆滑得很，任是梁晏姝撒泼威胁，都笑脸相迎，完全不像木香那样好拿捏。
“春枝——春枝！”
梁晏姝倚在厢房外面的檐廊栏杆边，扇着罗扇，一脸恼火。
“哎哎……小姐，”春枝听喊声，急忙从小厨房跑出来，脸上还沾着白面粉。
“干什么去了？喊你几声都没应……”梁晏姝斜勾了一眼身后曾嬷嬷，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曾嬷嬷才是我婢女。”
这老妇，从她睁开眼就候在她身侧，半步不离。
春枝抬手蹭掉脸上脏污，瞅了眼曾嬷嬷，怯怯道：“小姐，您别气……奴婢在给您做酒酿圆子了。”
春枝知道她小姐被曾嬷嬷缠得心烦，想着给她做点好吃的，让她高兴高兴。
“没看你小姐热得都快化了么，吃什么酒酿圆子，吃冰块还差不多！”
梁晏姝站起身，使劲儿摇着扇子，朝春枝递了个白眼。
春枝瘪了小嘴委屈，“不是您昨儿个晚上，梳洗时提了一嘴吗？”
声音虽小，但梁晏姝还是听到了，她瞪了一眼小丫鬟，春枝连忙缩回脑袋。
“春枝，主子说话，做奴婢的，听着就行，如何能与主子对峙？”曾嬷嬷朝着春枝摇头。
梁晏姝哼笑一声，“嬷嬷，您是来教我规矩的，什么时候教到我院里丫鬟了？”
她转身，走近曾嬷嬷，压低声音道： “怎么，世子哥哥还让您……将我揽春芳都教个遍吗？”
曾嬷嬷后退一步，身子半躬，“六小姐误会了，老奴断无此意，只是，世子确说了，六小姐宽仁，身子也弱，疏于管教下人，让老奴乘此机会紧着点儿下人，免得她们做事不顾前后，带坏小姐了……”
“带坏？”梁晏姝嗤笑，“是让她们掂量着点，别让我做坏事吧？”
曾嬷嬷笑地柔和，却也并未反驳。
见她如此，梁晏姝心底冷哼，谢照秋手伸得真远。
“对了，之前在三哥哥院养伤，五姐姐来瞧过我一回……”梁晏姝摇着扇子，懒懒道：“嬷嬷说，我该不该去回个礼呢？”
“礼尚往来，自当如此。”
曾嬷嬷只被吩咐，要好好看顾梁晏姝，对于梁晏姝与谢予安之间的纠葛并不清楚，因此，并未觉得有何不可。
“那就劳烦嬷嬷……随我一道吧，当然，您在揽春芳歇着也行。”梁晏姝轻笑一声，转身朝着院子外走。
曾嬷嬷当然要跟着，几步走上前，跟在其后。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三房院子。
现而今，三房不比从前，丫鬟小厮们都疏懒了许多。
曾嬷嬷上前说明来意，守院的未及禀报，竟就放她们进去了。
刚走到谢予安的院子，便瞧见她的贴身丫鬟站在屋子外边，里面窗门紧闭。
“五姐姐呢？”梁晏姝问。
“小……小姐在里面休息。”那丫鬟不知为何，说话间眼神躲闪。
梁晏姝一眼瞧出，她这五姐姐必定有古怪。
“晌午都没到，五姐姐就睡了？”她故作疑问。
“对，对啊！”丫鬟扬着下巴，强做镇定。
“这样啊，那我……”梁晏姝面露遗憾。
丫鬟见此，正暗自窃喜。
没想到，下一瞬，就直接目瞪口呆。
梁晏姝竟直接抬腿，一脚踢开门，笑着道：“……那我就自己开门了。”
里面的人瞬间发出惊叫。
“五姐姐，我来看你了……”梁晏姝站在门边朝谢予安笑。
丫鬟这才回神，连忙冲过来，拦在门前，“你，你干什么？竟然敢在三房撒野！”
梁晏姝扫了眼丫鬟，耸肩哼笑了声，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转身看向曾嬷嬷，“嬷嬷，不是来看顾我的吗？”
曾嬷嬷虽面色未及多变，但心里还是大受震撼。
果然，能让世子特地嘱咐仔细看着的人，绝不是软柿子！
曾嬷嬷面色一凛，也走到梁晏姝面前，朝着丫鬟冷声道，“五小姐尚未出声，你一个奴婢就敢拦在六小姐面前，府内三夫人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吗？”
那丫鬟虽不识曾嬷嬷，但看她一身气度，也知出身不简单。
被曾嬷嬷责问，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曾嬷嬷随即扯开她臂膀，将丫鬟拉到一侧，为梁晏姝让出了一条道。
“你，你来做什么？！”谢予安从妆台边站起身，满脸惊怒，大声叱问。
梁晏姝哼笑了一声，款步走近，“我，我自然是来……谢五姐姐来的。”
“你出去，你给我出去！”谢予安疾步走向梁晏姝，伸出手就要推搡她。
“五小姐，六小姐是来回谢您，您这样，怕是……于礼不合。”曾嬷嬷忽然出声。
谢予安是府中嫡女，从前也受过一段曾嬷嬷的教养，自然识得。
听了曾嬷嬷的话，只觉不可思议，“曾嬷嬷，她都如此了，怎么就变成我不懂礼了？”
“六小姐方才举止确粗放了些，但五小姐若动手，就有失身份了。”
谢予安显然没想到这曾嬷嬷竟颠倒黑白，回护至此，“嬷嬷！你说的什么胡话！你别忘了，祖母请你来是做什么的！”
祖母让她来，是让她借着管教的名义狠狠教训这贱人，她倒好，还护起了？
曾嬷嬷听罢，面色敛起，站在一侧不发一言。
“姐姐动什么怒，你不就是奇怪……”梁晏姝走至谢予安身侧，贴近她耳边，戏弄道：“奇怪曾嬷嬷怎么会护着我？”
“因为，她现在是三哥哥的人了……”梁晏姝笑地花枝乱颤，“哥哥担心我，舍不得我，怕老夫人害我，一定要如此安排，他才放心……”
谢予安脸色骤变，眼神震颤，不可置信。
三哥哥怎么会，怎么能为了她，连祖母的意愿都违背？！
趁谢予安恍惚间，梁晏姝迅速走至她的妆台，抽出妆盒下面压着的几张书笺，拿在手中扫看。
方才一进门，她就瞧见谢予安偷摸藏着什么，一脸的惊慌。
果然，被她翻出了。
“你做什么？！”谢予安反应过来，立马冲上去抢夺，“还给我！！”
梁晏姝单手举起，转了一个优雅的圈，轻巧地躲开了。
她的脸上绽开灿烂而恶劣的笑，口中则是大声念起书笺上的字句。
“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
“花落煎茶水，松生醒酒风。”
“你还给我，你还给我！！”谢予安厉声喊叫，在梁晏姝身边跳脚。
小丫鬟着急，想上前帮忙，被曾嬷嬷眼神斥退。
梁晏姝还在一张接一张读着，越读笑声越大。
“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哈哈哈……”
忽然，梁晏姝爆出剧烈的笑，她停下，凑到谢予安跟前，满眼都是嗤笑，“五姐姐，谁要和你说平生意啊？”
谢予安涨红着脸，她怒目圆睁，瞪着梁晏姝的眼神，如鬼魅般渗人。
梁晏姝完全不以为意，仍旧笑的热烈，几乎捧腹。
笑了许久，她才终于堪堪止住。
“五姐姐，你就……这么宝贝三哥哥的字吗？”
梁晏姝还在轻笑，纤细玉手勾起鬓边发丝，懒懒扫向谢予安。
接着将那几张书笺抬到眼前，当着谢予安的面，一张接一张缓缓撕裂，任它们如废纸一般落在地上。
“姐姐，几张书笺几句诗词，这么舍不得？哈……你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谢予安目龇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