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豹姐,他刚到峡谷,你给他上上课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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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夏天，但峡谷中却阴冷潮湿，植物难以生存。当初素食联军会向峡谷定期投放食物，但随着时间推移，投放的食物越来越少，间隔也越来越久，最后干脆不再投放。传言峡谷里的肉食动物已经死绝了。
“你平时就吃垃圾？”
罗素好奇地问，奇怪这只柯基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可不是垃圾！是喜鹊从城市收集来的人类美食，那些是我的最爱！”
“喜鹊？他们居然为肉食动物提供食物？”
见罗素不解，柯基跳下巨石，招呼道：
“走，我带你开开眼！”
一个小时前，罗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和另一只狗在空旷宁静的老虎峡谷里散步，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曾经听说的那些关于峡谷的恐怖故事。
“到了！”
眼前是一大片再普通不过的泥潭，罗素疑惑不解。
“就这？”
柯基指了指天上的鸟说：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天上的鸟越聚越多，黑压压一大片。忽然有个领头的开始俯冲，其他的紧随其后，他们像龙卷风一样直插泥潭。
一阵风过后，他们站在泥潭上，像喝水一样将泥巴吞进肚子。
罗素好奇心大起。
“他们怎么吃泥巴？”
柯基笑着说。
“这些鸟就是喜鹊，他们一直在寻找药物治疗他们的肠胃病，不知是谁发现这里的泥巴效果好！”
柯基靠口才谋生，他的讲述让罗素身临其境。
后来越来越多的喜鹊飞来吃药，肉食动物发现后，用枝叶做伪装，趴在泥潭边缘，等喜鹊落满后，便一拥而上，扑向猎物。虽然捕获了不少猎物，但虎王得知后却非常生气。
“你们费了这么大力气，却只搞到这些瘦骨嶙峋的病鸟！这是愚蠢的自杀行为！”
后来虎王和喜鹊谈判，提出用人类的食物来换取泥巴，这对定居在人类城市的喜鹊来说易如反掌，于是欣然接受。
“所以，他们隔段时间就来这里吃药，顺便把人类的食物带来。我今天吃的罐头就是他们送来的，可好吃了！”
罗素想起那黑漆漆的食物，胃里一阵翻腾，赶紧转移话题。
“这么多喜鹊，难道都生病了吗？”
柯基听到这个问题，表情立即变得神秘。
“我问过他们，他们吃了毒果！”
喜鹊的祖先原本生活在森林里，有很多天敌。由于长得好看，叫得好听，在人类村庄很受欢迎，所以便从森林定居到城市。如今村庄变城市，树木喷农药，导致虫子不够吃，果子闹肚子，森林不敢回，让他们左右为难。
罗素恍然大悟：
“所以他们成群结队赶来峡谷吃药，就是因为怕被天敌袭击？”
“没错，人多力量大，天敌也害怕！”
“那他们可以组团来森林吃虫子呀？”
柯基不屑一顾道：
“吃完再飞回城市？那不又饿了？”
罗素点点头，若有所思，肚子冷不丁“咕噜”一声。
柯基耳朵一扭。
“你不是说吃过早饭吗？哈哈！”
谎言被戳破，罗素涨红了脸。
“新来的都吃不惯人类的东西。走，我带你去吃大餐，我请客！”
罗素不相信这如同末日般死气沉沉的峡谷，除了垃圾和泥巴还能有什么大餐。不过，眼前这个小短腿确实非常熟悉这里，通过他应该可以获得更多线索，必须和他搞好关系，于是开心地回应：
“太好了！谢谢你兄弟！”
两人并排走在蜿蜒的小路上，罗素一边听柯基唠叨罐头的事，一边仰头张望。他看到地下水从岩壁缝隙中缓缓渗出，凡有渗水的地方，下面都有一个小蓄水池，水质清澈见底，池中还有鱼儿游弋。
罗素琢磨：如此惨境，却能充分利用有限的资源，还能通过交易从外界获取食物，甚至允许素食动物在这里共存！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可怕的虎王产生了一丝敬意，可为什么公狼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虽然柯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罗素并不敢信任他，不能想啥问啥，只能避重就轻，旁敲侧击。
“这里的素食动物多吗？”
“挺多的，有些是被抓来做苦力的，有些是自己跑来的。”
抓来做苦力不稀奇，毕竟灰狼已经可以出入自由了。但除了罗素，还有谁会自己送上门呢？罗素说出了这个疑惑。柯基却一脸不解。
“难道你不是自己要来打工的吗？”
前不久，虎王请喜鹊帮忙，散布了一条招工信息：招聘劳工，薪资优厚，提供食宿，要求身小力大。
那时罗素正忙着对付狒狒，所以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能装模作样地说：
“当然！我就是来……打工的！”
说罢他突然明白，怪不得公狼知道我要去老虎峡谷，怪不得小鸟一下认出我是素食动物，怪不得柯基之前从未问起我的来意。原来他们都把我当成劳工了。太好了！劳工身份是绝佳的伪装！
“我们到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罗素看傻眼了，这哪里是不错！应该是相当不错！
眼前是一栋壮观且精美的日式大木屋，位于正中的大门上挂着两片白布帘，一片写着大大的“汤”字，另一片写着大大的“食”字。
“喂！你怎么了？大块头……”
【记忆闪现】
……
“艾达女士，白鹭先生，两位里面请。”
一名穿着和服的人形机器人弯着腰，做出标准的迎宾动作，然后起身把写着“食”字的布帘轻轻掀开。
“不就是过个生日嘛，搞得这么隆重！”
艾达一边抱怨，一边弯腰去解皮靴的鞋带。
白鹭跟在后面，见到机器人妩媚又惨白的笑容有些不适，赶忙上前搀扶艾达换鞋。
“你平时工作太忙，不休假也就罢了，生日总得吃点好的吧。”
说完，自己也换上木屐，摇摇摆摆地追上艾达。
机器人服务员拉开门，两人坐进榻榻米单间。
“哇！这也太丰盛了吧！早知道我把同事也叫上。”
“你的脑力消耗太大，需要补充乙酰胆碱、卵磷脂和优质蛋白……”
艾达噘起嘴，假装不满的样子说：
“我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听课的？”
白鹭尴尬地笑笑。
艾达拿起筷子打量着满桌的菜肴。
“好家伙，16道菜！都上齐了？”
“嗯，我提前预订的，让他们必须准时上菜。”
“吃个饭而已，你也太认真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忙，只有半个小时的晚饭时间。”
艾达咂了咂嘴，夹起一块鱿鱼寿司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
“没办法呀！新法案的初稿明天就要递交议会，今天晚上我们得通宵，做最后的核查和演练。”
白鹭不想聊法案，因为每次讨论到最后都是不欢而散，今天是艾达的生日，必须要留下美好的回忆，于是拿出手机，开启录像。
“哎呀！拍什么拍！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网上说的最美女议员！哈哈！”
艾达不停地用手遮挡镜头，但总被白鹭轻易避开。她嘴上沾着饭粒，瞪着眼睛说：
“我从小吃饭就是这么豪横！不像美女议员像什么？”
“像只饿疯了的小猪！哈哈！”
艾达夹起一片三文鱼，沾了一大块芥末，狠狠地往白鹭嘴里送。
“干杯！你个脑神经！哈哈哈！”
门外的机器人服务员一动不动保持微笑，耳朵边缘随着屋内传出的笑声发出忽明忽暗的橙色柔光。
酒足饭饱后，他们来到停车场。
“叫个出租车吧。”
白鹭说着掏出手机。
“太晚了，不好叫车，我开自动驾驶好了，你不会是担心我酒驾吧？”
现在所有汽车都有全自动驾驶功能，出租车都是无人驾驶，“酒驾”一词早已陌生。
“我是怕你强行关闭自动驾驶。”
艾达关好车门，放下车窗，胳膊架在门框上，向外探出头。
“谁让你点了那么多好吃的，害得我都超时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两人亲吻后，她深踩电门，汽车后轮挠着地面弹射起步。白鹭对此早已无感，艾达的另一个身份是业余赛车手，奖杯堆满了书架。
“喂！记得开自动驾驶！”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伸出车窗，向白鹭竖起大拇指，无名指上的钻戒刚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白鹭双手从嘴边放下，目送她消失在车流中。
……
一块白色的冷毛巾敷在罗素的额头上。
“大块头你醒啦？”
罗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饿昏了。”
罗素不想暴露自己经常突然晕倒的毛病。
“胡说！”
柯基踮着脚，双手扒在床边，不开心地盯着罗素。
“你生病了！额头很烫呢！”
罗素已经知道，这是记忆闪现导致的大脑过热，症状和发烧完全一样。
“也许我刚才也应该吃点泥巴。”
“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柯基说罢扭头出去了，罗素这才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很高很宽敞的屋子，整齐地摆着十张大床，床与床之间大约有一米的间隔。床上铺着白色床单，没有枕头。
忽然，几个身材曼妙的母猫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看到罗素后有些意外，围在一起小声议论。其中一只豹纹母猫走着猫步来到罗素床前，撒娇地说：
“哥哥是第一次来吧？以前没见过呢！”
罗素一听这话，心跳顿时加快，赶紧闭上眼睛。
“我身体不舒服，躺一会儿就走。”
另外几只猫围了过来，其中一只挥着手帕说：
“来都来了，不消费怎么行！”
罗素一听立马坐了起来，吓了旁边的母猫一跳。
“我已经好了，现在就走。”
他刚要下床，母猫们便一起跳上床，把他轻轻按倒。豹纹猫一边给他按摩胳膊一边笑。
“呵呵，别听她瞎说，我们这里是免费服务，隔壁餐厅才要付费。”
罗素觉得胳膊很舒服，腿和头也被另外几只猫轻轻按压着，刚才的紧张感缓和了许多。
“你们是给肉食动物做按摩的吗？”
母猫们发出清脆的笑声。
“我们才不搭理那些野兽呢，我们这儿专为素食动物提供按摩和餐饮服务。”
罗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豹姐，看他这样，应该是刚到峡谷，你给他上上课呗。”
豹纹猫轻轻点头，抿嘴一笑。
老虎峡谷正在筹建一项浩大工程，可惜肉食动物大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做不了细活。为了招募素食动物中的能工巧匠，虎王特意建了一个素食动物生活区。下工后有免费的按摩，丰盛的食物，还有干净的房子住，甚至还有免费的托儿所。不仅薪水高，每个月还有四天探亲假。
有些人开始不信，认为这是肉食动物的圈套，但架不住回来探亲的人一顿猛吹，很多人便跃跃欲试。现在，一个探亲的人一次能带回三四个新人。
罗素虽然身处其中，但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们都是怎么进来的？”
“和你一样，从那个小洞呗。”
最初峭壁上有一条天然的小路直通峡谷，肉食联军被关进来后，小路被毁。如今，那个洞是峡谷通往外界的唯一途径，最早还是灰狼发现的。大多数肉食动物体型较大，根本出不去，只有和灰狼大小差不多或更小的动物才能进出。
“怪不得都是猫猫狗狗这些小动物。”
罗素自言自语道。
“谁说的，还有猴子、小猪什么的，可多了。”
罗素一惊，爪子一翻抓住豹纹猫的小臂，瞪着眼睛道：
“小猪在哪？”
“哎呀！哥哥你把我弄疼了！”
罗素赶紧放手，一个劲地道歉，逗得其他母猫笑开花。
豹纹女神秘兮兮地说：
“你一只狗，找小猪干什么？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吧？”
罗素立刻警觉起来。
“没什么，我有个猪队友，他家孩子非要来，家里不放心，让我顺便来看看，好有个照应。”
罗素发觉自打进了峡谷，自己说谎越来越顺，越来越多，想到狒狒做间谍这么久，得说过多少谎话，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条警犬，挺讲义气啊。”
罗素身体一颤，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心想：她怎么知道我是条警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