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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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安问:“你刚说什么消息灵通?”
“我以为你是听到消息,才从天上人间下来的。”安良辰叹了口气:“我们灭了北柔,南飞和袁凤牺牲了。我也没想到。”
罗安瞳孔微睁,明显有些震惊。他想了想:“太子妃殿下呢?”
安良辰有些意外罗安开口问的是南华:“在万寿宫。她状态不太好。”
罗安道:“许生的事,你去问问叔叔。我去看看南飞。”
罗安到万寿宫时,南华已经不在了。两具华贵的棺材触目惊心。
罗安一直觉得自己对于生离死别并无太大感触。毕竟爹走时,他好像都没有太大感触。
可眼下,他确实感到了鼻间的酸涩。跟南飞相处的时光在面前掠过,十分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战场有生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从未想到,这事会落到南飞身上,那么玲珑剔透的少年啊!
袁凤爹跟罗老庄主是同一批进士。袁凤小时,他爹还带她去天上人间玩过,真是个稳重又文静的女孩。
安良辰过来找他,惊道:“你果然在这里,我在暖阁没看到你,到处找你。”
罗安觉得自己没坐多久,时间却过了两个时辰。他屈膝坐着,头搁在膝盖上。这个姿势坐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一时起不来。
安良辰用力拉他站起来:“宫人们都干什么去了,让你一个人在这?”
罗安道:“是我让他们出去的,我不爱人打扰。”
安良辰道:“饿了吧?去吃饭。”
安良辰说到吃饭,罗安才觉得饥肠辘辘。
罗安沉默的任安良辰安排,待他们走回暖阁时,饭菜已经摆上桌了。罗安觉得安良辰安排真是周到。
罗安吃了两口才觉得不对:“你不吃吗?”
安良辰道:“不饿。”
罗安道:“人是铁,饭是钢,吃点吧。”
安良辰拿着筷子又放下来:“实在吃不下。”
罗安本觉得安良辰对于南飞袁凤的死过于冷静,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只是身为太子,学帝王之术,本该悲喜不显。加之安良辰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根本没有时间精力沉溺于这些情绪。
罗安问:“许生的事,叔叔也不知道吗?”
安良辰点头:“他说不知道,也不知道谁清楚。要说抱养孩子是大事,得有人交接有人放哨,抱到府里来肯定有人打听有人询问。卞京八卦,怎么就独独漏了这件事呢?”
罗安也觉得匪夷所思,如果确实没人知道的话:“如果许生发兵,对东阳有多大影响?”
“我们损耗严重,许生用兵能力不错。如果真打起来……”安良辰略略犹豫:“我们不一定会输。”
罗安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安良辰解释道:“许生灭西陵,也没怎么真打,用的都是奇兵巧劲。那一套如果拿来对付东阳,肯定行不通。
东阳这些年,对漠北对北柔,实战经验丰富。真要对战,许生不一定优势的。北柔已灭,兵力悉数回归,我们不怯他。”
安良辰解释合情合理,可是东阳不一定会输,也不一定会赢,那结果最可能是:两败俱伤。
罗安吃了半碗饭,站起来想回奚斋。
安良辰道:“你就住这吧,南华心情不太好,你明天陪她说说话。你这些年带着南飞,她挺信任你的。”
罗安看安良辰脸上尽是疲惫,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行。你累了,也早点休息。”
安良辰扯扯嘴角,低声说了句什么,没待罗安反应,他就走了。
罗安回房间站了会,夜晚的秋风凉。他将窗户关上时,突然回过神。
安良辰说的是:“我可真羡慕你。”
羡慕他?他有什么好羡慕的?明明有父母,却活得像个孤儿似的;明明会说话,却一直当个哑巴。
罗安背靠在窗户上,一个念头突兀的冒上来:“如果东阳赢,他高兴吗?”
罗安是东阳皇族,不会坐视南越灭东阳。那反过来,如果东阳赢了呢?
如果他还在重明岛,定然会应得冷漠又不屑:“与我何干。”
可现在,当事情可能真的会发生时,罗安突然不太确定了:那是娘抛夫弃子,历尽艰难才换来的南越啊。
还有念瑶,薛家在她成长过程中,其实也没怎么露面。可念瑶莫名其妙的很偏向南越。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又有很久没见面了。不知道她在重明岛怎样了?就没打算到东阳来找他吗?
安良辰在芳华楼外站了好久,觉得腿有千斤重。家事,国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去处理,似乎从未停歇过。
南飞和袁凤的事,安良辰早就知晓。这些日子,他都不敢看到南华。
宫里甚至谣传他见着南华绕道走。现在公开了,他应该如释重负的,却又觉得疲累。
以前也有过很难的时候,但安良辰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累。他想,莫不是自己老了。
德喜看安良辰站得有些久,劝道:“殿下,太子妃应该歇下了,要不明天再来……”
安良辰深吸口气,好像给自己鼓足勇气,才迈步进去。
君心悦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看着床上的南华。南华睡得很不安,时不时梦呓两声,君心悦便伸手轻拍两下。
安良辰看了会,悄悄退出去。君心悦惊觉回头时,他已经走出门外。
君心悦追了出来:“殿下!”
安良辰道:“辛苦嫂子了,嫂子也早点休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都要好好活,才不辜负了南飞和袁凤。”
君心悦点头:“殿下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殿下也早点休息,不要过于劳累。”
君心悦目送安良辰离开,暗想:听说自从立侧妃后,太子和太子妃感情不太好,看来并非如此。
安良辰睡得浅,外面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人就坐了起来:“怎么了?”
值夜的宫人立刻道:“殿下,太子妃殿下来了。”
天还没亮,宫门前南华面色与夜色一夜凉。君心悦提着灯笼站在南华身后。
安良辰一身单薄中衣,赤脚走出来。
宫人抓着衣服提着鞋跟在他身后:“殿下小心着凉。”
南华瞬间心软,他们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安良辰如此仓促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