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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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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治理

“张将军,里面请!”蔡福客客气气地把张名振领进了郑成功在宁波府城的临时住处中。

“蔡将军客气了!”

张名振在他的带领下,往宁波府衙内走去,路上都是站得笔直,全副武装的銮仪镇战兵,他一路陪着笑脸,看起来有些战战兢兢,但又好像颇为得意。

郑成功在“长江水师”的扩编上给了他很大的便利,几乎是全力支持,而陈六御也很早就没了一开始监视掣肘的意思,反而像是他的左膀右臂,两人一起打了很多仗,建立了深厚的战场情谊。当然,他很清楚这绝对是郑成功授意的,

所以,对于这次私下召见,张名振并没有太多担忧。只是,他不知道郑成功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要在他准备离开宁波,北上崇明的时候,突然召见,心中始终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蔡福很快就把张名振带进了府衙后院的一个房间,他从门口看到,郑成功和冯澄世两人就在里面,除此之外,屋中便没有任何其他人了。

这让张名振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恐,冯澄世这人可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十分神秘,那张标志性的笑脸之下,是个阴险十足的老阴谋家。他在,说不定又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毕竟,从泉州到浙东,军情司干过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背后指挥控制的人是谁,张名振都是有所耳闻的。

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比拼,张名振并不害怕谁,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搞阴谋诡计,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他心中就十分忌惮了。

张名振和蔡福两人很快进去,蔡福拱手抱拳,朝着郑成功行礼之后,便退到了一边,冯澄世则是热情地迎了上来,笑意盈盈,看起来十分和善。但这反而让张名振心里打鼓,不知道郑成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郑成功和明明心中莫名其妙,但脸上依旧镇静自若的“长江水师”总督张名振寒暄了几句之后,随即进入了正题。他把对方召来,自然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而张名振猜的也不错,此事确实和军情司有关。

“长江水师的钱粮,之后参谋总部,军务司,后勤司都会优先供给,这一点侯服你不用担心。本藩今日突然叫你来,其实还有一个同样十分重要的事情。”郑成功说着,又看了冯澄世一眼,然后幽幽道:

“军情司和山海钱庄想要在崇明岛设一个钱庄分号,专门管理江南地区的反正绿营军和情报收集,侯服你在崇明多年,经营地方也多年,和松江,苏州,还有扬州,镇江等地的绿营军联系颇多,到时候还得需要伱来作保,为军情司引见。”

郑成功话音刚落,冯澄世也随即轻声笑着说道:“藩主一直说张总督文武双全,军政无双,便是情报工作,也做得十分出彩,仅凭长江三镇水师,就能拖住江南的数万清军,为东南的抗清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今日再见,果然更显雄姿。”

“冯大人谬赞了,末将不过是尽己所能,能取得今日的战绩,全都是靠将士们舍命奋战的结果。”张名振对于自己的战绩,其实也颇为得意,他虽然有着水师优势,但清军却始终占在陆地上的压倒性优势,许多仗,他都是险中求胜。

“张总督才是谦虚了,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说这个情报工作,军情司的人马此前一直在浙东活动,江南的许多情报,靠的便是张总督。”冯澄世话里有话,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

此前,军情司的主力都在福建,浙东一带活动,王强,陆方等人更是如此,江南,江北,甚至是中原一带,军情司的部署并不多,整个长江以北,也就是北京,因为独特的地位,潜伏有不少军情司的暗探。

张名振自然也听明白了冯澄世的意思,他见郑成功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微微笑着,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只不过因为本能,下意识提防着任何可能的危险,以防任何不利于自己的把柄落入别人的手中,所以也并没有立即承认什么。同样的事情,用不同的话术说出来,效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他光明磊落,一开始就没有要以此为依仗的意思,所以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慌张的,扭头朝着郑成功拱手抱拳道:

“冯大人过誉了,某在崇明治军的这些年,为了获得清军动向,在战场上占据主动权,确实也拉拢了一批绿营军将领,他们大多身在清营心在明,不甘心给鞑子当狗。若是藩主觉得这不应该,末将便不再和他们联络。但这着实太过可惜了”

这就是以退为进了,郑成功自然不会要他放弃那么好的情报来源,随即便出言勉励了一番,表示了对他这几年所取得的成绩和行动正当合理性的认可。

而且,郑成功此番私下会见张名振,一来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争取对方的忠心,另一方面,也是要继续投入真金白银,表示自己的诚意。张名振当前对于不断胜利的明郑,已经有了归属感,但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那些绿营军将领里面,自然是有赤胆忠心的,但另外一些,需要投入金银来争取的,咱们也不可放过。本藩在崇明岛设立钱庄,除了要给侯服提供资金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郑成功看着张名振,淡淡说道:

“江南江北等地的乡绅,有很多也是想要购买‘救国债’的,让他们走陆路,把银子运到宁波,或者漳州,来来回回之间,不仅麻烦,恐怕还会有丢失漂没的风险。本藩打算把那些银钱存在崇明岛上的钱庄,然后直接用这些银钱打通江南的那些关系。

明年的北伐,咱们还得需要这些人里应外合,清廷不会毫无准备的,江南也不仅只有南京一城,做不到一呼百应,咱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所以,本藩想要侯服你来作保引见,从中斡旋指挥,军情司和钱庄的人,只是作为你的助手,他们虽然受冯参军和洪总制的指挥,但关键时候,都以你的意见为准。”

张名振听罢,自然已经明白了郑成功对他的信任和重用,这相当是把他原本私下做的事情,转成了名正言顺的职责。而这个事情因为它本身的性质,原本就不是可以拿到明面上的说的,这也难怪需要私下召见。

“末将一定不辜负藩主的信任。”

“恭喜张总督,今日之后,军情司在江南的活动,就要多多仰仗总督大人关照了。”冯澄世毫无负担,直接拱手抱拳祝贺道。

他一直在想怎么让迅速打入江南,执行新的任务,如今有了张名振的协助,事情会简单很多。策反这种事情,信任是最关键的,军情司手段再强,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建立这样的信任。

而且,清廷对于江南地区的控制越来越强,但凡是不够坚定的绿营军将领,都很难再得到重用,军情司的策反工作,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马信这样的直接反正,今后或许很难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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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煌言一面看着手中的计划书,一面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整个人累得靠在了椅子上,完全没有平日里威严周正的形象。一个多月来,每天连续工作七八个时辰之后,他在心腹手下的面前,早就已经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大人,漳州洪总制那边已经来了准信,咱们可以在宁波府设立两个武器工坊,主要生产火枪和腰刀,杭州那边转运来的苏钢,直接留下一半给咱们的工坊,作为生产武器的原料。

另外,洪总制那边很快就会调人来协助,来的那些工匠应该都是潮州府的,领头的几个主管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都是大人的老部下。按照现在的计划,等他们抵达宁波府之后,城中的那两个武器工坊,应该也已经落成了。”

张煌言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国姓爷为了推进浙东的建设,派来支援的人从官员到工匠,几乎都是他在潮州主政期间的老部下,这大大减少了上下之间磨合的时间,使得民政和工商的各项事务都能以最快速度推进。

但他对于浙东二府的建设进度,还是不够满意,敲了敲桌子道:

“两个武器工坊的建设,还需要再快一点,让那几个主管把民夫的工作时间从六个时辰提到七个时辰之上,不做够五个时辰,就只有基本的口粮,不再发银子,一定要再快一些,否则后面的生产绝对跟不上。

另外,传信回漳州给洪总制,让那些工匠提前一个月来,就说咱们的工坊要比原本计划的更快建成,同时也是要提前培训一下宁波府招来的这些工匠,以免开工之后,他们达不到要求,影响到了武器生产的进度。”

“是,大人,属下立刻就去安排。”那个官员闻言,面上当即一喜,随即又问道:“那工坊的计件数和计件费,咱们是不是也和漳州府那边的工坊一样,改一改,该调高的调高,该降低的降低,省出来的银钱还可以用来多生产一批火枪。”

其实,这样的建议早就有人提过了,但之前张煌言担心这样没日没夜干,那些民夫会受不了,最终没有同意。现在看来,他是已经妥协,再不加快速度,缩短工期,后面的武器生产,也会受到极严重的影响。

与此同时,在财政紧张,军队,工商司均统一缩减了各个工坊的投入经费,并要求提高产量和全面考绩的综合背景下,明郑治下的许多工坊都争先开始调高每日的不计费件数,并开始了每半年一次的末位淘汰机制,在人工投入大大减少的前提下,迅速实现了产量的提升。

不过,明郑治下各个工坊的工匠学徒们,每日的工作时间,也从五六个时辰,提升到了七八个时辰,许多人甚至直接住在了工坊中。

张煌言那个时候已经被调到了福州,主理“浙东行辕”的大小事务,并没有参与这一过程。在明郑收复浙东二府的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那么做的,特别是大战带来的巨额缴获,让他手头上颇为充裕的情况下。

但随着各项具体事务的展开,各处都需要银子,张煌言的手中的银子,很快就如同流水一般,迅速消失。特别是郑成功对各部大军论功行赏之后,上百万两白银便已经花完,或者是早有安排。

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但是银子却没有相应增长,张煌言的仁慈之心,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被各项加急的任务指标取代,“效率”和“成本”成为了所有事情的唯一考量标准,无数能够适应这一标准,为明郑第二年北伐保驾护航的官员也凭借着政绩,迅速得到了升职。

而这一情况,如今早就在明郑治下的所有工商部门,生产部门普遍存在,还有不少原本的闲人和职位被清除,直接减少预算,并将此作为官员考核的指标之一,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费时费力的反腐,效果要好许多。

“所有的生产任务,都必须按照工期和预算严格执行,每一个项目,工期只能短,不能长,预算也只能低,不能超,省出来的时间和银子再重新安排,之后军队必定会有急单,必须留出足够的时间来预备。”张煌言看完计划书之后,随即又说道。

“是,大人,属下一定安排妥当。”几个官员齐声应道,每一个看起来都颇为兴奋。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张煌言点头之后,他们便能放开手脚,再逼一逼手下的那些人,尽快把政绩提升上去。如此一来,北伐大战之前,他们才有足够的资本,再升一阶。

要知道,一个专门为战争而服务的政治机器,规则是十分简单的,只要你能做出成绩,那升官发财便再简单不过。许多一直受限于背景和家世,或者是派系的官员,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大人,还有一事需要您来定夺。”张煌言刚刚放下手中的计划书,手下官员便又立刻拱手抱拳出言道。

“什么事?”张煌言微微皱眉,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是慈溪那个新上任的知县苏秦,他又拔刀子出来吓人了,现在慈溪当地不少乡绅和富商怨气腾天,已经联名来告状了,一定要大人给个公道。”汇报此事的那个官员眉头直接挤到了一块,看起来十分苦恼。

“又是这个家伙!”张煌言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叫苏秦的知县原本是中军亲兵营的军官,因为战场上受了重伤,只能退伍,但他能力十分突出,还乘上了明郑考绩和反腐的东风,三年之内便当到了泉州府仙游县的知县,“浙东行辕”选拔文官的时候,他也被选上了。

不过,唯一不好的是,这个军官出身的文官,特别喜欢拿刀子吓人。对于那些油盐不进,就是不合作的乡绅和富商,他往往会把人叫到县衙大堂的侧房,然后一边威胁一边利诱,最后不行的话,就开始拔刀子。

当然,他还没有真的动过手,那些乡绅和富商被这个战场上九死一生,尸山血海冲出来的知县死死盯一阵,往往就扛不住了。

而如此简单粗暴的做法带来的是效率的急速提升,再加上苏秦实际的行政能力也特别强,还特别能省钱,政绩十分突出。他在仙游任上的时候,采购新鲜蜂蜜的事务,便只花了原定预算的一半,就办好了事情,进而带动了其他地方,也把采购的成本大幅减低。

毕竟,这家伙不仅对乡绅富商狠,对自己手下的文官也毫不客气,还很喜欢突然窜访基层,被他直接免职的小官小吏,数不胜数。那些层层压榨截留的油水,也被他一一挤压了出来。

张煌言面对这么一个人,其实也颇为头疼,他既需要这么一把刀子在慈溪这样一个商业重镇,郑清前沿阵地镇守,但又担心这把刀子太冲动了,反而伤到自己。

当然,苏秦也不完全干干净净,他也收过好处,张煌言如果想要把他弄下来,随时可以。但是,这代表着某种政治风向,并不能随便乱来。

听完汇报,稍稍想了一阵之后,张煌言还是决定要处理一下苏秦。批评自然是要批评的,惩罚自然也是要惩罚的。但是慈溪的知县,还是得让他继续做,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做好,面子上过得去,便可以了。

浙东的治理,最终还是要以怀柔为主,安抚为主,但是明郑也必须露出獠牙,才能镇得住那些地头蛇。这一点,张煌言很清楚。苏秦这个狠人,他很需要,明郑同样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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