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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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带着冯澄世，黄廷，沈佺期等人和陈泰，郑世忠，杨名高，叶成格在泉州城下，两军之间临时搭建起来的亭子中开始了会面。
而各怀心思的双方也随即开始了一场互飙演技的表演，郑成功，冯澄世，黄廷三人很快就让陈泰知道了什么叫做“狮子大开口”，甚至还“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对付满清的这些刽子手，郑成功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最残忍的方式，只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着实应该心肠更狠一些。若是能气死几个，他也是完全乐意的。
当然，毕竟是谈判，郑成功还是得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开始和冯澄世一唱一和起来，沈佺期则负责不时咆哮，表示如此刻薄的条件闻所未闻，无法接受。至于黄廷，便是双方拉扯不清，谈不下去的时候，开始调和拉架的那个了。
双方纠缠不清的，主要是“开府”，“裁兵”，“割发”三个问题，而郑成功本来就是要拖延时间的，一开始对于割发，根本就是避而不谈，只说相对于前两者，后者并不重要，要求先谈兵马安插之地的问题。
不过，双方谈得正欢的时候，郑成功三言两语之间，就推翻了清廷所谓“四府之地安插兵马”的条件，号称八十万大军，四府之地粮饷不足，难以安插，必须要南直隶，浙江，福建三省，才能满足。
否则，在粮饷难以接济的情况下，他就不能保证麾下的这些海寇贼盗会不会安抚不得，成为为祸一方的乱兵了。
至于裁兵，郑成功则是态度坚决，和陈泰从一开始的四十万议到了十万，然后就表示退无可退了，但清廷的底线连十万的一半都没到，双方怎么可能谈得拢？
于是乎，前两者都还没谈拢的情况下，最后一项的割发问题，也就只能暂时搁置了，而所谓的“议和会谈”，便也就只能拖到了第二天。
双方其实都没有真的想要议和，都只是在拖延，也就只有远在北京的顺治皇帝和等着救命的郑芝龙对此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当天晚上，郑世忠还带着郑氏亲族数人来到了郑成功的大营之中，流泪规劝郑成功不要索求太多，而应割发示好，否则等到清廷使臣回到北京，一族之人都必将再无活路。
而郑成功也是大义凛然，直言只要自己不割发，便能保全郑氏一族，如果束手归降，父命才是不保，就算是郑世忠跪下痛哭，他也丝毫不动摇。
这个相持不下的时候，“咆哮进士”沈佺期再度发作，不仅痛骂了郑世忠一顿，还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地痛斥郑芝龙，义正言辞地将郑成功从忠孝不能两全的道德困境中救了出来。
当然了，郑成功不会把事情做绝，他专门写了一封给陈泰等人看的“告父书”，在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时，也为自己不割发做出了解释，将矛头对准了曾经诓骗郑芝龙的贝勒博洛，好让陈泰有个台阶下，顺治能看到希望，两军之间表面上的和平可以更久一些。
而之后的会谈依旧是难以取得进展，郑成功态度依旧坚决，冯澄世一松口，沈佺期就咆哮，黄廷很快又开始劝和，但郑成功还是不依不饶，至少要福建一省，兵马十万。
当然，为了议和顺利，郑成功还提议：若是要他割发，得让清军退出福建，等他接管了地方之后，再带着八闽的百姓割发投清。
只能说，最根本就是在耍清廷，还是赤裸裸地在耍！
毕竟嘛，清廷曾经做过什么，是遮掩不了的，郑成功从自己说到父亲，又从治下百姓说到数十万兵，甚至“天也”，“命也”，“悠悠乎宇宙之间”，“超超然脱乎世俗之外”都扯到了，陈泰等人听懂没有他不知道，但他着实佩服身体原主的学识。
不过，这些都暂时不重要了，在郑成功掀屋顶的谈判攻势之下，双方的和谈在取得了不大的进展之后，陈泰和郑成功都心有灵犀的以请顺治裁决为由，将所谓的“议和”又往后拖了拖。
而对此深感不安的陈泰，又立即将施琅派往白沙岛，想要进一步催促郑鸿逵，获得关于郑军实力的更多军情。
施琅自然是十分乐于看到这种情况的，郑成功越难缠，郑鸿逵的价值也就越大，他的功劳将来便会越大，从中获利更是难以计算。
“大木这小子看来是铁了心了，我猜他接下来会加大崇明，舟山那边的攻势，借此掩护其真正的行动。”郑鸿逵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施琅，冷笑道。
“真正的行动？”施琅微微一顿，又接着问道：“四老爷是指进攻潮州？”
郑鸿逵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要让施琅自己说出来，才更容易取信于人：“确实如此。不过......以大木的个性，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北上浙江，在台州，温州等地取粮。这两地也是朝廷防御薄弱之处，想要取粮，难度不大。”
“可若是要攻取土地，长期经营，潮州是更好的选择，还能与漳南连为一体。”
“守得住吗？”郑鸿逵摇了摇头，“既然潮州守不足，台州，温州也守不住，那为何不两个都要呢？”
“四老爷的意思是，郑成功会向去台州，温州征粮，然后再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调转枪头，征讨潮州？”
“没错，大木对潮州之心，路人皆知，但他做事绝对不会如此循规蹈矩。而且加大舟山，崇明的攻势看起来只是为了分福建之兵，但又如何不是分浙江之兵呢？而既然已经分兵了，为何不趁虚把温州，台州的粮食也征收了呢？”
这是施琅，陈泰等人都从来没想过的点，此时郑鸿逵突然提出，让他有些惊喜，这个功劳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独占了，等到后面郑鸿逵起事的时候，再以郑家家业为要挟即可。
“不愧是四老爷，见识果然非同凡响，末将一定向陈泰将军禀报。”施琅脸上堆着笑容说道：“不过，还有一事，陈泰将军需要郑成功麾下各军将领士兵，兵甲装备的具体军情，还有答应起事的兵将名单，四老爷还请速速准备，此事不能再拖了！”
“哦，这真的是陈泰将军要的吗？”郑鸿逵脸色一沉，幽幽地问道。
“四老爷这是何意？”施琅装傻道。
“这些且不说你四老爷我没有，便是有，也不可能交出来，否则还要我何用？”郑鸿逵缓缓起身，而后又转身背对着施琅冷笑道：
“你得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得记住自己现在面对的是四老爷，将来还会是大老爷，你的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是想要借大木之手杀人，趁机吞了郑家的权势和海贸，还是省省吧。
你现在不过是满人的一条狗，四老爷我换杨名高，照样是宁海侯。可没了四老爷，你就一文不值了。那每年上百万两的海贸之利在手，别说官场了，就是上天，也不愁没有走不通的路。
四老爷现在是看在你曾是郑家忠臣的份上，给你机会，让你也能升官发财，别给你机会，你还不中用。想着拿到了名单之后，过河拆桥，自己独占了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