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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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畏听到门外家仆如此述说,拿目光询问太傅。太傅听到书房外家仆带回来的消息竟然是两名忠实的仆人身死,心里顿时一阵黯然,低下头独自伤神起来。见父亲伤心,一时不能拿出主意,卢畏一时也不知如何应付外面的家人,只拿眼光望向龙谦,意欲询求他的态度。龙谦还没出声,此刻门外传来一阵阵哭声,只听得一年老家仆唤卢守的在书房外哀求说道,老爷一宵未归,少爷还是想想办法出府去打听打听吧!太傅年事已高,经不起风寒和惊吓。此一夜人喊马嘶的,叫得我等心惊肉跳,这万一太傅有个山高水低地,被外面这一大帮歹徒伤着吓着,这偌大的太傅府可怎么办啊!
太傅这时心情稍平和些,听外面老家人如此倾诉,又是一阵心疼,他对卢畏挥挥手说道,你且出去吧,先莫泄漏了老夫的踪迹。卢畏会意,先自退出书房。
卢畏出得书房外才看到,黑暗的平地上,家里近百口家丁仆人,都齐齐乌压压地站在书房外的院子里。见卢畏出来,刚才还呜呜咽咽细声啼哭的人群顿时没了声音,家人们都安静了下来,想听听卢畏有什么主意。卢畏听到卢守还在咳嗽,往上前问询说道,守叔您这身体需要静卧,是谁又把你吵醒起来了?卢守见卢畏来到面前,忍住了咳嗽,一把推开旁边搀扶着的年轻家仆,只单手拄着杖,以另一手指着卢畏说道,你且休管我,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且问你,哪有老子在外面一宵未归,做儿子的不管不问,只在书房里耍弄的?卢畏被卢守一阵乱呛,竟一时语塞,不知以何语言来应答这位年老而又耿耿忠心的家仆。卢守见卢畏不作声,只当作他理亏,心下又是一阵急怒,只咳嗽着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个孩子啊……我与你父亲同龄,我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可怜太傅,只生你一子,至今未娶妻生子。我自小看着你长大,原本以为你乃是国之重器、顶天立地的男子,没想到自大将军府千金远嫁之后,你竟如此地消沉,这而立之年了,不娶不生。这官介私媒,来咱府上不下百次,不知外面有多少家庭羡慕咱这太傅府,可你却推辞再三,不肯成家,我卢家养你何用?这也罢了,就在今夜,太傅未归,生死未卜,你竟不管不问?怎么我太傅生了你这不孝之人?
卢畏未及解释,又被卢守这老头一顿抢白教训,心下顿时万般委屈,可心中苦闷酸楚,怎么好跟外人道来?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郁结心中的情愤化作一腔热血,瞬间从心头涌了上来,只见站在原地的卢畏脸色潮红,嘴唇发白,突然张口,朝前喷出一股鲜血。卢守老头见卢畏张口朝自己一口鲜血向自己喷了过来,未及躲闪,只任这口鲜血喷向自己的前胸。看到胸前的鲜血,卢守吓坏了,他看向晃动身体努力控制平衡的卢畏,顿时双腿无力,向地下哆嗦着瘫去。身上忙闪过他的儿子卢义,及时地扶在他的腋下。卢守便依靠在自己儿子的胸膛里,口中喘着气看向卢畏的脸。
此时书房里急闪出龙谦的身影。只见他一步跨上前来,一手紧紧地把住了卢畏的左臂。待卢畏稍稍站稳些,他看向卢守点头示意说道,守叔一向可好?小侄有礼了。卢守见龙谦在此,刚才的惊慌让他一时不能作答,只努力地冲龙谦点了点头。龙谦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诸多家人一阵慌乱,又是有人上前搀扶卢畏,又是有人急着喊去找大夫,又是有人前厅斟茶,又是有人说去拿躺椅,又是有人上前移走卢守对他一阵痛骂,又是有人责备卢义,问他大半夜非把他老子喊起来作甚么。这些人自龙谦小时,便与他常见,故与他毫不生份。一时间又有几人上前对他七嘴八舌,有人说少爷现在被卢守这老头子气得失心疯了,太傅又深夜未归,龙将军自幼在太傅行走,与太傅如父子,视少爷如兄长,今夜这个情况只有请龙将军做主了。龙谦见卢畏逐渐清醒过来,先将他扶坐下。然后立身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众人见龙谦举止从容,丝毫未有慌乱之色,便立即安定下来,想听听他有什么主意吩咐下来。龙谦见嘈声停止,便不紧不慢地说道,应逊来太傅府已半日,诸位值守府门之人早已知之。说着拿目光扫一眼众人,中间适才值守大门之人忙回答道,不错不错,龙将军上半夜便来到府里。龙谦听到门人响应,便接着说,应逊夤夜来此,别无他事,只因太傅今夜至弊处,与家父痛饮,二位老友好久不见,故相约不醉不罢饮。应逊把酒在旁,虽知二老年龄已高,多饮恐伤身体,但二老雅兴正浓,应逊恐扰了二老兴致,实不敢劝。二老觥筹交错之间,饮之二更,俱不胜酒力,酣睡席上。应逊见二老俱醉,一边安排家人侍候更衣,一边想到须得安排人去太傅府里通信,好让卢畏兄心安。但是大家知道,目前战事稍歇,京城新安,宵禁未解,除巡守之人凭腰牌在京城行走之外,戌时之后,街面上再无行人。二老罢饮已近子时,虽太傅因职责所在可自由行走街市,但太傅既醉卧在我敝处,那太傅府其它之人,包括卢畏兄,亦不可犯宵禁之干例。故应逊思前想后,既然太傅跟随之家人不得回府通报,向来我们两府之人来往亲密,彼此多有相识,平时难得相聚,那就安排他们在外间同我府上之人玩耍一番,饮用些酒食又有何妨?少不得我亲自来太傅府跑上一趟,来府上报告太傅之留宿敝处之事,也好让卢畏兄放心。适才我同卢畏兄正在书房谈论,听外面这位兄弟说定水桥边发现战事,现场遗留尸体有我府上与太傅府上之人?应逊甚觉担心,但又多诧异,应逊临走之时,太傅与家父俱已安歇,我俩府之家丁,先时还在一处畅饮,何片刻之间,莫名陈书河畔?太傅亦现身其中?莫非其中有什么变故?应逊不是怀疑刚才出去打听消息之人打听得不够准确,只因应逊猜疑在此,如不能合理解释,只好暂作疑问,不能当真。待我此间事了了,当速回家中查问究竟。
众人听到龙谦说得如此笃定,纷纷拿目光瞧向适才被卢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泰澍。泰澍见龙谦分析得头头是道,也甚觉自己今夜所见所闻,太过离奇,莫非今夜所见之尸首,只是穿了太傅府家丁的衣服,并非泰安泰福本人?又素知常玉常将军属下自己相识之人口无遮拦,平日多有不实之辞,今夜只怕拿大话来唬我。想到这,泰澍一阵默然,无话可说。众人泰澍半天不说话,便认定龙谦此言非虚,暗地里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