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叛逆书中人不会成为任何东西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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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事情就说得通了。
若非如此，她脑子里怎么会多出来一段陌生人的记忆，那人还跟她长得很像？
这分明就是对方要借她的身体重生，但没能成功的铁证啊！
恶毒女配在剧情即将开始的时候觉醒，看到自己的悲惨未来后气得一命呜呼。被剧情杀的神秘大佬穿越而来逆天改命，从原女主手中夺回她失去的一切。
多么顺理成章的发展。
季令姝编得自己都快信了。
唯一的问题是，她这个该给重生女让位置的原身没下线。
于是情况就变得尴尬起来。
季令姝不知道她脑补的外来者明希是不是真的存在，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挤掉线。
她思索良久，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上网一搜，全是在话题下写网文的，一个正经建议都没有。
犹豫了会儿，季令姝切换企鹅小号，找到备注为路人丙的记者朋友，委托对方帮忙打探原书男主的行踪。
然后，她打开备忘录，给那位有很可能会占据她身体的明希留了长文，调整好情绪后，又手写了一封“遗书”。
墙上分针转了快一圈，季令姝才放下纸笔，把写好的遗书塞到她最喜欢的一个飞机盒里。
她想了想，把装的书取出来放到桌子上，认真打量扉页的特签。
铁画银钩，笔酣墨饱，一看就是下功夫练过的。
作者元襄的艺术签名也很漂亮，就是看不懂。
签的什么认不出来，反正后半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襄字。
季令姝是颜玉小说网作者元襄的铁粉。
对方写了四本，她就追了四本，还开号给喜欢的角色画同人图。因为高产高质，被奉作同人圈的镇圈之宝。
她这几年在网上认识了不少关系密切的网友，其中一大半都是因为元襄的书结缘。
一周前，元襄新书完结宣布封笔，季令姝难过得连完结小作文都没心情写，跟朋友嚎了一晚上。
现在好了，有本从天而降的破书告诉她，她最喜欢的作者之一元襄，是她的亲姐姐陆令湘。
没感觉很惊喜，倒是挺意外的。
她在梦里整理女主马甲名单时，完全是抱着看乐子的吐槽心态，根本没往心里去。如今把书里那个无所不能的满级大佬和现实中的陆令湘画上等号，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季令姝宁愿相信她姐头发能随心情变七个颜色，掉的眼泪会变成钻石，出场自带花瓣特效，也好过拥有十几个身份的满级大佬。
前者离谱得过分不正常，接受起来反倒没那么困难。
至于后者……季令姝的猜测已经从快穿大佬强势归来，再到陆令湘是不是有个能把一天掰成几天用的系统空间了。
就很好奇，她姐到底是怎么做到经营那么多马甲，还能保证睡眠不耽误长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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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大佬的光环实在耀眼，季令姝戴着几百米厚的姐控滤镜，都被冲击得恍惚了半天才找回理智，不情不愿地接受现实。
季令姝从小就觉得她姐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做到。
只是有邻居哥哥庄羡安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状元珠玉在前，陆令湘的神童光环被掩盖了很多。别说旁人，就连陆瞻远都以为女儿聪明懂事是因为热心邻居庄羡安教得好。
年纪尚小的季令姝可不知道什么天才不天才，就觉得姐姐是天下最厉害的人，谁都比不上她。
别说是考清大燕大，只要姐姐想，诺奖都是小菜一碟。她甚至觉得领诺奖没意思，应该是她姐去给人颁“陆令湘奖”才对。
大人们被季令姝稚气又狂妄的童言逗得乐不可支，陆令湘本人亦是哭笑不得。
为了哄被大人笑得恼羞成怒的季令姝，她还真花钱找人做了一个“陆令湘奖”的奖牌，又亲手弄了份像模像样的证书给妹妹颁奖。
季令姝瞬间就被顺毛，嚷着以后史书介绍“陆令湘奖”时，都得写上她这个首位获奖人的名字。
后来，季令姝渐渐明白了儿时说的那番话是何等狂妄，却依然坚信总有一天，姐姐会厉害到让人们以能获得“陆令湘奖”为荣，那块奖牌至今仍陈列在她放各种奖项证书的柜子上。
四年前，陆令湘决定跟舅公去十三州留学时，季令姝愁得几天没睡好觉。
怕姐姐生活不好，怕她会受委屈，怕她太过辛苦，怕她碰到危险，怕她出国以后会跟自己疏远……
可她也知道，陆令湘和她不一样。
季令姝没什么大志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陆令湘却是个对未来很有规划的人，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心向苍穹的雏鹰总有一天会离开巢穴，振翅高飞，她不能阻拦姐姐去更广阔的天地实现理想。
不论她们身在何地，相隔多远，都会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姐妹，这就够了。
只是，十三州和江市的距离真的太远太远。
八个小时的时差，天差地远的生活，匆匆挂断的电话，总延时回复的信息……随着时间的积累，一点一点浇冷了季令姝的热情。
不是关系恶化无话可说那么严重，只是很多事情过了那个时间，就失去了表达的欲望。
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在网上，季令姝都不缺朋友，陆令湘没空回复她的信息，她就去找其他好友聊天。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此一来，她和陆令湘说的话越来越少，遇到事情也不会再想着要第一时间跟姐姐分享，顶多给她发几张打码的聊天截图，姐妹二人再不复从前那般无话不说的亲密，那些曾在被窝里说半宿悄悄话的日子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在记忆中逐渐褪色，越发模糊。
舅公明言位高权重，季令姝一直以为陆令湘有他照顾，在明州生活得很好，虽然忙碌了些，但也过得充实。
姐姐有好好长大，努力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这没什么不好。
分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见，所以一时的疏远也没关系。
这些年，季令姝一直用类似的话安慰自己。时间久了，她成熟了，也看开了，慢慢接受终有一天她和姐姐会各自长大，渐行渐远的现实。
她不再纠结亲疏远近，不再幻想拉钩约定的永远，会跟一起追书的网友开玩笑，说自己同样有个被老头带走修无情道的姐姐，性格也像，她画图都忍不住参考她姐的长相画。
朋友便笑，说那挺巧的，难怪你这么喜欢元襄。
季令姝也笑着回复说，是很巧，说明她和作者有缘嘛。
如今看来，她和元襄何止是有缘。
缘分还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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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季令姝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喜欢的作者元襄是陆令湘。
只是她合上书的瞬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一涌而上，把心脏填得满满当当，叫人难受得厉害，像是某种玄而又玄的预兆。
季令姝有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儿时是跟在陆令湘身后长大的。姐姐从来不会嫌她麻烦，也不会以捉弄她为乐。
在总把她逗哭的不靠谱老爹陆瞻远的衬托下，陆令湘的形象在季令姝心里变得愈发高大，对姐姐的信任几乎成了一种本能，对方说什么她都信，从不怀疑对方会骗她。
可她忘记了，陆令湘只答应不骗她，却没说过不会瞒着她。
意识到这件事的季令姝突然有些无力。
在明希元襄的双重暴击下，她再怎么不愿接受，也得面对现实——这世界大概真的出了什么毛病。
季令姝倒不在乎什么反派命运，只是迫切地想知道，那破书对世界的干预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书里提到的十大马甲有多少是真的？有没有可能像明希一样另有其人？
黑客神医就罢了，作家和词曲人也算是业余爱好，那侦探杀手又是为了什么？
姐姐这几年当真过得好吗？是她想要的生活吗？是不是很辛苦？
足足十个马甲，那不知道是谁的垃圾作者倒是敢写，可陆令湘当真愿意做这个独步天下，傲视群雄的大女主吗？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怒气，季令姝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电子女音。
“检测到任务目标。”
“女主自救系统已激活。”
季令姝的愤慨让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诡异系统冲散了大半。
如果疑惑能够具象化，她脑袋上应该已经冒出了许多小问号。
系统她倒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
“不好意思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什么系统？”
还女主自救，你他喵的忽悠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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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女主自救系统”的神秘声音告诉季令姝，她本应是娱乐圈文大女主的命格。年少成名，星途坦荡，大学退圈六年，复出依然能刷新三金大满贯记录，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因为另一本书的存在，季令姝的命运线被更改，成了《满级大佬马甲又掉了》这本书中衬托女主陆令湘的对照组反派。
按照剧情，她会是女主陆令湘的一生之敌，因为嫉妒和女主相争，与虎谋皮。明明天赋过人，偏偏不走正道，自寻死路。后期黑化后更是拳打男主，脚踢反派，发起疯来敌我不分，最终以死亡结局收场，享年二十岁。
若想摆脱天命，她必须获得足够高的气运值，成为受天道认可的女主，或者夺回被陆令湘抢走的气运，方能避开早逝结局，争得一线生机。
听完系统的讲述后，季令姝沉默半晌，缓缓抬头，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打两份工？”
又是反派又是女主，蓝星是没人了吗？就非得逮着她一只羊往死里薅？
罪犯服刑还得搜集证据走程序，她还什么都没干呢，这就开始劳改了是吧？
什么垃圾设定啊。
系统：“……不是。两个任务宿主任选其一完成即可。”
“这样啊。”季令姝点点头，一边整理书桌，一边回复道，“那没事了，你回去交差吧。再见……啊不对，是再也不见，祝你工作顺利，告辞。”
系统：“……”工作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结束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系统冷静陈述：“按照你的命运，若是坐以待毙，活不过二十岁。”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的。”季令姝的语气听着比系统还要冷静，说完这句，又变得轻快起来，有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散漫。
“我还年轻，记性很好，你说的都记着呢，过耳不忘。不信的话，我可以背给你听啊。”
系统并不理会季令姝的调侃，一板一眼地划重点：“你只有四年寿命了。”
“严谨一点，是四年三个月哦。”季令姝笑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这不是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去找我姐救命吗？”
说着，她从椅子上起身，边走边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姐是天道眷顾的满级女主？解决个剧情杀还不容易？小事一桩！”
系统试着劝她：“靠人不如靠己。”
季令姝理回得直气壮：“但是靠人比较省力。可以抱大腿躺赢，为什么要努力呢？”
“……按照规则，宿主不能跟任何人透露系统的存在。”
季令姝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哟，禁言捂嘴，高端操作啊，快表演一个让我开开眼！”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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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风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铃音。
屋内，迟迟没等到系统禁言的季令姝存心跟它对着干，小嘴叭叭嘀咕个没完。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给我剧透的时候不是很能讲吗？咱再多唠两句呗。系统机密不能提，聊聊未来的工作计划和福利待遇也可以啊，没准你再说两句，我就改主意了？”
“工作呢！注意你的态度好吗？”
絮絮叨叨了快两分钟，季令姝的语气逐渐疑惑起来：“还不说话？你把禁言术施到自己身上啦？”
系统并未作答，只提醒道：“如果四年后，宿主的任务没有完成，将会被天道抹杀。到那个时候，气运之女也救不……”
话未说完，脑中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余季令姝愣在原地，半晌摸不清楚状况。
她迟疑片刻，没感觉自己身体有哪里不适，这才开始试探性地呼唤系统。
整整三分钟过去，脑中仍然一片寂静，无事发生。
季令姝终于确定，她脑子里那不知道是哪个垃圾机构出产的劣质系统，大概是真的掉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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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没了，日子还得接着过。
原文连个具体日期都不写，只说是陆令湘从云泽来到江市的第一天，结合现实，大概是今天晚上。
季令姝发自内心地不想给破书烂统任何眼神。
命是不会认的，改是懒得改的。
剧情也好，系统也罢，叛逆书中人不会成为任何东西的傀儡。
一味地拒绝原书崩剧情，又何尝不是陷入了另一种束缚？
反正努力挣扎也不一定有好结果，不如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人生。
快乐吃瓜，安心躺平。能活一天是一天，只要没死就是赚到。
至于系统说的话，季令姝记得清楚，过耳不忘是真，当耳旁风，过耳就忘也是真。
那自称系统的东西口口声声说她是女主命格，却连一点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她不配合，系统也不像能把她怎么着的样子，就会用“活不过二十岁”吓唬人。
季令姝一点都不慌的。
天道抹杀听着是挺厉害，可贺九霄这本不该出生的扑棱蛾子不还活得好好的吗？也没见老天一道雷劈死他啊。
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还威胁她，做它的春秋大梦去吧。
另一本书答不出来，问她怎么死的，系统也说不清楚，甚至连解V充值都不会。
听着像是高维智能生物的设定，结果比人工智障都不如，完全看不出它有多大能耐，倒是很像网上某些开空头支票画大饼的资本家。
表面说两个任务任选其一，让季令姝自己选择。
可她当真有选择权吗？
不说她脑子里还有“明希”这个定时炸弹。
当系统把“抢夺陆令湘的气运”作为任务的另一个选择时，季令姝就很难不怀疑它的用心。
善意没看出来，恶意倒是很明显。
气运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听着就很不靠谱。
唧唧歪歪说了一通，既没有名词解释，也讲不出判定标准。
就是说，谁家正经系统任务发得这么抽象的？
就算不是什么三无产品，多半也是新手上路，业务不行。
她要真听信了系统的鬼话，走上做任务的不归路，日后难免不会遇到类似拼夕夕砍一刀的诈骗。
人性这种东西是经不起考验的。
与其日后纠结痛苦难以选择，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出发。
况且，书中世界这么大的麻烦，她一个从头到尾都没赢过女主的废物可承受不来。
拯救世界，这就不是恶毒女配该干的活。
所以，化敌为友，势在必行。
她这就去给女主剧透撕书，让傻逼设定见鬼去吧。
那么，问题来了。
她应该去哪里，才能找到她神秘莫测的女主姐姐陆令湘？
原书不是说，她姐傍晚吃饭时跟季闻兰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去碧水见朋友，然后偶遇霸总男主吗？怎么现在就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