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此一去,作别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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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
某个库房里。
汤唐和其他小伙伴聚在一起，几个狐朋狗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说赵四，你还真拿出来了啊，被你爹发现还不打断你的腿。”汤唐对旁边的一个小孩儿说道，目光却一直停在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物件上。
“不会不会，他们忙的很，不会发现的，嘿嘿。”名叫赵四的少年笑得猥琐，只见他手里是一个小罐子，罐口用布封紧。
“要打开喽。”
解开封口布，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从中传出。
几个孩子目露兴奋之意，这就是大人们一直不愿意让他们品尝的东西——酒，赵四家是开酒楼的，家大人都在忙生意所以被他偷摸了一小罐出来。
“谁先喝？”
此言一出，在座的小家伙们面面相觑，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反倒有些怂了。
“哼，一帮怂货，老子先来！”
汤唐冷哼一声，接过罐子，闭上眼睛就是倒了一大口。
“怎么样！”
众人好奇地问道，只见汤唐哈了一口气，小脸涌上几分红润。
“够劲儿！老子今天就算是大人了，哈哈！”
原来不知从哪里开始就流传喝过酒的小孩子就算是大人，他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就决定来试试。
“还有谁来试试？”
“我！”
“我来”
众人一拥而上，就在这时，库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原本争着抢着要喝酒的都立即收声，惊恐地看向门口，难道是被家大人发现了？！
“是我。”
拄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那只唯一显露出来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们。
“咳咳，原来是范六你啊，吓死我了。”
汤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安下心来，随后又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难为情。
“汤唐，我有件事求你。”
汤唐听后一愣，印象中这位高冷的‘女侠’从来没拜托过他们什么，反而是帮了他不少忙，于是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脯，说道：“你说，我肯定能帮上忙的。”
“我需要一辆马车，可以去省城的那种。”
云岫认真地说道。
“啊？你去省城干什么呀，不住镇上了吗？”汤唐错愕，一时间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我的娘亲病的很重，需要到省城就医。”
汤唐神情严肃起来，少了一分平时的不着调，多了一分成熟，他想了想后说道：“我家的商队还没回来，哥儿几个有谁家还有没使用的马车吗？”
“我，我家还余下一辆，最近我家生意不好所以马车富裕出了一辆。”
开口的是个小胖墩儿，云岫记得他，好像是叫张三。
“能不能借一下，范六要带她娘去省城看大夫，她也是咱们的好兄弟，平时有帮了咱们这么多忙。”汤唐询问道。
“那必须的，我这就叫上车夫，看病这事儿不能耽搁！”小胖墩立刻夺门而出，朝自己家跑去。
“谢谢。”
云岫心里松了口气，不枉她平时卖了不少人情，无论是对秦老爷克扣的工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主动和汤唐一伙人交朋友，都是她有意为之。
当年那个雨夜中被扫地出门，流浪街头的孩子如果不多长几个心眼的话怎么可能活下去，那时她才六岁。
虽然这些人情本来是给她自己留的后路，想到孤家寡人的她哪天遭遇不测还有人能救她一把，但是林霜于她而言和亲生母亲无异，就算是付出再大代价也要治好她的病！
范家。
小翠和云岫搀扶着林霜慢慢地走出大门，街道上等候着一辆马车。
秦老爷多了看了云岫几眼，想不到自己还是低估这个小丫头了，竟然还真的能找来一辆马车。
他犹记得当年那个来到芝草堂的小脏孩儿，对方浑身脏兮兮的，皮肤上有不少血迹，却展示出一大堆草药。
“老先生你看这些能换多少钱？”
她的声音比起同龄人少了些稚嫩，多了份平静，那唯一露出的眸子黑白分明，明亮得好似月光。
他仔细查看一番后确认是从山里采来，而且皆是新鲜的。
“这是你家大人采来的？”
“是的，我家大人让我带过来换些盘缠。”小脏孩儿眨了眨眼睛说道。
秦老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一个几岁的孩子的谎话还是能从细微表情和神色看出来的。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震惊，先不说她一个腿脚不便的几岁小孩儿是怎么在大人都不敢轻易涉险的深山里采到药材。
就是对方能够有心思说谎是家大人采到的这一点就极为难得，能够克服小孩子与生俱来的表现欲就足以令他侧目。
“你叫什么名字？”
“您叫我范六就是。”
“那好，这些草药的钱我给你，不过我希望能和你家大人做一个长久生意，如果你们能够长期提供药材的话我随时欢迎。”
秦老爷就这样多了一个便宜的供货方，范六得到一份工作，不用再饥一顿饱一顿了。
时间回到现在。
林霜正要被扶上马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想起来。
“诸位请稍等，容妾身说句话嘛。”
来人正是二夫人，她美艳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声音软糯让人心里发痒。
众人停下动作，只听她道：“大夫人要出远门这件事必须要告诉家主才行，身为一家主母到处跑动成何体统。”
“你要我们等多久？”云岫沉声问道。
二夫人轻呵一声继续道：“书信要到达省城大约需要一日。”
“我们等不了这么久，大夫人的病情刻不容缓。”
“依妾身所看不过是染了些风寒，用药调理些时日便是。”
云岫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这二夫人分明是有意阻挠救治林霜的病，她怀疑厨房是真的有问题，而且那风尘草就是二夫人令人下在林霜的饭菜里的。
“我娘亲的病一定得治好，今日我们就去省城，你拦不住的。”
二夫人轻笑道：“你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带走我范家的主母，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责？再者，你平日以什么范六自居该不会是想攀上我们范家的高枝吧？”
倒打一耙！
云岫其实不擅长在口舌上争斗，一时间沉默。
“老夫在此担保范家大夫人的生命安全，可否？”
这时，秦老爷开口了，二夫人目光一闪，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这位芝草堂的秦老爷连范家家主也要恭敬以待，并且在她刚嫁入范家时再三嘱咐她不要惹秦先生生气，据说对方的背景不简单。
二夫人神色有几分忌惮，委屈道：“妾身不过是提出意见罢了，既然秦先生发话了妾身就放心了。”
没有人再阻拦林霜去省城，小翠和云岫也坐上马车。
秦老爷走到云岫旁边，在她耳边嘱咐道：“到了省城那云字玉牌千万不要给旁人看见了，不过如果见着流云剑派的仙人可以展示之，可有奇效。”
“谢谢您，秦老爷，我欠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
云岫说道，她发自真心地感谢这位她生命中的贵人。
“呵呵，老夫的人情从不卖给没有价值的人，我很看好你，去吧。”
汤唐等小伙伴们也来道别。
“范六，你娘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汤唐安慰道，心里为自己成为大人后干的第一件事感到自豪，实在是太“大人”了有没有！
“驾——”
马车驶去，带起街道上尘土飞扬，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云岫此时不会知道，这一去她的人生将会发生巨大改变，不再是采药做工每日为吃饭而苦恼，而是御剑云间，求道长生的新人生。
从此青阳镇少了一个脏小孩儿，修真界多了一个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