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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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骁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从出生开始，就被老爷子带在身边抚养。
他小的时候总是吵着要父亲，每次见到顾云笙就很开心，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在学校里跟同学的关系，以及他的学习成绩，点点滴滴，都想说给他听。
为了引起顾云笙的注意，他还故意犯错让老师请家长，可每次去学校的不是他母亲就是他爷爷，他父亲从来没有去过一次，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等到他长大一些懂事了一些，从叔叔姑姑那里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那就是他母亲婚内出轨，他父亲厌恶他母亲，连着他一并厌恶。
他跑去询问他爷爷，爷爷让他不要听信这些闲言碎语，可他知道一句话无风不起浪，如果是假的，家里的亲人不会这样看待他的母亲。
而且别人家的父母亲都住在一起，可他的父母亲没有，他的父亲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有着他自己的小家。
他因此记恨了他母亲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怀疑他可能不是顾云笙的亲生儿子，要不然他父亲不会这样不冷不热地对他。
这段时间的流言，让他又开始怀疑他的身世，他去问他母亲，他母亲坚定地否认，他去问他爷爷，他爷爷也否认，还站在他这边给他物色结婚对象。
几十年的时间，他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他有母亲和爷爷的疼爱，却从未感受过父爱。
可突然冒出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对他疼爱有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要将名下所有的股份转给他，他嫉妒得不行。
他也是他的儿子，他从来都不屑一顾，可他却对眼前这个私生子另眼相看，给了他，他想要的一点父亲给予的关怀和温暖。
“公司里的这些谣言就是你散播出来的吧？你为了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有个名分，不惜揭开顾家的丑闻，侮辱我母亲，又让众人对我的身世起疑！”顾骁脸上的表情淡的几乎没有，嗓音更是清冷异常，“不过很可惜，爷爷始终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他不相信这些谣言。”
“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相信你吗？”霍云泽握着叶浅的手，慢条斯理地说，“第一，他要维持顾家的体面，第二，他要维护他自己的面子，第三，他不希望顾家有所动荡，第四，他念着你们之间的祖孙情，就算你真的不是他的亲孙子，可到底是他养大的，他想要选择装聋作哑，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顾骁是顾老爷子含辛茹苦养大的，比起他的生父顾云笙，顾老爷子付出了时间精力和感情，就算顾骁真的有一半的可能性不是他的孙子，就算旁边的人都劝他去做个亲子鉴定，他也不会动摇他自己的想法。
就算霍云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亲是谁，他还是没有改口，还是将霍北城和殷蓉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他对他们的感情比他的生父母感情要深得多，那不是单纯的血缘关系就能盖过的。
“那又怎么样！”顾骁冷着脸，“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被顾家认可的继承人，而你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
霍云泽双眸微微一凛，神色讥诮，“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私生子被授权处理你父亲的身后事，而你没有插手的机会，就算有这个身份又怎么样，不还是得不到自己亲生父亲的认可！”
顾骁猛地起身，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杯都震了一震，他目光凶戾，恨恨地瞪着霍云泽，“霍云泽，你别太嚣张！”
叶浅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这是被霍云泽的话戳到了痛处，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对顾云笙的感情肯定是不一样的，就算顾云笙不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但顾骁却很在意。
霍云泽只眉头微微挑了跳，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淡淡一笑，“我嚣张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容易动怒，我以为你一贯都是很从容的呢！”
顾骁很想抽死他，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坐了回去，死死地盯着霍云泽看，“你别逼我，逼急了我，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包括找杀手杀我吗？”霍云泽目光凌厉，扬眉道，“那正好，你给了我可以将你送进牢里的机会！”
顾骁呼吸又不稳了，跟霍云泽斗了这么长时间，除却在影视城项目上占了些优势，其余的方面是一点儿便宜都没有讨到，就算是现在口舌上的便宜也没占到。
服务员给他们上菜，感觉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有点儿被吓到。
叶浅拿起筷子，轻声提醒，“这是在餐厅吃饭呢，能不能先把饭吃完再吵？要是真的想吵，去旁边吵，我要吃饭！”
霍云泽无辜道：“我没有要跟他吵啊！”
顾骁，“……”
叶浅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夹菜吃，他们不饿，她饿了。
之后的时间，三个人以诡异的氛围吃完了一顿饭，饭后，叶浅和霍云泽回家，顾骁跟在他们后面，车就停在他们的别墅外，大有一副二十四小时跟踪的意思。
“他就算真的想跟踪我们，也没必要亲自上阵吧！”叶浅捧着杯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他派的那些人，都被我给甩掉了，所以他才亲自上阵！”霍云泽站在她身边，闲闲地将手插在裤袋里，淡声说，“顾董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你真的不打算让他见顾董最后一面？顾骁肯定会记恨你一辈子的！”叶浅偏头看他。
“你看我像是不让他见的吗？是他自己没用找不到人！”霍云泽轻哼。
叶浅打量着他的神色，猜测道：“你是故意溜着他玩的吧？你之前能甩开他的人，现在却没有甩掉顾骁，不是甩不掉，而是故意不甩掉！”
“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霍云泽扬眉。
“像啊！”叶浅点头，“你应该不是不让他见顾董，但是在让他见到人之前，故意逗逗他。”
霍云泽不置可否，“我既想让姑姑跟顾董结婚，成全他们的爱情，又不想让他们结婚，就像顾老爷子说的，姑姑嫁给顾董，顾董离开后，她就变成了二婚。”
“还是得看他们当事人的意见吧！”叶浅说，“如果这是姑姑想要的，应该成全她，也让顾董走得安心。”
“真不知道他们顾家有什么好的！”霍云泽低声说，能让霍明珠这样死心塌地。
叶浅失笑，“你不是当事人，你自然不懂！就像在外人眼中，你也不见得有多好。”
霍云泽，“……”有这么比较的吗？
……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停靠的车还在。
“要不要请他进来坐坐？”叶浅提议。
“不用管他，他愿意守着就守着！”霍云泽自然是拒绝的。
叶浅也没有再管，她不知道顾骁是不是守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出门时，那辆车又跟上了他们。
顾骁很有毅力的跟了三天，第三天晚上，霍云泽收到霍明珠的消息，带着叶浅出门去医院。
到医院时，顾云笙进了抢救室，被送出来时，医生摇头叹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顾骁脸色大变，第一个冲了进去，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的顾云笙，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爸！”顾骁直接跪在了顾云深面前，一个字喊出，声音都在颤，抓住顾云笙的手更是颤抖得厉害。
顾云笙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看向站在后面的霍云泽，左手费力的抬起。
霍明珠双眼红，“云泽，你过去吧，你爸有话要跟你说！”
顾骁脸色难看得不行，到了这个时候，顾云笙只顾着霍云泽，对他这个亲儿子却没有一点儿留念，连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吗？
霍云泽踱步过去，在另一侧站着，垂眸看着顾云笙，他脸上的情绪很淡，看不出来有太多的悲伤难过。
“云泽，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和你母亲，她跟着我十几年，我都没能给她一个名分和婚礼，而她生下你，我没有抚养过你，对不起！”顾云笙费力地吐出不算清晰的字眼，眼睛里满是愧疚。
“不用说对不起，我过得很好！”霍云泽淡声说，果然他到底最记挂的事情还是这个。
“以后我不在了，你好好照顾你母亲！”顾云笙嘱咐他。
“好！”霍云泽重重地应了一声。
顾云笙喘着粗气，转头看向霍明珠，霍明珠往前几步，他扬唇笑了笑，不用说什么，但她都知道。
他又看看叶浅，心想他要是能多撑一段时间，看到自己的孙子出生该多好啊！可惜没有时间了！
他看了一圈，视线最后才落在顾骁的脸上，“你们出去吧，我有话想跟阿骁说。”
顾骁错愕，他还想到顾云笙会在最后留有话跟他说。
霍云泽看了顾骁一眼，没有反对，他转身往外走，叶浅扶着霍明珠，三人出了急救室，让顾骁和顾云笙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