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六七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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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我们决定带那么多夜宵是有先见之明的。
因为西里斯跟他弟弟的谈话，不能说说是毫无进展，只能说是越谈越崩。他气得都没吃晚饭，莱姆斯也没吃，他很仗义地选择了跟西里斯一起罚站静坐。对此我只能表示，男孩子的气性可真大，莱姆斯也太将就布莱克家的大少爷了。
“你知道的，两个布莱克互相阴阳怪气，最终只能两败俱伤。”莱姆斯从我手里接过一部分餐食，他微微垂目，眼中有着无可奈何，“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方的痛点再清楚不过了。”
我盯着他了然地点点头，“没打起来吧？”
“就差一点。”莱姆斯挠了下自己的眉弓，“哦，这不是雷古勒斯干的，是我拦着西里斯的时候，被他的肘击误伤的。”
他眉弓上有个新鲜豁口，看样子已经处理过了。我长吟道：“就雷古勒斯那个身高，他得跳起来才能打到你这里吧？”
他轻笑着摇头，“真希望他也能听到这话。”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委屈，我扫了两眼他略显憋闷的嘴角，“啊，他的嘴很厉害是吧？相信我，我也经历过。”
“…你们什么时候有过交集啊？”他疑惑道，“…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吗？”
也就是小布莱克先生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吗？我忖度着他这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含义，摇了摇头，“我跟他没什么交集，有也只是因为西里斯，他关心他哥哥嘛。”
“而且他虽然嘴很利落跟小刀一样片人的肉，我也不遑多让是不是？”我抬手做了个扔飞镖的动作，朝他眨眼。
“再说了，他对我而言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说的话对我来说…”我耸了耸肩，把最后一份餐食递给他，“就像挠痒痒。”
他翻着手腕接过，内侧略有些苍白，显露出青色的血管，低沉的笑意透过胸膛传到我耳朵边，“是，你说的是。”
他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窗户那边，大少爷的心情不好，抱着手站在窗户旁烦闷地跺脚，整个休息室都能听到他那皮鞋跟吧嗒吧嗒的声响，而詹姆斯正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把身上的重量全压上去了，这搞得西里斯一个趔趄，整个人差点栽到窗户玻璃上。
“你这不行啊大脚板，没吃饭都没力气。”詹姆斯也踉跄了一下，好在稳住了，反拉了他一把，“先吃饭先吃饭。”
“我跟你说，今天太精彩了，真的，你要是在现场，那就更热闹了。”
西里斯站直了捋了把头发，“哦？说来听听？”
“？你这话听着好耳熟。”詹姆斯望向我，“哈，这不是他曾祖父的口吻吗？一模一样啊，是不是索妮娅？“
“是曾曾祖父，不是曾祖父。”西里斯摊手，“你怎么老是记不住？不就多一个字吗？”
“哈，这句话他好像也说过。”
“哇，你们真的好像啊。”詹姆斯摸着下巴道，“你小时候是经常被他教育吗？怎么口吻这么相似？”
西里斯嗤笑了一声，“哼，整个布莱克家说话都是这个口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有些阴郁，嘴角的弧度僵硬着，朝我望来，他讽刺般地扯了扯嘴角，“索妮娅，你对我亲爱的弟弟可是预估不足啊。”
我心中暗叹，大少爷脾气，一定要找找人的麻烦才能顺气。
“唉，好在我们这边还算顺利。”我拍了拍手，直接坐下准备开吃，“饿死我了，边吃边说吧。”
“所以，蛇怪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嗯，对，麻烦把那边的南瓜汤递给我。”
“那里德尔的事呢？”莱姆斯闻言端过汤碗，皱着眉发问，“他杀了那么多人。”
“没有直接证据啊月亮脸。”西里斯咽下嘴里的食物，顺手偷偷把一个胡萝卜块放到了詹姆斯的汤碗里，他做得隐秘，后者的注意力被我们的谈话转移了，根本没发现。
“哦，对啊，这件事就真的没办法了吗？”他腮帮子鼓鼓的，不自觉咽了一口汤，他还真没发现。
我隐晦地跟西里斯对视一眼，他平静地朝我眨了下眼，接着又故伎重演地准备继续这行为，他把所有的胡萝卜块都清了出来，放在一边，随即右手手腕放松地垂在碗盘旁遮挡住。
“哦，叉子，动动脑子。”他左手握着水杯，垂眼吹了吹杯面，“缺少证据链能定什么罪，我们查的那些，也就只是起到一个提醒的作用，至于有多少人能信。”
“哈，瞧瞧我那个弟弟吧，我不指望魔法部的那群人能跟我们一样对他戒备。”他紧皱着眉头，“事情可能远比我料想的要遭。”
“所以你跟你弟弟谈了些什么呢？”我问西里斯，“你没告诉他，那人是个杀人凶手？”
“我说了啊！”他猛然地睁大了眼睛，砰地放下水杯，“可那家伙竟然说我什么都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他又懂什么了？他除了听妈妈的话他还懂什么？我看我那个母亲，就算她提出再过分的要求，那家伙都能毫无怨言地给她做到最好最佳，哈！”
唔，家庭矛盾啊。
“你有没有想过，曲线救国的方法？”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布莱克校长，他有没有可能能对你父母的想法产生影响呢？”
西里斯阵阵发笑，“哦，索妮娅，你太不了解纯血家族了，他们可以未雨绸缪，但绝不会随意听信一个死人的意见，影响到家族发展。”
“如果跟随那个人能为家族带来巨大利益以及前景，能保持盛荣不衰，他们对家族的光辉延续有着病态的执念，他们绝不会因为自己跟从的人是个杀人犯就放弃这一点。”
“就算是我那个曾曾祖父，我敢说，他也是宁愿冒这个风险的。”
莱姆斯也停了下来，“是的，现在风气太怪了，如果只是几个纯血家族抱有那样偏激的想法，倒还好，可连报纸都在鼓吹那样的理念。”
他眉间的愁绪都快把他压垮了，“撰写那些文章的人要么是真心地认同这种理念，要么是被人胁迫着畏惧当今局势写出，不论哪一种，对以后的巫师，特别是有麻瓜血统的巫师，都不太友好。”
“而这对纯血巫师而言，是巨大的诱惑。”
“是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几百年的荣光就这么被’血统不纯’的巫师稀释夺走，私底下多少人调侃落魄的冈特家族呢？”西里斯挑了挑眉，他毫无遮掩地口出恶语，“他们在高位呼吸新鲜空气太久了，不可能允许自己过低贱的生活。”
“我亲爱的弟弟可是亲口说了，他没我这么自私，他可以为家族奉献一切，家族才是第一位，哈，真的是蠢得没边了。”
我张了张嘴，确实无法理解所谓的家族掌权人的想法，可能因为，我的家庭对孩子的爱要更纯粹一些吧？他们不是那种会将孩子看成待价而沽的商品的那种人。不过如果用公平交换这样的想法来看待这类事件的话，也许后代享受了家族的庇护以及培养，那为家族挺身而出牺牲个人想法以及利益又或者梦想，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好复杂。”
“我说，”詹姆斯敲了敲碗，“这事没那么复杂好吗？你还有几年就成年啦，到时候你不就不受约束了？跟你舅舅一样，搬离布莱克老宅不就行了？”
西里斯似乎是咬了咬牙，“没那么简单，叉子。”
“怎么了？”詹姆斯问。
“安多米达跟唐克斯的事，他们准备在今年夏天结婚。”西里斯烦躁地扯了扯自己头发，他看了我一眼，“这事似乎是触碰到我那位母亲的神经了。”
“这是好事啊伙计！我们能去观礼吗？”詹姆斯拍了拍他肩膀，在对上那双愤愤然的眼睛时，他顿了好一会儿，喃喃道：“不会吧？”
“不会吧？他们难道准备在这个夏天就给你安排订婚？！”
我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发际，回避着西里斯那质问的目光。
“索妮娅，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啊？订婚吗？”我茫然四顾，抬手弹了弹桌面，毫不违心地说：“哦，是詹姆斯告诉我的。”
“什么？我没说过！除了月亮脸我谁也没说过！”詹姆斯紧急道，“诶，不对，你之前不是还问过我关于巫师未成年就订婚的事吗？”
我往嘴巴里嘟了嘟气，头偏到莱姆斯那边，“啊，说起来，月亮脸大脚板还有叉子什么的，是你们的新外号吗？”
“…”莱姆斯的手臂瞬间僵硬了一下，他呼吸的幅度停滞了一瞬，“我…”
“你别转移话题，索妮娅。”西里斯点了点桌子，他手指打着响指在我眼前晃悠，“雷古勒斯说你早就知道了，他今天告诉我了！”
我整个人顺着椅子往桌下缩了缩，“那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没什么办法啊。”
我朝詹姆斯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能不能别让他捉着我一个人发泄怒气了？
可他却抿着唇偷笑得可开心了！
“咳咳，说真的，你该早点告诉我们。”他鸡贼地后仰着，脸上是看笑话的姿态，“朋友之间怎么能有所隐瞒呢？而且这可是关系到西里斯终身幸福的事。”
我立刻抬脚，在桌下踹了他一脚，他做作地张圆了嘴表示自己受到了伤害，“轻点好吗？”
“伙计们！”西里斯敲了敲桌子，“我这可是正经事！”
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你们能不能出点主意？”
“告诉你父母，如果逼你订婚你就离家出走。”詹姆斯说。
莱姆斯摇头，“这不是个好主意叉…我是说，詹姆。”
“这样西里斯跟他父母的关系会越来越僵。”
詹姆斯：“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想办法给他父母一个一忘皆空吗？”
西里斯：“哼，如果没办法了我会考虑看看。”
莱姆斯：“如果让你舅舅出面缓和一下呢？至少成年前不要着急订婚。”
西里斯：“可这不是解决的办法啊！我凭什么要跟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结婚呢？！”
詹姆斯：“而且你忘了，安多米达跟唐克斯的事…他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来回看着愁眉苦脸的三人，不由道：“问题就是安多米达的事，这是一个刺激点不是吗？”
他们三人同时望向我，这眼神让我有些压力，我搓着鼻子瓮声说：“他们不就是怕西里斯在学校里找了个不符合他们期望的女孩吗？要是再发生安多米达脱离家族也要结婚的事，他们不就是想到了这点才这么着急吗？”
“西里斯，你只需要按捺住你的怒火，拿出你乖宝宝的态度，跟他们讲道理就行了吧？”
他一脸我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我翻了个白眼，“你告诉他们你血气方刚，怕在没毕业的时候闹腾出孩子，到时候不好收场，”
“你就直说你已经做过很多个春|梦了，天天都在想这种事，你要是现在就订婚，你可能无法自控。”
“！！”詹姆斯打翻了汤匙，“索妮娅！”
他瞠目结舌，但喊完这句后他连我的脸都不敢看了，通红着脸小心翼翼看了看另外两个只残留着一副躯壳灵魂早已远离的男孩，他们熟得快冒烟了，尤其是坐在我身侧的莱姆斯，他好像很希望自己原地消失，已经快要退到椅子的边缘了。
“…”
西里斯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深吸一口气，颤着手抵在额头上，垂着眼侧过身气急败坏地说：“你还是个女孩吗？！”
詹姆斯立刻扭头凑到他耳边，“你都不知道，她今天，她今天说里德尔…呃啊，不行，我…”
“我还没说完呢。”我可是很认真地在提着建议。
詹姆斯捂脸，“不，你别说了。”
“你们没有想过，哑炮是怎么来的么？”
“很大几率就是近亲结婚导致的基因变异啊。”我肯定地说，“而且从布莱克夫妇对你们俩兄弟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的态度来看。”
“巫师生育几率并且成功将后代养育成人的几率并不大吧？”
“这就是近亲结婚的风险啊，再加上，年纪太小，很容易生出畸形儿的，早产儿也一样，就算生下来了，魔力暴动的几率太高了。”
“很容易夭折的。”
“你就直说你想要个健康的后代，而不是担惊受怕地跟他们一样，他们经历过的丧子的惧怕跟痛苦你不想再经历了。”
“真诚地告诉他们这一点，表现得贴心一点，这很重要，然后再撒撒娇表现出你当下的确是个精力过剩无法发散，没法爱惜女孩儿的小混蛋。”
“综上所述，我觉得应该能有六七成把握。”
我深藏功与名地喝了一口汤，有点可惜，都冷掉了。
所以月亮脸大脚板还有叉子，到底是什么密语啊?我嚼着胡萝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