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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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娇娇故作腼腆的说道：“当初姐姐们丢的东西确实不是我拿的，这是我到武威郡后，父亲按照我的描述，派人到京都的首饰铺子寻找到图样，特意做了送我的。”
虞月妩看到那盘东西，脸刷的就白了。
里面有她送给谢家三表哥的双鱼佩！
那个双鱼佩是她从压裙子的禁步上拆下来的，她绝对不会认错，这根本就不是重做的！
虞娇娇拿起那块双鱼佩，放在虞月妩手中，“三姐姐那时说自己丢了一条双鱼禁步，我未见过那条禁步的样子，不知这块双鱼佩与姐姐丢的是否一样？”
虞月妩失魂落魄的攥紧手中的玉佩，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两块纹路相同的玉，这块玉的成色并不好，但因有上面撒了糖色，被雕刻成了双鱼的纹样，十分别致。
她能确定这块就是她的。
虞月娴就是拿她送给谢表哥的双鱼佩拿捏着她，现在双鱼佩重回她手中，她是否能脱离虞月娴的掌控？
虞娇娇松开她的手，余光扫见虞月娴黑沉着脸，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愉快的将东西分发给她们。
“五妹妹的记忆力真好，我与妹妹相同的年岁，七八岁时的事情早就不记得了呢。”虞月媚接过虞娇娇塞给她的八宝银手镯，阴阳怪气的说道。
她说完虞月婵的面色更差了，当初的虞娇娇愚鲁憨傻，以为她早不记得当年发生的事了，没想到她竟记得这么清楚，还捅去了父亲那里。
虞娇娇根本不在意虞月媚的挑拨，她是回来复仇的，又不是回来和她们做姐妹的，等她解决完与段家的亲事，找到她的小夫郎，她就带着小夫郎和父亲回武威郡驰骋沙场！
“妹妹奔波劳累，我们就先回去了，咱们明日到越王妃府上再聚。”
虞月娴率先出了听雨阁，虞月婵和虞月媚踩着她搭的桥也走了，剩下个温吞的虞月妩，不知所措的呆站着。
虞娇娇勾了勾唇，干巴巴的说道：“我要是你，出了这扇门，就毁了这块玉佩。”
虞月妩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虞娇娇轻笑，当然是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这还用问吗？
“我不会上你的当，你也别想算计我。”虞月妩握着双鱼佩的手微微发抖。
她想摆脱庶出的身份，才在少时勾搭了与她年纪相仿的谢三表哥，好不容易哄的他与自己情投意合，谢家却看不上她的出身。
她求大姐姐帮帮她，大姐姐给她出了个木成舟的主意，没想到那日谢三表哥去见了贺家的嫡女，而她等来的却是色坯贺武。
“三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可是为了你好，若是姐夫知晓了这块玉佩的故事，且有的闹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
虞娇娇把玩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方才摸到三姐姐双手冰凉，腕上虚汗湿潮，似是宫寒之症引起的，我这里有一盒缓解的药丸子，三姐姐可需要？”
虞月妩眸光晦涩的看着她，“你懂医术？”
虞娇娇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几案上，语带惆怅的说道：“我在冬日落过水，又被扔到冯翊郡险些冻死，落下了寒疾，每回来癸水都痛的死去活来，父亲为我寻了位女医，吃了她开的药，我便好了。”
虞月妩不信虞娇娇会这么好心帮她，垂眼看了会儿小盒子，目光又追向快走出听雨阁的虞月娴，丢下一句活该，就匆匆离开了。
虞娇娇：“……”
虞月妩追上虞月娴三人，四姐妹说说笑笑的走到岔路口分别，虞月婵领着虞月媚去谢宛如的院子。
虞月娴拉着虞月妩去了不远处的水榭，遣退贴身婢女，沉着眼问道：“玉佩呢？”
虞月妩攥紧手中的玉佩，半晌才拿了出来。
“贺家比落魄的谢家强上百倍，你贴着谢三郎也是因他嫡出的身份，贺公子也是嫡出，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谢家是前朝遗留的伯爵，先皇为了江山稳固，让朝廷新贵与前朝主动投降的大臣联姻，将两派融合在了一起。
虞老爷子出身不高，因为替先皇挡了致命一刀，成为他的亲信，随他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建国后才被先皇封为威远侯，又将临邑伯府谢家的女儿赐给了他。
贺家虽是前朝大臣，但因与梁家是姻亲，梁家又与陶家有姻亲，陶家和段家世代联姻，贺尚书做事干脆利落，他就是女帝手中最利的刀，很得女帝信任。
“虞家没有大家族的底蕴，谢家也已近落败，兵权就是一块大肥肉，谁不想啃上一口，说不准虞家就会成为下一个被宰的羔羊。”
虞月娴伸手去拿虞月妩手里的玉佩，二人手指刚碰到一起，虞月妩的手微微倾斜，玉佩就落到了地上，登时摔的四分五裂。
躲在角落的虞娇娇勾了勾唇，她就知道这些人的友爱和谐都是装的。
虞月娴握住虞月妩颤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妹妹别怕，姐姐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咱家好着呢。”
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功勋，早已被杀伐果断的先皇和女帝砍的所剩无几，虞老爷子凭着听话懂事，只有一个寡母相依为命，成了他们刀下的漏网之鱼。
长兄与次兄娶的都是家世不显的小官之女，三哥定的是比他年长三岁的谢家嫡长女，庶出的四哥和二房、三房的兄弟也不会娶贵女。
她们几个姐妹嫁的都是女皇一系的家族，只要不出意外，女皇是不会轻易动虞家的。
虞月妩白着脸道：“我还以为长姐说的是真的，一时害怕没拿稳。”
“碎碎平安，我就是好奇这块玉佩是不是妹妹当年送出的那块，咱家平安着呢，三妹妹尽管放心，不信妹妹回去问问王姨娘。”
虞月妩等虞月娴走远，才蹲下身将碎成渣的玉佩用手帕扫进了湖里。
想拿这块玉要挟她，做梦！
她回到王姨娘的院子，说起了虞娇娇送她们几姐妹东西的事，王姨娘心神不宁的听完，更觉得虞娇娇来者不善。
“姨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王姨娘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说道：“我知道你恨大姑娘算计了你的亲事，但虞娇娇也不是个善茬，一回来就挑拨你们姐妹互斗，你离她远一点，莫要被她当枪使了。”
“那虞月娴坑我的事就这么算了？”
“一码归一码，旁的不说你这也算是高嫁了，老夫人按照嫡女的规格陪你备了嫁妆，比大姑娘成亲时还体面。”
王姨娘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谢三郎若是心中有你，哪里会在与你有约后，分神去见贺家姑娘。”
虞月娴不想得罪谢家、老夫人和大夫人，又想讨好她夫家与贺家，选择牺牲对她威胁最小的虞月妩，也是情理之中。
只怪她们母女出身卑贱，她又不得夫君的欢心，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虞月妩哭诉道：“我也不是对谢三郎念念不忘，是我成亲一年还未有身子，婆母请了妇科圣手替我把脉，说我子嗣艰难，夫君房里的姨娘已然有了身子，只怕再过不久就会遍地开花，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王姨娘蓦地一惊，“怎会如此？”
“虞娇娇说她与我是同样的病症，父亲为她请了女医治好了，还拿了一盒药丸给我，姨娘我……”
王姨娘神色一凛，尖着嗓子道：“你是没脑子吗，她信口开河也能骗住你？”
虞月妩哭声一顿，拿着帕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可我确实有宫寒之症。”
“傻孩子，她对你没安好心，你日后也少与她接触，女医的事姨娘去求你父亲，你千万不要被虞娇娇利用了。”
王姨娘神色复杂的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说道：“她最终的目标不会是大姑娘，你若掉进她的陷阱里，想脱身就难了。”
虞月妩听她说会去求父亲，也不再纠结对付虞月娴的事，反正玉佩已经毁了，虞月娴也威胁不了她了。
虞月娴让自己来找姨娘解惑，姨娘已经给了她答案。
宁愿和虞月娴拧成一股绳，也不与虞娇娇为伍。
虞娇娇溜达回听雨阁，绿蜡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身边，压着嗓子说道：“刚才那几位小姐来做客，新来那个叫绿竹的一直在屋外偷听，还鬼鬼祟祟的跟了出去。”
虞娇娇撇了撇嘴，“意料之中，那个红柳呢？”
“她倒是一直在安份做事。”
“明日红妆看家，绿蜡和绿竹跟我去越王府。”
次日一早，虞娇娇就听说虞青山与谢宛如因为虞月媚大吵一架，虞青山出了她的院子，独自住到了前院。
在老夫人的松鹤院用朝食，谢宛如不停的用眼刀子刮她，虞娇娇受不了正要发作，收到虞青山的暗示立马就冷静下来。
她是回来清理门户的，不是拿刀劈人的。
用过朝食，虞青山进宫面圣，女眷们陪着虞老夫人说话。
虞娇娇还戴着昨日的黄金鱼鳞片，双螺髻上同款发饰晃的谢宛如眼晕，她受不了的说道：“你打扮的跟鲤鱼精似的，哪有大家小姐的风范，还不回去换身素净的衣服！”
虞娇娇懵懂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认真的说道：“可祖父和爹爹说女儿这样穿很好看呀！”
谢宛如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正欲再开口训斥，就听虞二夫人柔声说道：“五姑娘许是不知，客去主家是不兴穿红色的，京都有贵人坐庙堂，五姑娘还是不要穿正红，以免冲撞了贵人。”
“母亲都是为了五妹妹好，妹妹还是回去换一身吧，京都里贵人多，妹妹这身行头若是让御史瞧见，少不得要给父兄惹麻烦。”
虞月媚一开口就是道德绑架，既讨好了谢宛如又显摆了她的知情达理。
虞娇娇按着自己的一身反骨，起身对谢宛如和虞月媚各福了一礼，虚心的说道：“娇娇受教了，这就回去换下这一身。”
虞老夫人满意她的进退有度，对身旁站着的方嬷嬷道：“你去库房将我那套赤金桃花头面找出来，送到五姑娘的听雨阁。”
虞三夫人瞥了眼镇定自若的虞月媚，笑道：“这套赤金桃花头面可是母亲的陪嫁，当初二姐儿都没从母亲这里要走，母亲给了娇娇，可见是极喜欢她了。”
虞二夫人站出来打圆场，“婵姐儿端庄沉稳，赤金桃花粉嫩，更配娇娇这般灵动的小姑娘。”
虞月媚心里气的要死，却还要保持微笑，“五妹妹还不快谢谢祖母。”
听说这套赤金桃花头面是先皇御赐之物，她央求谢宛如替她讨要了几回，虞老夫人皆不肯给。
老夫人这位端水大师，今日只赏了虞娇娇，却不曾赏她，明显是故意抬高虞娇娇，可见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她嫁到段家了。
虞娇娇大大方方的给虞老夫人行了一礼，“娇娇谢过祖母。”
“你还不快去梳洗换衣，难道还要阖府的姐妹等你不成？”谢宛如看不得虞月媚受冷落，拉着她的手说道，“母亲让遗珠阁给你打了几套新头面，回头就送到你屋里。”
虞娇娇踟蹰的立着，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看着虞老夫人。
“你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