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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非是他却做无辜被迫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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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难得温晴,午时未到,客栈厅堂已人满为患,众人争相拱在向阳一面桌边,一壶酒茶,几碟小样,任丝缕如金似银暖阳沁润四肢百体,街边往来熙攘,元宝槭和杜仲恣肆舒放枝叶,万物生灵无不惬意。

阿甲叼着笔坐在账台后,视线随阿乙来往穿梭的身影观察许久,这确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兄弟,仿佛也不是了。他宛然换了芯子,再不复从前机灵活泼,言语行事变得有礼冷漠,虽不曾令人反感却也让人无从亲近。

熟客约莫晓得阿乙经历了些事,于是逢被问及,阿甲随口编个等些时日之类理由搪塞过去,其实心底竟没个着落,总觉得这人或许以后就这样了。

第二个变化出现在当家的身上。阿甲这厢寻思着,不忘垂首瞧一瞧账台底下。喏,果然还在歇脚。沐浴暖阳分外称心自得的林大娘子,正坐在台阶肆意伸展着肢体,丝毫不在乎一副放任自在正遭人侧目。

那还是自家那个无论何时,即使装也非要装得淡然矜持的当家人么?

看来自己错过的,委实有些多。

再来,便是文先生。

当家的与先生之间怕是生了嫌隙隔阂,说着聊着,或者话题不小心往那厢房主人身上靠一靠,都能遭得林羽兴致陡然转冷,或动辄一副如鲠在喉状,不用问也知定然发生了什么?

可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他们分明已有那种......那种“亲密”之举,难不成其中漏什么错处?是先生半推半就时欲拒还迎,还是当家的霸王硬上弓太过强势?

阿甲按照两人素日脾性徒劳地脑补,暗自啧啧嘴,狠狠谴责了一遭女人的不坦率。心中暗叹,当局者迷的这种迷惑不清,在慧悟至极之人头上能验证得如此明显么?

二人可谓从实质上都“更进一步”,先生是怎么个想法?阿甲稍加琢磨,感到不会得到什么想要的答案。

他扫一眼门外停留已久的马车,觉得自己那揣测越发真切,顿然十分堵心,于是再也沉不住气,抻长脖子朝账台底下唤了一声。

没个正型斜倚门框的女子似是将他心思摸得透透的,懒洋洋道,“你若出于关心我便可问问,若不是,趁早收声。”

人生大事正是最大的关心,还不是不许打听!

阿甲微微扭曲了面孔,生怕烫着嘴地问,“请问大娘子何时拆地龙?”

林羽:“......”

关于途经山路十八弯,实则最终目的却只一个的话题,简直每天变着花样一发不可收拾,这样下去果真不行。

林羽叹声气,“我不是说了让你看着办。还有,你莫自己无人问津,偏以为与你亲近之人皆是此类待遇,你家大娘子炙手可热你应有所耳闻。”

“再者,我都申辩了数次,那叫什么贴身亲密之举?你兄弟说的话信得?纯粹情急之下救人所需,我与他之间清澈坦荡宽广如天地,不要老是偏想歪了。退一万步说,为何我与他相较,非是我这女子去当用强的那个?非是他却做无辜被迫的那个?”

阿甲:“......”

青天白日,你尽管再大声些!

玄伞:“......”

顾梓恒修眉冷沉,落满冰梢的眸色晦暗不明,面上状似毫不知情地看着透明阳光下仍在陶醉不已的那抹青紫色俏影。

他缓慢机械地又将视线侧目投落到搀扶着的人身上,得到一个略显无辜的苦笑。

文周易:“咳咳。”

林羽听得这两声几乎熟悉入骨血的轻咳,浑身不自觉地悚然一惊,一股脑弹跳起来。只是可惜,这厢泼出去了一盆泔水,可算全淋到自个儿头上了。

见那姓顾的面色不善,林羽把脸上眼瞧着将要腾起的尴尬和不自然火速一把撕了,挑着眉弯迎视上去,到底满腔磊落,不疾不徐一本正经道,“顾先生何时来的,我竟错过?”

未等顾梓恒回答,又攒起十足关切之意问向另一人,咬字还格外清晰,“我家军师身体可好些了?看这架势怕要远行?”

顾梓恒太阳穴微微抽动,并不打算让文周易回答,自己降着音调干巴巴道,“他是我家族兄长,因故不便多言才有所隐瞒,此番继续留在这恐不好照顾。厢房细软我已着人在收拾,此前受大娘子照拂点滴,尽数记在顾某这里,能用得着银钱来算的,也着账房在计,不日奉上。”

怎好说这些话?我家大娘子要对先生好,岂是旁人配拿指头掰银子计算的?家族兄长便不是亲兄长,亲兄弟还不是亲父母,能做人家的主?

阿甲满怀不忿,听一句怼一句,却见林羽面容沉静得能滴水,实没立场上前支应,便在腹中翻云覆雨一遭。

倒是文周易听得也频频皱眉,嘴唇翕动两次想要打断,竟招架不住顾馆长气势凌冽,只得在林羽发声前温言打着圆场,显得很是抱歉,“多谢你关心,我这身子度冬时不过如此,没什么可记挂的,此时倒不算远行,出门良久,家中难免牵念。”

顾梓恒嘴角似不经意又一抿,被文周易唤出一个“你”字搅得周身气场冰凝,看得说话人莫名无语。

仿佛从顾馆长的霸道蛮横中寻到相似的行事风格,林羽始终噙着一副“似曾相识、不出所料”的优雅姿态,既不恼也不冷。

她颔首打量那人,见气色精神果然算得正常,对顾馆长一应字句不再惦记,也悄然划过一笔巴不得对方就此算了。

几人礼貌告别上了车,膘肥体壮的骏马一撅蹄子,应是感应某些主人急不可耐的心情,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看什么,这会又舍不得了?”阿甲与她并肩站在一处,看着远方的黑点一顿怅然,虽心中早有准备,他才是真舍不得,但身边这口是心非的人算怎么回事?

林羽冷哼,本来懒于解释,可到底方才还是不大不小憋着一股劲儿,悠长吐纳一声,没好气道,“要说不舍得也是有的,有他这般矜智负能的人才在身边,不知省多少事,怎地,还靠你们不成?”

阿甲竟然不辩,反而困恼地叹了一声,贴身摸出一封邀函,“如今也只能自给自足了......”

林羽:“?”

阿甲无情地塞到她手中,“不必怕烫手,总是躲不掉的,恭喜大娘子,喜提赣州太尉府元春宴。”

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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