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孤寡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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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翼晨吃饱饭后,又和这群护士说了几句玩笑话,这才注意到在一旁玩弄红玫瑰的那个护士:“雅芝姐,这花好漂亮,谁送的啊?”
那个叫做邝雅芝的护士淡淡一笑:“是我老公刚才叫人送来的,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是吗?恭喜,恭喜。”
就在这时,台上的电话响起,邝雅芝接了电话,原来是病人点滴快要打完,通过床头的呼叫器通知护士去换输液瓶。
这个病人的床位刚好是邝雅芝负责的,所以她急忙将手中的红玫瑰小心翼翼放在显眼的位置,这才离开去为病人更换输液瓶。
等她走的远了一些,进入病房,晓桐突然低声嘀咕了一句:“臭男人,就只会搞这些门面功夫,有空在家多陪陪邝雅芝姐,不要四处拈花惹草不是更实际吗?”
郑翼晨听了也不由叹了口气,他在这家医院进修的时间虽然短,却也对邝雅芝的老公的风流韵事有所耳闻。
她的老公叫甄中流,取“砥柱中流”之意,是这间医院的妇科大夫。
医院里的人私底下给他去了个外号叫“甄下流”,他也确实对得起这个外号,年轻时日夜操劳,播种无数,到了二十八岁时突然有了成家的念头,用花言巧语把当时涉世未深的邝雅芝迷晕了,居然真的就稀里糊涂和这个名声狼藉的人结了婚。
这段婚姻开始的头一年,甄中流确实修身养性,也算是个好丈夫的模范。可是在邝雅芝怀孕之后,他又开始故态重萌,出去花天酒地。
就连邝雅芝分娩那天,他也没有陪在一旁,而是出去嫖娼,恰好遇到公安临检,把他抓回了公安局。
一个女人最需要男人陪伴的时刻,那个男人睡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肚皮上,打击之沉重可想而知。
据说邝雅芝好几次有过自杀的举动,还好被人现的早,救了回来,经人劝说,又为了自己刚生下的儿子,从此对甄中流的事情不闻不问,将全部的情感寄托在儿子身上。
“果然“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女人。”郑翼晨心中叹息,从刚才邝雅芝摆放玫瑰花的举动,就知道她对甄中流的爱有多深,只可惜一腔深情,所托非人,而是一个会走路的生殖器官。
等他吃完饭,晓桐又主动去帮他把饭盒洗好,两个人换好便装,一同离开。
刚走出宽敞明亮,装潢华丽的门诊大厅,一辆奥迪车在他们身旁停了下来,从车窗探出一张笑脸,原来是骨科的医生陈阳:“这么巧,你们也下班?不如我顺道载你们一程。”
晓桐撇撇嘴婉拒了一句:“不用了,我们去搭公车就行。”
郑翼晨则是心里暗笑:“哪里有那么巧,医院里谁不知道你对晓桐有意思?很明显是在这里蹲点准备献殷勤,想不到我郑某人居然做了一回电灯泡。”
陈阳这人可是全院上下都公认的钻石王老五,标准的官二代兼富二代,老爸是某国企的副总裁,老妈是市妇联主席。
两公婆在各自的工作领域都以作风强硬,雷厉风行著称,平日里也没少因为一些事情拌嘴,但对于这个独子的溺爱倒是如出一辙,有求必应。
陈阳也有出息,出身显赫却没有染上半点纨绔子弟的骄横之气,待人有礼,十分亲和,每次外出吃饭都抢先掏腰包,该他干的活不管多苦多累也不推诿。
他半年前来医院就职,没过多久就看上了长相颇为养眼的晓桐,当夜立刻开酒席宴请全院尚未结婚的青年才俊,借着酒意大声对所有人表宣言:“我就认准了,李晓桐就是我这辈子的老婆,在座的各位给个面子,让让小弟,等我们新婚之日,你们都是伴郎!”
这件事第二天就在全院传开,在别人看来是大胆示爱的真情举动,落在当事人晓桐眼里,却成了纨绔子弟的骄横跋扈,从此对陈阳不冷不热,半年多来两人一点进展也没有。
郑翼晨低声与晓桐说道:“难得人一番盛情,你就别拒绝了,有奥迪车坐还等什么公交车?”
晓桐淡淡说道:“我就喜欢坐在公车里笑,也不想坐在奥迪车哭,你管的着吗?”
郑翼晨轻声一笑:“都叫你别看那么多韩剧了,价值观完全扭曲,嫌贫固然不好,仇富也是一种病,得治啊!”
“我仇的不是钱,而是陈阳这个人,还有……你不想我和你挤公车么?”晓桐咬着嘴唇,最后那句话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个女的暗示的这么露骨,简直可以说是明示了,只要不是木头脑袋,都可以听的出来。
偏偏郑翼晨的脑袋似乎真的是木头做成的,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一点都不想,我俩今天真不顺路,我要去江南村看望强叔。”
晓桐阴沉着脸,上前两步,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开车!”
“翼晨还没上车呢。”陈阳示意郑翼晨上车,他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有其他事要忙,你们走吧。”
陈阳对郑翼晨好心让他与女神独处的举动十分感激,暗暗抱拳无声说了一句“多谢”,开车扬长而去。
郑翼晨等他们去的远了,微扬的嘴角垂搭下来,变成一个苦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晓桐对自己的情意?
只是他的心早就被另外一个女的占领了,早已容不下第二个女人的位置。
他读《神雕侠侣》时最是痛恨杨过只是喜爱小龙女一人,却偏偏四处留情,大搞暧昧,害苦了不少好女子,就连郭襄也因他终身不娶。
因此郑翼晨为人的准则就是绝不对自己不喜欢的女生搞暧昧,如果有情丝缠身,直接大刀阔斧地斩断。
“江南村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到达车门处做好准备。”
郑翼晨乘坐了半个钟头车,终于到站下车。
在村中狭窄的走道东拐西弯,走进一栋外墙破旧的高楼,沿着楼梯步步登高,刚走到三楼,就听到五楼传来一个老年人高声怒骂的声音,在楼道上席卷扫荡。
郑翼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下好笑:“强叔不是病重了吗?怎么火气还是半点都不见收敛。”
郑翼晨加快了步子,不一会儿来到五楼,到了502的门前,房门是虚掩的,所以他敲了敲门不等有人过来就推开门进去了。
屋子里摆设简单,三个穿着同一款式背心的年轻人在打扫卫生,还有一个则站在床头,被床上的老人斥责:“老子也没几天好活了,就想抽根烟怎么了,还要你来管?”
老人长得瘦骨嶙峋,面容憔悴,双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偶尔精光四射,也能让被他扫视到的人竖起汗毛。
这是一个年轻时过着风光日子,现在十分落魄,要靠人周济过日子的老人,这样的老人年轻时心比天高,最后还是败给了光阴,难免有些脾气暴躁。
“抽……抽烟对身子不好。”年轻人低声说道。
“老子的身子老子自己晓得,不用你瞎操心。”
老人气得直哆嗦,嘴角叼着一根香烟,右手拇指划动握在手中的打火机的火石,星火四溅,却没有火苗冒出来,香烟自然也就没法点燃了。
郑翼晨走上前去夺过老人的打火机,帮他点火点燃了香烟,看着老人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笑着说道:“强叔,给根烟让我也享受一下呗。在医院都憋坏了。”
强叔斜睥了他一眼:“兔崽子就会占我这孤寡老人便宜,烟在那里,自己拿。”
郑翼晨一边拿烟,一边对站在一旁的年轻人说道:“小贵,我在这里就行了,你们去探望一下其他老人家。”
这些年轻人都是自成立的一个慰问城中村一些孤寡老人的社工群体,郑翼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星期六日的时候都会过来这附近为一些老人家打扫卫生,送米送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琐碎事。
小贵听他这样一说松了口气:“你可总算来了,其他老人家我们都探望过了,这里是最后一站,你来了我们也可以收工回去了。”
强叔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只对郑翼晨一人有好脸色看,他们本来就不想过来这里,今天郑翼晨有事耽搁了,他们拖到最后还没见他出现,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强叔这里,也不出意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好郑翼晨赶来救场,这些人立刻走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这一老一少,在屋中吞云吐雾。
就在这时,角落处传来一声慵懒的猫叫,一只胖呼呼的大黄猫甩动了短小的尾巴奔了出来,在郑翼晨脚跟处来回磨蹭,神态十分亲热。
“罗宾,你睡醒啦?”郑翼晨一手将猫抱在怀中,“好家伙,又胖了。”
罗宾挣脱他的怀抱,跳到强叔的床上,挤进被窝,没好气的喵了一声,在强叔的爱抚下眼睛慢慢合上,这只懒猫才醒了不到一分钟,又陷入了睡梦中。
“原来刚才那么亲热,是为了利用我把它抱起来。”郑翼晨摇头苦笑。
“嘿嘿,那是当然,我这只猫聪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