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是易隋,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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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鹿明娇家的单元门，林烟迫不及待拨通海市派出所的电话。
打电话让她去失物认领的那家。
报了身份证号，配合对方的问询，得到东西都还在，可以邮寄到京城的回复。
终于确定了！
庄大萝卜不是陈野。
而陈野这么久没有找过来，唯一的解释是东西不是陈野送去派出所的，他不知道她定居京城。
只要把东西拿回来，在海市就翻不出她的消息，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早在京城落地生根。
将手机装进包里，林烟张开双臂拥抱下午的阳光。
突然好想大叫一声。
“啊——”
不顾路人奇怪的目光，在本该保持安静文明的小区内部，林烟放开嗓子叫了一声，更接近于全然释放的呐喊。
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
庄大萝卜不是陈野，陈野不知道她在京城……
真是太好了。
林烟往小区外走。
走过一条绿柳垂绦的环湖小径。
阳光穿过树影，光斑打在她白皙的脸庞和带笑的眉眼，清风徐徐，湖光粼粼，绿柳在风中摇曳，她的长发在风中起舞，还有她的心情，也在自在的翱翔。
庄大萝卜不是陈野，陈野不知道她在京城，真是……太棒了！
林烟抓住双肩小皮包两根细细的背带。
走一步，蹦一下。
走一步，蹦两下。
跳起来去够柳枝的叶片，把叶片放到鼻子下闻，闻着柳叶边走边转圈，不时蹦一下。
“庄大萝卜不是陈野……”
“陈野不知道我在京城……”
林烟蹦蹦跳跳转圈圈，像只欢快的小鸟。
与此同时，男人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在他能看见她，而她看不见他的地方跟着她、注视着她，或躲进转角，或藏进树后，或在她回头看的前一秒背过身。
她在笑，他也在笑。
他跟着她，亦步亦趋，不远不近。
跟着她走出小区。
看着她买了一杯奶茶，走了几步又折回去，又买了一杯奶茶，左手一杯，右手一杯。
跟着她走进地铁站。
看着她过安检，进站台，去了趟洗手间，错过第一班车又多等了六分钟坐上第二班车。
跟着她进了超市。
看着她在果蔬区拿了葡萄、山竹、黄桃、蓝莓、黄瓜、金针菇、鲜香菇、小白菇、香菜、小葱、黄彩椒；
看着她在生鲜区称了牛肉、一条活鱼和半袋小龙虾；
看着她在酸奶区停留了十四分钟，试喝了八种口味，挑了一大堆；
看着她纠结了很久拿了罐小罐装可乐；
看着她选了一包红糖，两包卫生巾；
看着她结账，单独把可乐装进背包，然后推着购物车上了楼顶停车场，直到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车。
易隋将购物车的物品一件件往后备箱装。
林烟在旁边递。
“怎么不买两只购物袋？”易隋问。
虽然不缺钱，但也不能乱花钱。
林烟一直秉承的是该花花该省省的消费理念，解释说：“大号购物袋要八毛一个，两个就是一块六，用一次就扔了买它多亏，一会儿到家我先上去拿袋子。”
易隋家境优渥，别说一块八毛，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他都不会考虑该不该花，脑子里压根没有“省”和“亏”这两个字，想花就花。
不过能理解她孤女的经历，因此尊重她的想法和观念。
易隋提议说：“多拿几只，放一些在车里，为下一次的心血来潮购物做好准备。”
“不能哦……”林烟不得不告诉财阀家太子爷小家的现实情况，“家里一共只有两只购物袋。”
剩下的都是垃圾袋和纸袋子，以及一些小容量的小塑料袋，不适合逛超市这种场合。
易隋的反应相当真实，“两只？”
第一次在易隋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他像迷路的羔羊，连头发丝都写着疑惑不解，林烟像发现新大陆，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瞅。
“不会吧？”
圆圆的杏眼弯成弧，林烟眼睛亮晶晶的，“隋哥你，不会这么久都没发现我们每次去超市拿的袋子都是那两个吗？”
易隋极轻的“嗯”了声。
耳朵偷偷红了。
林烟看见他耳朵红乐不可支，贴心安慰道：“哎呀，隋哥你不用自责的。”
“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生活起居，这是我们说好的，你很棒，真的很棒，你不用知道家里有几只购物袋，垃圾袋是不是快用完了这种小事，有我呢，我会把家顾好的，你就安安心心打拼事业努力赚钱。”
易隋定睛看她。
看见女孩冲她扬起笑容。
车往家开，堵在上高架的岔路口，易隋喊了林烟一声，“烟烟。”
林烟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向驾驶位，“嗯？”
“谢谢你。”
这声谢谢太意外了，林烟愣住，易隋的视线从正前方转向她，将她惊讶的表情收入眼帘，“隋哥好像……”
林烟咽了下口水，莫名开始紧张。
易隋顿了两秒，神情认真而正式，“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谢过你。”
密闭的车内空间，男人的声音如潺潺溪水缓缓流淌，“谢谢你，创造了现在的易隋，让易隋又活了过来。”
继承爷爷和外公的遗志成为军人是他的理想，和立誓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当前进的道路被截断，他不知道自己将堕向哪一座深渊，是面前的女孩在灰暗的荒原为他开辟出另一条崭新的路，让易隋还能成为易隋。
“替你改名的事我已经跟爸妈提了，他们暂时不同意，不过最后一定会同意，你再等一段时间，不会太久，隋哥答应你……”
他又顿了两秒，郑重许下承诺，“我们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家人。”
一定。
易隋看着女孩，在这样一个不经意，未加装点和准备的下午，就这么许下生命中第二个诺言，“相信我。”
我们一定会成为一家人。
真正的一家人。
夕阳斜下，照进车窗。
林烟望着逆光面向她的男人，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脸，在火车站的那个傍晚深刻的烙印进她心底，此刻他在她面前，望着他真挚而温和的眼睛，她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言语。
“隋哥。”她喊他。
专注凝望着他清泉般清透明净而柔和的眼睛，“其实要成为真正的家人，不一定……”
她从没想过和谁组建家庭共度一生，但如果这个人是易隋，她觉得可以，“隋哥，你已经二十八了，我二十岁，虽然……”
微妙的氛围在逼仄的空间流转，易隋似乎预料到她接下来的话会打破某种长久维系的平衡，但又不是十分确定。
按理说他该让话题终结在这里，而他又诡异的保持了沉默，静静等待她继续往下说，好像……
好像潜意识觉得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所有人都期盼的结果不是吗？
他呢？他似乎也并不讨厌。
如果那个女孩是她，如果注定是她……
“哔——”
一声尖锐的轿车鸣笛打破喧嚣中的一方寂静，两人都从半恍惚半清醒的状态中回神。
易隋启动油门。
林烟心头一阵后怕和庆幸。
幸亏没有说出来，芙芙说这回季清楠是真的要回国了，她对隋哥没有男女感情，不该剥夺他选择真爱的权利。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季清楠。
“隋哥，”林烟为这场谈话画上句点，“遇见你真好，我要一辈子当隋哥的妹妹。”
易隋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好。”
却不知道为何，心突然感觉到微弱的堵，和说不上来的空落。
易隋定了下神，那股堵和空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