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何为英雄（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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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月白离开房间告知众人自己已经醒过来后，罗临昴先后收到了杜可和格温的道歉，还有日野麦的关心，而气泡水最后走了进来，在罗临昴身边坐下。
“好些了吗？”气泡水问。
“嗯。”罗临昴点头。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是指什么？”
气泡水没出声，过了一会才说：“你知道，这有可能是系统凭空虚构的一个世界，在游戏结束之后就会消失，这些人可能并不存在，他们只是Npc而已，甚至算不上Npc ，因为那些路人跟我们完全没有交互，根本就算不上生命。你为什么要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生命，什么才算生命呢。”罗临昴想起了自己刚刚的梦，躺着喃喃道。
“什么是虚假的，什么是真实的呢？”
罗临昴忽地轻笑了一下。
“说实话，我们现在在游戏里，不在‘现实世界’中。”罗临昴抬起双手做了个双引号的姿势。
“但即使身处那个现实世界，也没法让我感到有多真实。”罗临昴皱着眉说。
“我，不知道赫栅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丢失了记忆，因为一些变故。”罗临昴苦笑了一下。
“但是还有着一些零星的感觉。我感觉，在我的经历里，一些虚拟世界里的东西，反而让我感觉比现实世界更真实。”
罗临昴说到这里停下了。
“可是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气泡水还是坚定着自己。
“确实，但其实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什么总是有很多人把期望寄托于虚假的事物呢？”罗临昴没有看气泡水，而是盯着天花板。
“因为绝大多数人的现实，并没有美好到足以寄托期望。”罗临昴自己给出了答案。
“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人类制造出了仿生人，仿生人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但是他们没有人权，故事主要的矛盾就在这里。”
“那个故事有很多很多分支，而其中我最喜欢的一个是，仿生人组成了反抗人类的组织，但被人类的军队围堵了，仿生人自知将死，在人类的枪口面前，相拥相吻。”
“而人类，因这个举动，把仿生人，认定为了人，具有权利，具有自我的人。”
“很理想对吧？”罗临昴说到这里看了看气泡水。
气泡水点了点头。
“我看见那样一个结局的时候，我其实在想两个问题，一个是，一个意识是否算作人，是靠什么来区分的呢？爱的有无吗？”
“另一个问题是，如果是我，面临那个选择，我会作何判断？”
“后来我自己给了自己一些答案，虽然模棱两可，但态度很坚决。”
“是否为人的划分，在于一个生物是否认为自己是人。”
罗临昴看着气泡水：“在于他是否认为自己值得拥有人的一切权益，在于他是否认为自己具有人的一切义务。”
“是的，或许，这个世界只是在我们进入潮中时，为了满足游戏设定才临时生造出来的，或许在我们完成游戏离开之后，这整个世界都会消失。”
“这样一想，在乎这个世界里的这些生命显得毫无意义，因为可能他们刚存在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之后就又消失了。而不论他们消不消失，只要我离开了这个游戏，他们都将与我毫无关系。”
“但是，只要他们有着自己身为人的意识和自觉，只要他们有着对自己真实性的肯定，我就会给予他们这份自认，足够的尊重。”
罗临昴说完这段话时，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腕，同时有两个微微亮起的光环。
“铃猫，你很不一样。”气泡水由衷地道。
“是吗？”
“是，”气泡水点点头，“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杜可那边搜索的情况。”
“一起去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罗临昴说着就慢慢起身。
两人一起走出门，来到杜可的办公室。
杜可正坐在那台八联显示器的电脑前，专心致志地看着众多视频和文本文件。
“说起来，”罗临昴向身旁的气泡水问道，“实验室不是都炸没了吗，我们的任务怎么没有失败？”
“墨月白在我们离开实验室之前，散开各自搜实验室的时候，随手拔了个硬盘，那里面就有地址信息和研究资料，但是因为直接拔的，文件有损坏，而且本来就有加密，所以杜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复原。”气泡水解释道。
“我记得我们进实验室到警报响起来也就一分多钟吧，什么人品啊......”罗临昴想起了自己那传世经典的一只袜子，不由得感叹道。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众人身边，墨月白听见了罗临昴的话，站在他旁边低声说道：“因为那里只有那一个硬盘。”
杜可回过头来：“恢复得好吗？”
罗临昴点了点头。
“抱歉。”面对先前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罗临昴，杜可还是道起歉来。
他们可不知道罗临昴是在进行游戏，自然也不知道罗临昴有锚这样的保险，所以在他们眼中，罗临昴就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救下了整个街道的人。
“稍等一下。”杜可简短地道完歉，就转身开始忙正事。
这并不是他没有道歉的诚意，而是眼下，尽快做好该做的工作，弥补自己错误的后果，才是最好的道歉，言语是无力的，行动才有力量。
罗临昴看着杜可忙碌的背影，又回想起几人的执行力，跟他上一次游戏里面对的美海（湫湫泥）一对比，不禁感叹跟聪明人相处就是省力气。
“好了。”杜可做完，推开键盘。
“找到了？”罗临昴问道，他们的任务并没有更新。
“不，是我破解了他的加密，但文件有损毁，接下来就可以用程序进行复原和筛查，不用我一直盯着了。”杜可说道。
他站起身来对罗临昴几人说：“跟我来吧，我给你们提供一点装备。”
“作为补偿？”罗临昴故意笑着问。
“也作为，”杜可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的必要辅助。”
“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终于认为，我们有资格进实验室了？”罗临昴继续逼着。
杜可叹了口气：“那件事，我也同样道歉。”
罗临昴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走吧，顺便，跟我们好好说说，你和瘟疫人之间，倒底有些什么事情，能让你看见他就失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