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何为英雄（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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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肝脏在哪里吧？”罗临昴对着气泡水问道，“探险队的课上要教的。”
气泡水拿着匕首说不出话来。
“流血速度不够快的话，蓝量转换的速度还跟不上，所以要捅准我的肝脏，明白吗？”罗临昴一边说着，一边为了方便气泡水寻找位置而脱光了自己上身的所有衣服，他一抬头，看见气泡水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明白吗！”罗临昴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铃猫......”气泡水不知说何是好。
“捅。”罗临昴按着气泡水的肩膀，直视着气泡水的眼睛。
气泡水从罗临昴的眼睛里，看到了无与伦比不容质疑的坚定。
“捅！”罗临昴怒吼着。
气泡水一咬牙，把匕首送进了罗临昴肝脏的位置，然后猛地一拔，因为不拔出来，流血量同样不足。
罗临昴在气泡水把匕首拔出去的一瞬间整个身子一垂，若不是他的手拉着气泡水的肩膀，整个人就要跪到地上去了。
“月......”罗临昴疼得甚至没有力气把墨月白的名字念全，但是好在，墨月白明白他的意思了。
令人震撼的寒意从墨月白身上浮现，在这股力量面前，高出墨月白4级的气泡水都自叹不如，而在这股寒意之中，气泡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愤怒。
很快地，随着他们身边的气温骤降，他们周围的淡紫色毒气开始凝结，变成了细小的结晶掉落在地上。
还不够，气泡水看着街道上弥漫的毒气，在内心说道。
气泡水转而看向罗临昴，后者刚刚喝下第一瓶生命值恢复剂。
生命值恢复剂是系统供给的一种甚至带着一些规则性的物品，因为在这个世界，不论游戏内外，只要经历过一次游戏成为了玩家，健康状态就会跟生命值绑定，因而生命值恢复剂对于生命值的回复，某种程度上是对整个健康状态的回复。
之所以要特此说明，是因为第一瓶血瓶喝下去之后，不仅凭空补充了罗临昴的血液，还让他的伤口都恢复了少许，虽然还远不至于到愈合，但血流的速度下降了。
罗临昴于是吐出嘴里的血，对着气泡水再次说道：“捅。”
气泡水皱着眉看了一眼罗临昴，但没有犹豫太久，又是一刀准确地顺着刚刚的伤口，重新将伤口扩宽。
这一刀下去之后，气泡水有些颤抖地抬头看了看漫延开的毒气，明白过来，要想真的救下这个街区的人，这一刀，只是一个开始。
十几秒后，又有相当规模的毒气被凝结了，而罗临昴再说了一声：“捅。”
“捅。”
“捅。”
“捅。”
几分钟过去，罗临昴从第五刀开始，就已经站不稳跪在地上了，气泡水也随之跪下，让他继续扶着自己的肩膀，罗临昴后边已经拿不起血瓶了，需要气泡水握着他的手帮他送到嘴边，而即使这样，罗临昴依然睁着眼睛，因为要观察法力值的余量。
而罗临昴说出的字已经弱得听不清全音，只能听见一个呢喃般的音节。
十二瓶血瓶，十二刀，在三人带的血瓶只剩下一瓶时，墨月白终于睁开了眼睛，而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在听见罗临昴说出计划的时候，她也很震惊，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既然罗临昴选择了这个方案，就说明这是唯一的方案，那她必须冷静，必须全力把工作做好，必须清除掉这些毒气，让每一个能被救下来的人都活下来，这才是对罗临昴最好的答复。
在看见法力条不再下降，墨月白转过身来后，罗临昴明白，成功了。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墨月白也迅速跪下，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裙子和膝盖都沾上了地上的血，她和气泡水一起把罗临昴翻过来，然后双手轻轻地放在了罗临昴的伤口上，手虽然微微颤抖着，但对能力的把控却依旧无比精准，用薄薄的一层冰，封住了罗临昴内外的伤口。
气泡水看见墨月白那微微颤抖的手，抬眼看向墨月白的脸时，发现这个从见面起只说过刚刚那一句话的让人觉得生人勿近没有感情的女孩，此刻两眼通红，鼻翼不停起伏，而精致的两颊，也挂着两道泪痕。
毒气已经被全部凝结成了冰晶，刚刚离开进行人员转移的日野麦和青鸟也回到了几人身边，但一回来，两人就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看见的是脸色无比苍白的罗临昴，光着上身躺在地上，腹部有一道丑陋的伤口，而身下漫出来的血，足有两张酒席圆桌那么宽。
“发生了什么。”日野麦阴沉地问道，青鸟则已经双手捂住了嘴。
“墨月白法力不够支撑完成毒气的冻结，铃猫用技能把自己的法力值和墨月白共享了，但是即使这样也远远不够，他说他的装备能够在受伤的同时恢复法力，所以，他通过自残，为墨月白输送法力，让墨月白完成了毒气的冻结。”气泡水没有抬头，同样阴沉地解释道。
“天呐。”青鸟难以置信。
日野麦什么都没有说，只沉着脸看了看四周，他和青鸟主要转移的，都是吸入毒气不多和还没有吸入毒气的人，已经吸入太多毒气而死去的人，他们并没有花费时间去转移尸体，而这些尸体，现在就凌乱地散布在他们四周。
而在乱七八糟的惨状之中，日野麦发现了跪在地上的，因为自己把瘟疫人跟丢了正愤怒万分的杜可，因为他的头罩本就有气密性，所以他即使在毒气的中心，依旧一点事没有。
日野麦沉默地走过去，把杜可单手提了起来，隔着头套，他看不见杜可的表情，但他不需要看见杜可的表情，他只需要杜可能看见自己的脸，只需要杜可能确确实实，完完全全地感觉到自己的愤怒。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日野麦问道。
日野麦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日野麦再把杜可拖到了罗临昴身边，再把他提了起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啊？你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日野麦的声音震耳欲聋。
日野麦没有得到回答。
日野麦把杜可轻轻抛起，然后猛地一拳把杜可狠狠砸在地上，杜可的合金头套登时碎裂，露出了他半张脸。
“你干什么！”格温瞬间挡在了杜可面前，对着日野麦抽出了两把小刀，正握着做出格斗姿态。
“怎么，这种时候你还要护着这个废物？在看到了我们四个人帮他擦屁股，我的朋友为了解决他追出来的烂摊子变成这样，你还要护着这个废物？！”日野麦毫不留情地说道。
两拨人在街中心对峙起来，日野麦的身后是罗临昴三人，青鸟的身后则是被日野麦一拳捶得有些脑震荡的杜可。
“你应该明白，这些都是瘟疫人造成的，不是杜可的错！”青鸟没有被日野麦的气势压住。
“但这些本都可以避免，他是做着正确的事情，但是他做成了吗？他抓到了吗？用错误的方法做着正确的事情导致了错误的结果，那也是犯错！”
“格温。”突然间，杜可拉了格温一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杜可，你......”
“别说了，”杜可灼灼地看着日野麦，“他说得对。”
随后，杜可向着日野麦走来，走过日野麦身边，来到罗临昴身前蹲下。
他没有说对不起，因为他导致的后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
“我们，每一个人，”杜可声音低沉地说起来，刚刚那一拳打得他有些耳鸣，还没能恢复过来，“现在，都还不是被警方带走的时候。”
“他现在这个伤口还需要治疗，不然会死。你们带上他跟我来，我的基地，能够治疗他。”
说完，杜可站起来，向着街道的一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