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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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使出力气想挤出一丝笑容，无奈却做不到。
她扬着手指了指冷兮落的身后，半晌才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呢？”
冷兮落顿时明白，奶奶是在问霍凌暻。
她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
“奶奶，凌暻现在没时间回来，他的工作很忙，他让我先回来看看您。”
奶奶听完点点头，又指了指水壶。
冷兮落赶紧起身倒了一杯水，扶起奶奶微坐，喂给她喝了下去。
好半天，奶奶似乎回过了神，呼吸平稳了一些，气喘声也小了。
“落落，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半天终于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我还不回来，您可怎么办！”
冷兮落强忍着哭，心疼地握着奶奶枯槁的手。
“读书要紧！”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
“连家人都照顾不好，书读再多，又有什么用？”
冷兮落心都碎了一地，都什么时候了，奶奶还在操心着自己。
她感觉奶奶喝了水后似乎好了很多，她把奶奶轻轻扶着躺下，朝电饭锅走去。
打开电饭锅，里面有一团米饭，但刺鼻味道也随之而来，不知道有几天没洗了。
她揭开炒菜的锅盖，里面也是干干净净，不像有炒过菜的痕迹。
冷兮落瞬间明白，奶奶这是有多久没有吃饭了吧。
她背过身去，胡乱擦干净肆意流出的眼泪，挤出一丝笑容从里屋拿出一床薄被给奶奶盖上，开始淘米择菜。
望着冷兮落瘦消清冷在忙忙碌碌的背影，奶奶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
冷兮落一边时不时的跟奶奶说上几句话，一边不停地做手里的事。
大多数都是她在说奶奶在听，偶尔回应她一两个喉咙里发出的嗯，啊的声音。
不多久，一大碗青菜粥和一盆土豆丝端上桌来，冷兮落顾不上洗手，就把小桌子移到奶奶躺椅旁，开始一口一口吹冷，喂到奶奶嘴里。
奶奶慈爱地望着冷兮落，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奶奶，你哭什么？”
冷兮落强忍着泪水，一边安慰奶奶，一边给她擦掉眼泪，
奶奶只是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粥，缓缓摇了摇头。
等奶奶吃完，冷兮落自己也匆忙扒了几口。
虽然饥肠辘辘，却又食之无味，她只得赶忙收拾好碗筷，将奶奶的床铺好，想将奶奶扶到床上睡觉。
可是刚把她扶着坐好，手伸到腰的位置时，却摸到黏黏糊糊的一片。
她转到奶奶身后，从侧着的缝隙才看清，奶奶腰部以下的衣服裤子黏着大小便的混合物里。
冷兮落这才知道，进门来一直隐隐传出的臭味，原来来源于这里。
她蹲在椅子背后，紧咬着唇，任由泪水划过脸庞，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不知道奶奶过了多少天这样的日子了，她觉得自己失职又无能，奶奶都这副模样了，自己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奶奶似乎不想让冷兮落动手处理污秽，她故意躺着不配合她扶起，然后眼睛一动不动圆鼓鼓的盯着冷兮落。
“奶奶，听话，我给你清洗。”
冷兮落知道，一生要强又爱干净的奶奶，如今看到自己这幅落魄又脏兮兮的样子，她面上难捱。
奶奶躺着缓缓闭上眼，只是摇着头不肯挪动半分。
“奶奶，您养我小，我护您老，这是恒古不变的传统孝道，难道您要我做不孝子孙吗？更何况只是换换衣服，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冷兮落知道老人性子倔强，只得俯下身看着奶奶，轻言细语的安抚她。
奶奶依旧不为所动。
“我吃了东西，缓一缓，就能动了，我自己来。”
她从喉咙底发出几个字。
冷兮落犯难了，虽然奶奶不胖，但真要在她不配合的情况下，以自己瘦削的身体抱动她就根本没法行得通。
她忽然心生一计：“奶奶，如果明天天亮霍凌暻过来看您，您就打算这个样子等着他吗？”
果然，这句话比说的所有话都有分量。
奶奶睁开眼，一脸疑惑地望着冷兮落，似乎在问他明天真的来？
“所以，您还是别这样像小孩似的拗气了，行吗？”
奶奶为难的垂下脸，思忖几分钟，这才缓缓的就着冷兮落的手准备起身。
冷兮落喜出望外，她赶紧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扶起奶奶，先帮她褪去脏掉的衣物，再给她打了一盆水，全身擦拭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
一切妥善弄好，把奶奶送到床上睡下，冷兮落又开始清洗脏衣服，打扫屋子。
堂屋里还是奶奶生日时张灯结彩的样子，冷兮落静静地看着那些霍凌暻一点一点做好的布置，回想着当时众人开心的情景，不由得悲从中来。
如今物是人非，留着只是徒增伤感。
她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直接将张灯结彩的挂件一把扯下。
可就在扯第二根的时候，她又停住了。
奶奶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她醒来没看到霍凌暻过来，又知道房间里他做的布置都拆除了，那她也能猜出出了什么情况。
目前，最好还是安抚她情绪为主，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想到这些，冷兮落把扯下的饰品重新粘了上去。
小屋里似乎每个角落都有霍凌暻的影子，挥都挥不去。冷兮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却总是会因为回想而失神。
奶奶喜欢艾香凝神，她拿出一个盆子，点上了艾条，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渐渐地弥漫在屋子里。
这是霍凌暻买的，他看奶奶熏艾叶时总会弄得满屋子的灰末，便偷偷买了几盒放在奶奶床头柜里。
这个多情又细腻的男人，总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填充着别人的生活，即便早已经分道扬镳，却还是没办法彻彻底底将他忘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明明他只来了几天，却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把他遗忘。
冷兮落叹了口气，甩了甩繁杂的思绪，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