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是我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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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兮落拿他没法，知道调侃不过他，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从车上取下行李箱，也不理他，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夜色向岔路口旁的一条羊肠小路走去。
非要往枪口撞，那就让你感受感受差距后彻底对我死心，更好！大不了我不要这点面子而已。
冷兮落这样一想，心里也平静了下来。
霍凌暻甩着大长腿，三步两步就赶上她，大手一捞，把行李箱攥到了自己手里。
冷兮落努努嘴，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她有两年时间没回来了，又是黑灯瞎火，看不出周围有没有什么变化。
寻着记忆里的印象，她终于走上了小路。
小路没有修水泥和沥青，因为天气干热，泥泞已经干涸成坚硬的沟壑，坎坎坷坷根本走不稳。
两边的杂草旺盛而浓密，不停地扫着冷兮落脚背和裸露的小腿，她不得不慢慢的抬脚站稳再伸另一只脚走下一步。
后面紧跟着的霍凌暻状况更好不到哪里。
他一开始没摸清楚路况，好几次差点被坑洼的坚硬泥块绊倒，好在适应性超强，走了几分钟便大致摸清了路数。
他打着手机手电筒，快几步赶上冷兮落腾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摇晃摔倒。
冷兮落虽然想拒绝，但前面夜色黑漆无边，脚下又杂草丛生、坎坷不平，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由着他带着自己顺着道路找出路。
“只有这一条路通往家里吗？”
霍凌暻恢复了清冷，和颜悦色地沉声问道。
“嗯，村里大部分的村民都搬出来了，有的在外面买地盖房，有的直接买的几居室，只有几户还留在村里。”
冷兮落对于这种原生的环境并不会讨厌和排斥，但她会有自卑感。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也不去避讳，内心深处总害怕别人会因此瞧不起。
“那村里地皮应该不贵吧。”
霍凌暻略微思忖，饶有兴趣地问。
冷兮落有点意外，居然不是嫌弃之语，连这么落后的地方，还能想到商机，不愧是混社会的商人。
“这种地皮没什么价值可言，交通不便，村落闭塞，居民流失，都是负面影响。”
冷兮落照实说道。
“呵呵，看问题不能片面。这种地皮，就看你发展哪方面了。”
霍凌暻似乎心有所愿，眼睛里冒着点点热情的光亮。
“这怎么说呢？”
盈利之道，冷兮落不懂，但霍凌暻能提出想法，肯定是有他的见解，她也忽然来了兴致。
“这种一时半会也说不好，我打个简单的比方，光说你们美院吧，写生的地方是不是来回就那几个地方？”他给她剖析道。
“对啊，固定的。”冷兮落赞同。
“每次都是相同的地方，相同的环境，相同的氛围，其实对于艺术创作是局限性很大的。”
霍凌暻踩着土坎，身形却稳稳当当，没再有一丝一毫的趔趄，他声音像夜色里的夜莺鸟，婉转而悠扬，让冷兮落心头像熨烫好的衣服平整而安心。
“不能拘泥于这些大场面的金碧辉煌，而要着眼某个地方能否给你带来真实有效而畅通的灵感。”
霍凌暻侃侃而谈，给她分离着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这种地方适合开发，为创作者提供环境？”
冷兮落恍然大悟点点头。
原来真的是格局基于眼界。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比如打造个世外桃源，或者做个眼下流行的农家乐等等，就看你怎么开发了。”
虽然觉得跟她聊这些，有点像教导小孩子略显幼稚，但霍凌暻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很认真地给她讲解。
冷兮落笑笑，因为自卑而带来的冲击感有所缓解。
两人聊着天，注意力也分散了，崎岖难走的路，原本要走半个多小时，没到二十几分钟就走出来了。
走出杂草丛生的小道，眼前是一方略微开阔的路。
平坦而干净，虽然也没有铺水泥，似乎有人打扫过的痕迹，在星光依稀的黑夜，若隐若现能看出白色的道路轮廓。
“马上就到了！”
冷兮落先一步跨上大路，微微松了口气，刚想兴冲冲向前走，才想起手被霍凌暻抓着在。
她反应过来，脸上起了红晕。
“咳，顺着这条路，拐弯就到我家了。”
“嗯。”
霍凌暻没有多说什么，依然往前走。
冷兮落被动的跟在他一侧。
“那个，……”
她一脸尬笑的对上霍凌暻探究的目光，赶紧用手指了指被他紧紧抓着的一只手腕。
“哦～”
霍凌暻这才放开她的手腕，换个手抓着手机，一手拖着皮箱。
冷兮落像个小怂包悻悻地跟在他身后。
隔几十米之远的地方，便看到一个用竹篱笆围着的农家小院。
依然是离开时的样子，就那样安静地坐落在阴黑的青山大树的阴影里。
黑夜朦胧中的一点点灯光，是家的温馨，此刻显得尤为美好。
冷兮落加快脚步，小跑了起来。
她没有提前告诉奶奶她今天回来，不知道看到自己，奶奶会开心成什么样子了。
咯吱一声，冷兮落推开年久失修的木质大门，一股混合花香迎面扑来。
借着微弱的光，跟着进来的霍凌暻环视了一下整个小院，质朴而独立，整洁又干净。
竹篱笆两边都有用泥砖堆砌而成的长条花坛，里面种满了大大小小枝繁叶茂的绿植，很多鲜花盛开在中间，几根粗壮的树杈稳稳地淹没其中，支撑着整片的绿色。
没有冗多的杂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相得益彰融合成了一幅画，轻风拂过，叶片微微颤颤，释放着自然与质朴的气息。
霍凌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这是他喜欢的原始夜色！
“奶奶，我回来啦！”
安静的小院响起冷兮落脆生生的声音。
不出两分钟，小屋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精神抖擞的奶奶戴着老花镜，一脸疑惑出现在门口。
“落落？”她将信将疑的对着外面黑漆漆中站着的人喊了一声。
年纪大的原因，眼神不太好使，奶奶半眯着眼睛，一手扶着门，一手扶了扶眼镜，惊讶的表情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尤为明显。
“奶奶，是我！”
冷兮落再也按捺不住开心，一把扑过去搂住了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奶奶。
“哎呦，你这孩子呦，可想死奶奶咯。”
奶奶也搂住了冷兮落，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瞬间老泪纵横。
“奶奶，你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嘿嘿嘿。”
冷兮落扶好奶奶，给她擦着眼泪，自己却开始喜极而泣。
”是是是，你长高了好，长高了好。”奶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手背不停悄悄的擦着眼睛。
“好孩子，快点先进屋，这么晚了，你摸黑进村，可没吓着吧。”
奶奶毕竟年龄大了，激动过后，走路也有些蹒跚了。
冷兮落这才想起光顾着跟奶奶寒暄，忘记了后面的霍凌暻。
她忙转身去喊他，没走几步却一头撞在安静立于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霍凌暻坚硬的胸膛上。
“奶奶好！”
见自己有机会插嘴了，霍凌暻赶紧帮冷兮落揉了揉额头后，越过她对奶奶鞠了一躬。
“哎哎哎，你好！”
奶奶惊了一下，倒退了几步。
显然是刚才只顾看冷兮落去了，没注意到黑暗里还站着个人。
他这声招呼，把她着实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地回应着他的礼貌问候，而后抬头扶着眼镜，才开始仔细端祥眼前这个从夜幕里走来的大高个男人。
“落落，这孩子是你同学吗？”
半晌，奶奶慈祥地问向还在揉额头的冷兮落。
“喔，奶奶，这是我一个学长，也算同学吧。”
冷兮落瞄了一眼在小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的霍凌暻，向奶奶解释。
奶奶会心一笑：“学长是不是相当于家长？是男朋友的意思吗？”
“啊！”
冷兮落大惊失色，她差点忘记了，一辈子没出过山沟的奶奶，很多词压根没听过。
她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奶奶，就是同学的意思，只是比我高几届的同学而已。”
“好好好，反正都一个意思。好孩子，这大晚上的要谢谢你送我家落落回家啊。”
奶奶毕竟是过来人，情绪很快稳定下来，从惊吓转为了惊喜。一手拽着冷兮落，一手牵着霍凌暻就往里屋走。
“这……”怎么能算一个意思呢？
冷兮落急着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霍凌暻便故意地挤兑着冷兮落，把她搁到了一边。
“不客气，奶奶，都是我应该做的。”他抢先上前，扶着奶奶的肩膀，嘴角含笑，显然对奶奶的误解很满意。
他转头对着一脸黑线的冷兮落眨了眨眼。
还真有占便宜上瘾的！
冷兮落嘟着嘴，无声地对他扮了个难看的鬼脸以示反抗。
霍凌暻不以为意，早已顺势一手扶着奶奶的手，一手扶着她肩膀跟她乐乐呵呵有说有笑走进去了，进去了，去了，了……
留下冷兮落一个人孤零零地提着被遗忘的行李箱在门口凌乱。
奶奶，明明我才是您的孙女啊！怎么霍凌暻一来，我反倒被遗忘的啦，她在内心无声反抗。
可一切徒劳无益，里屋不多时传来一老一少哈哈大笑的聊天声。
冷兮落瞬间em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