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莲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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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一向就是被人当流氓无赖看的,譬如说西子镇的一霸耿真火。
耿真火其人风度翩翩,但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贪财好色,他寡廉鲜耻,这样一个无赖流氓般的人物却因为先祖曾意外救了大梁国的开国之君一命,拥有了一面世袭的免死金牌,只要不叛国,不忤逆,别的罪也就不是罪了。
他的姐姐耿真水还是当朝右相吴清俭幼子吴宇文的老婆。
而他练刀竟练到了掌刀境。
有免死金牌,有这样的大舅子当靠山,又有不差的武力,当然是无所顾忌。
他执了竹扇,穿了淡紫的锦服,头上还顶了紫冠,衣物上也熏了香,伫在跨河两岸的石拱桥上,看见云彩也似的云若来赏着景翩然而来,眼睛乍就亮了,然后倒吸了口凉气,心道:娘的,差点美死爷了。
然后,他故作潇洒地迎面踱向云若来,人未至,奇香已飘来,云若来敏感的感觉到这个熏香的男人的不怀好意。
他故意侧头前行,就等着与自己来个不小心的一撞。
所以她止步,在耿真火就要撞上她的一瞬,移开了身体。
耿真火就这样与伊人擦肩……而过了。
没能成功拥抱上美人,真是不爽,耿真火遗憾了下,迅速开口道:“这位小姐,美若天仙的小姐,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云若来淡淡地道:“我只是一位过客,来过了,就要走了,认识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被拒绝了,很委婉的拒绝了。
但如此就打退堂鼓,那就不叫耿真火了。
耿真火打开扇子,又合上,故作风流潇洒地一笑道:“我觉得,只要我们认识了,小姐说不定就不想走了。”
云若来知道,遇上流氓无赖了,正常人被拒绝后不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言语。
“可惜我见到你,只有想走的感觉。”云若来极是厌恶这等不知廉耻的无耻之徒,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耿真火被污辱似的突就暴跳了起来,发疯似地道:“少爷我玉树临风,你凭什么不能倾心于我,还侮辱我,见我就想走,哼,你走的了吗?”
原来这厮的耐心实在是太不够了,温柔的不行,粗暴的就立马上演。
“够了!”云若来一声怒叱。
耿真火竟被吓了一跳,然后狞笑一声道:“够劲,够烈吧。”
说着,突地就伸手,揽向那他垂涎三尺的纤柔腰肢。
云若来习过武,但面对掌刀境,她那点武力不值一提。
难道,真要受辱被抱吗?云若来一时脸色寒冷如冰。
这时,石拱桥下的河水,突就诡异的飞出一道水柱,然后水柱顶端竟自张开,如若手掌,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闪电似掐了耿真火的脖子,将他扯到了河里。
石火电光的一瞬,危机解除,云若来松了口气。
而远远围观者却无不恐怖地喊道:鬼,河鬼,河鬼抓走了耿真火。”
不远处的安泉连翻白眼,什么河鬼?狗屁河鬼吧。
但他委实不想暴露自己,而云若来的眸光却鬼使神差地扫视了过来。
红尘间偶然的相遇,惊鸿般地一瞥,刹那就开始注定一些事情。
云若来看到安泉“可爱”的样子,噗哧一笑,她知道,定是他施了手段,她就是这样的聪慧过人。
安泉在她的笑容里迷醉了下,然后猛然惊醒,落荒而逃。
事后,安泉大骂自己怎么就这样的没出息,丢死人了。
而云若来越发是笑地花枝招展,人们都说这姑娘被河鬼吓疯了。
这时云府刀卫们寻至,簇拥了云大小姐离开了,而耿真火被“河鬼”抓到水下,扒光了衣服,淹的快死了才放出来。
人们都说,河鬼是母的,将耿真火给侮辱了,真是恶人自有恶鬼磨。
耿真火自受此打击,都没脸出来见人了,灰溜溜地到青杭城投奔姐姐耿真水去了。
安泉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小厮而已,而那少女一看就是富家小姐,一次偶遇罢了,回报得美人一笑,也是值了,所以他也没再多想,想多了怕都是泪。
三日后,安泉出现于青杭城外。
离开青杭一年了,这古城还是老样子,桥是桥,水是水,柳是柳,花是花,而人呢?
二狗子死了,想到可怜的二狗子,安泉一阵唏嘘,难过。
进了城,依然是画舫水中游,依然是青石板的街道,一座座石桥连通了道路,行人是络绎不绝,京城就是京城,繁华,人多,行乞也比别处方便。
乞丐多是聚集于青莲桥一带的,因为这里人最多最热闹,卖胭脂水粉的,卖小吃的,杂耍的都在这里聚着,两侧更是酒楼,金楼,嗯还有那个花楼林立,咿呀弹唱着,软声细语,格外是勾人魂魄。
安泉买了不少的糕点,买了十只烤鸭兴冲冲直奔向青莲桥,果然那些乞丐仍在桥上乞讨着。
安泉有一种见了亲人的激动,他想冲过去大声告诉他们,小兔子回来了,但这时他的心猛然一跳,一种令他悸动的感觉陡就滋生,他知道,是水灵之体在以这种方式向他示警。
悸动的心,缓缓恢复平静,安泉夹在人流中缓缓走着,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他紧随于一位大腹便便的绿袍人身后,就像是那人的随从小厮。
当了一年的小厮,安泉进入角色很快。微躬了身,微喘着气,在那人身后三尺不紧不慢地随行着,手里提着采购的物品,一看就是被万恶的财主压迫的小厮。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而青莲桥下那骇人的气机越靠近越浓烈,这气机笼罩着整个青莲桥,似乎将千万把刀悬于桥上的天空,若发现有异样,就会巨浪也似的扑落,绞杀了他。
这种气机,凡人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安泉完完全全感觉的到,他现在就要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一个凡人,普通人,否则,可能就会死。
安泉完全没想到此次“归乡”之行,竟然如此危险,他敏感地觉得,桥下的气机是要锁定他,毁灭他。
这气机如此凌厉,就是要逼迫地他惊悚,慌乱,露出马脚。
什么也不想了,安泉心如止水,完全进入了小厮的角色。
正是这如此强大的外来压迫,在这种磨砺下,让安泉亦一举进入了水灵心法的止水之境。
而安泉却浑然不知自己无意间竟入境了,只觉得自己真得很有扮演小厮的天赋,走到了桥的那头,那头顶悬了千万把刀的感觉亦消失了。
是谁在桥下呢?安泉可以肯定是位境界极高的高手。
他竟能猜测到自己要回青杭城看望那些乞丐,这人不但神通高绝,心思亦极为缜密。
安泉面对着这种人的追杀,真觉得是如履薄冰,太危险了。
强忍着往青莲桥下看一眼的冲动,安泉离开了,他知道再好奇也不能看,这一眼看过去的代价,可能就是乱刃加身的凄惨下场。
青莲桥下,一白面无须肥肥胖胖的蓝衫人正在画舫中垂目而坐,画舫静止在桥下的河水中,他静止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他正是那天在鹿王府书房发现安泉的脚印的太监装束的那人。
“不错,真的很不错。”他笑了下,低低自语道,倏忽睁开眼,右眼中的一道刀影突地由实转淡,虚至不见。
原来水灵之体竟被你传承下来了,可这个少年真的有那种担当吗?
他心里问着,画舫这时却动了,随波逐流,渐渐远离了青莲桥下。
观光的仍在观光,行乞的仍在行乞,不该来的走了,该来的也走了。
安泉现在的心情挺失落的,与“亲人”们的擦肩而过,被人设伏暗杀,无论放谁身上都会失落,都会不痛快。
给乞丐们买的食物还在手中提着,这个当然不能浪费了,浪费可是极大的犯罪,尤其是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浪费是可耻的事情。
自己不能给他们送过去,别人能呀。
于是以一块碎银为代价,让某一力壮的汉子提着糕点烤鸭飞快地跑至青莲桥,交给了最年老的乞丐,只说是好心人送你们的。
然后汉子飞快地跑回,欢天喜地领了赏。
他只盼这样的好事,天天有一次就好,毕竟他是很容易就满足的人。
他只希望世间多点像安泉这样的有钱人,那样,他的荷包就能丰富些。
而有钱人安泉已悄然出了城,一路向西,直赴大郑。
前途是未知的,更是迷茫的,也是新奇的,还是刺激的,既然选择了要走的路,就要昂首阔步,大道直行,尽管安泉实在是拎不清这条路走到尽头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
安泉在大梁国的官道上雇了辆马车踏上行程,手里顺来的银子还不少,那干嘛要委屈自己的腿脚?
马车里遮风又挡雨,还能躺下来休息,更能愉快地听那碎嘴的车夫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不凡”的经历。
现在的安泉最大的乐趣就是听人说话,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