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奸臣当道,昏君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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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热,太阳毒辣,柳絮在训练场操练士兵。
谢淮舟也跟着一起,他最近时常跟着柳絮一起操练士兵,肉眼可见的变黑了些,柳絮还是那副晒不黑的样子,当初柳傅文也是白白嫩嫩死活晒不黑,晒脱了不知道多少层皮才堪堪晒黑一些,和一些战士比起来还是白的。
谢淮舟看着柳絮白皙的下巴觉得……
她摘了面具会不会变成阴阳脸啊。
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柳絮有些无语,她问:“谢淮舟,你这是什么表情?”
今天这小子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忍不住询问。
谢淮舟拱手道:“……将军,这太阳毒辣,你不如去阴凉处待着?”
“嗯?我不热。”柳絮觉得莫名其妙。
她又不怕热,她上一层是僵尸,一点太阳晒着就不舒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在太阳底下光合作用的感觉了。
“将军的面具是半脸,太阳晒不到会变成阴阳脸……”谢淮舟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他想柳絮就算再怎么强悍,她也是个女儿家,男子也多有在乎自己外表的,她应该也会在意。
那谁知道柳絮是不在意的呢,且不说这只是玲珑塔中的世界,就算容貌变了也没什么,她那张绝美的容颜拥有过就已经够了。
她要的是大道飞升,好不好看不重要。
柳絮狐疑的看着谢淮舟问:“那又怎么样?”
谢淮舟噎了一下,随后道:“也不怎么样……就是……”
“我不摘面具谁能看到,无所谓。”她不再理会,转头看向一边背着砂石袋鸭子步的士兵道:“下盘低了,走快点。”
谢淮舟叹了口气,他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柳絮的想法的,真是个奇女子。
那些士兵的训练进度赶上来了,这两三月就达到了柳絮最初定制的标准,她觉得没必要继续增加了,这样应该也绰绰有余了。
禧鲁公三十一年夏,柳絮首次主动发起全面战争,她要的就是一举歼灭,说什么来日方长,她可不听这些。
可就在此时,朝廷来人,发来圣旨一道,金牌一枚。
内侍省派人来宣读,柳絮单膝跪地听那太监尖声念着圣旨。
圣旨的意思就是柳絮只有这个机会,她可以发兵,如果输了,那将军府所有人就会一起陪葬。
陆星昂捏紧了拳头,咬着后牙忍着没有站起来暴打内侍省的传话太监。
那小太监宣读完圣旨后就将柳絮扶了起来,他表情为难,将金牌递给柳絮,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语气劝慰:“小柳将军,这是您父亲柳将军的书信,您……出兵这事,您再斟酌。”
柳絮打开了信,是柳傅文亲笔书信,他对柳絮愧疚,也听说了她在军中事迹,欣慰的同时也表达了对柳絮的思念。
还有柳杨氏也写了两句,平常的叮嘱,却异常温馨。
柳傅文在信中还写道,他一生光明磊落为萧国而战,为子民而战,他要的不过是家国安康,百姓安居乐业,他想要打了胜仗便告老还乡安享晚年,陪伴自己亏欠多年的妻子和女儿。
他要的何其简单,可却做不到,还要将重担扛在自己女儿弱小的肩膀上,他只恨,自己没有死在战场,却可能会死在自己所忠之人手上。
柳傅文在书信最后写到,他已遣散府中所有家仆,静待儿归。
柳絮合上了纸张,随后想到了柳傅文的为人。
他不是有三妻四妾的人,家中府邸也不大,他常年征战在外,柳杨氏也是温婉的性子,不爱铺张浪费,家中也没有死契奴仆,遣散奴仆,家中就只剩两人。
柳絮有些触动。
她将视线看向帐内的诸位将领,他们的神情肃穆,也有些紧张。
陆星昂听到圣旨的意思,皇帝是在拿柳傅文威胁柳絮了。
出兵若输了,就是满门抄斩。
一名将领拱手:“将军,我们守吧。”
只要不主动出战,那柳将军一家就不存在出兵失败,将军也不会满门抄斩。
柳絮小心的将书信叠好,放在怀中,她抬脸看着众人平缓道:“父亲说家中奴仆已经遣散。”
柳絮时常这样说话没头没脑的,其他将领不是很明白,但谢淮舟一下就明白了,猛地抬眼看向柳絮。
柳絮抬手指着自己,温吞道:“我家就我一个。”
“我说过我只会以战止战,以杀止杀,一味防守,不是我的风格。”
她笑得肆意,众人像是透过面具看到一张绝艳的脸:“将军府只有我爹娘和我三人,满门抄斩又如何。”
连那内侍省的小太监都震惊的看着柳絮,众人大气不敢出,静静听着柳絮说话。
她将手中金牌上下抛着,语气懒散没什么尊敬的感觉:“本将军从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柳絮第一次自称将军,确实让人震撼。
她一把接住落下的金牌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那些将领:“哦对了,忘了问你们的意愿,你们要是不愿跟着我也是可以的。”
所有人立刻全部跪了下去声音热烈:“末将誓死追随将军!”
——
柳絮出征了,朝廷收到消息时,皇帝皱起了眉头,他摇头叹息:“原本放弃更容易的。”
旁边的大太监李富尖酸道:“可不是嘛,这不是不把皇上您的威严放在眼里嘛。”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那提上来的边疆奏折。
次日在朝堂,所有人针对这奏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分为了三派,支持反对和保守派。
支持者原本是不多的,但上次柳絮首战以一万精兵大获全胜金兵三万传到朝堂之中掀起了风浪,他们认为十七万战胜三十万金兵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对派为首便是萧国宰相房会之。
他是主和派的代表人物,他曾是柳傅文的同窗好友,共同考科举,柳傅文考了十年依旧落榜,而他一次便考上了,高中后进士及第,八年便当上了太学学正,他们之间的沟通也越来越少了,房会之是太学学正,而柳傅文还是将将弃文从武的小兵。
柳傅文在房会之当上御史中丞时,才终于在军中混出了一点名头,当上了将领。
那时金人已经蠢蠢欲动,频频来犯,房会之和几名曾经一同高中的同窗本来主张抗金,反对割地求和。
可金人攻势凶猛,一来便占领了元都城,从那时起,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柳傅文站在众多朝臣之中,看着曾经的同窗好友,眼神悲戚。
他们曾把酒言欢,举棋对弈,他们都曾有过豪言壮志,可真正当上了朝臣,他们的目标却背道而驰了。
房会之从反对割地赔款求和到赞同,也不过才五年时间。
柳傅文用了十三年时间去证明萧国的骨气和来犯我国者无论是谁虽远必诛的气势,却被房会之轻描淡写的一句求和瓦解。
房会之难道不知道金人的残忍吗?他知道的,他或许比谁都清楚,他曾被金人俘虏,贪生怕死的他向完颜宏图展现了自己的能力,还被完颜宏图所器重。
真是笑话。
就是这样的卖国贼,在趁着完颜宏图和他在激烈抗争的时候偷偷跑了回来,回来之后还能当上丞相。
柳傅文有时候都在想,萧国如果会亡他是真的不意外的。
“柳爱卿,你认为如何?”皇帝声音带着些疲惫。
所有人顿时停下了议论,悄悄看向了在那边站着的柳傅文。
他曾经是文人,说话谦恭有礼,身上却带着极重的杀伐之气,在一朝文臣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拱手:“回皇上,臣以为此战不可退。”
皇帝还未回话,房会之就冷哼:“柳将军这是要陷萧国不义,军力的不足,让我们拿什么打?”
他又叹了口气,像是惦念曾经同窗情,语气劝慰:“柳将军,只是一点土地,让了便让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柳傅文只抬头看他,目光森冷:“只是一点土地?房丞相此言好生豪迈大气,你说的是土地,那土地上的子民呢?”他朝着皇帝拱手:“皇上圣明,断然不会弃子民不顾。”
到底是曾经的读书人,说话就是有文化,一顶高帽先给皇帝戴上,马上又说道:“皇上,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此战不胜,那微臣与夫人便一同赴死,祭奠此战丧生的将士亡魂!”
他说的恳切,连皇帝都有些动摇。
房会之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垂眸掩藏眸中冷然,那他便看看,十七万兵没有粮草没有军饷如何跟那金人三十万精兵打吧。
他是念在同窗好友之谊劝他,柳傅文和当初一样,不识好歹。
房会之曾问柳傅文考不上不如投奔他,他在朝中给他安一门差事。
柳傅文不愿,后来竟弃文从武。
还被他闯出了名头。
其实房会之一直都嫉妒柳傅文,他习文会武,从始至终,都是一颗坚定的心要守护萧国。
柳傅文凭什么可以这么纯粹,凭什么当初被俘虏的人是他房会之,他明明比柳傅文有文采,在朝中却一直听闻别人夸赞柳傅文的事。
就连被掳走,那金国皇帝完颜宏图都对他赞许有加。
他不服,他就是要看着这满嘴为子民而战的人输,他要他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