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不她给他们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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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还趴在地上。
她身上披着晕倒前用灵力拿来盖在身上的月笼纱，她看了眼自己的手，皮肤不再是纯粹的白皙，而是透着粉意。
握了握拳，柳絮伸出食指在地上一戳。
她只用了一点力，就轻松的在石板地面戳了个洞。
柳絮满意的起身清洁身上污垢药渣。
舒坦，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可以在这院里没日没夜的练十天剑！
提着剑出去的柳絮因为开心忘记昨天的不速之客，系统也没敢提醒，它自然看到是谁了，万一宿主去找顾月白麻烦怎么办，顾月白可是男主，本来宿主就不走正剧剧情，和主要剧情人物关系更僵了怎么搞。
柳絮兴奋的在院里练剑，挥舞的剑气跟之前完全不能比，范围都扩散了好多，她觉得锻体时的痛苦总算是有回报了，真是星光不负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呐。
如果锻体只是加强修者体能，剑是加强了很多，那她的琴呢？
总归还是没忘记原主是个音修的事实，她抬了案桌在梨花树下。
拿出琴坐在那里抚琴，她会曲谱了，就能依着现实的记忆去弹奏那些乐曲。
低沉却清冽的琴音从指尖溢出，柳絮弹奏着发小老是哼唱的那首曲调。
不愿染是与非 怎料事与愿违
心中的花枯萎 时光它去不回
发小唱来唱去就这两句，还拉着柳絮必须一起唱，两人拿着手机对着歌词一字一句的跟唱着。
现实的记忆啊……
明明也才短短两年，怎么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啪——
琴弦崩断，柳絮皱起了眉，不愧是锻体之后的铜皮铁骨，琴弦说断就断。
不过这非法器的琴能坚持这么久也确实不容易，安息吧…
柳絮突然感受到视线，她抬头看向院外。
赶集呢？搁她这儿开例会呢？我说你们不修炼吗？没事老往她这儿跑干嘛，揍嘛啊这是。
“师尊。”柳絮站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
顾月白那双含情眸看起来有些莫名悲伤，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身后站着的绿芜更是眼睛瞪大包着眼泪将落不落。
江言看她的神情也有些复杂，清辞眸中满是愧疚和不安。
柳絮不懂，但大受震撼。
“师兄师弟师妹。”柳絮又规矩的见了礼。
众人恍若如梦初醒。
“师姐，你，你怎么了？”绿芜憋着嘴好像在忍着眼泪。
柳絮面无表情却觉得莫名其妙。
她怎么了？她还想问你们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几位是来？”
真无语啊这些人，每次做点事说点话都留半截的，这跟拉屎拉一半突然夹断有什么区别？你们要干嘛要她干嘛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完不行吗？一定要跟她这么婉转迂回吗？
“你的琴音…”很悲伤。
顾月白听得出弹琴的人内心充满了悲伤的感觉，除开曲调的悲伤，是弹奏者的情绪。
“怎么了吗师尊？请指教。”她琴音咋了？没调音吗？她调了啊，也没走调，普通的琴肯定没法器弹出来好听。
但顾月白有疑问，那应该是她有点问题，毕竟修为身份摆在这儿。
柳絮一脸虚心请教的模样让顾月白又皱了皱眉。
“师姐的琴音很好。”清辞嘴快的说道。
柳絮抿唇，你小子真是我进步路上的绊脚石，没看大师要点评吗？不说出她的缺点她以后怎么进步啊！
顾月白嗯了一声，随后便道:“是来通知你宗门大比的事，言儿说你会参加。”
柳絮听到顾月白对江言的称呼有些起鸡皮疙瘩。
顾月白对谁都是那么亲昵称呼的，他只是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都几百上千岁了，看谁都是小辈。
虽然但是，柳絮还是觉得好违和。
“是师尊，弟子定不辱命。”
“为师不是这个意思，你…尽力而为就好，莫要急功近利，第一次参加门派大比，自身为重，切莫受了伤。”顾月白温柔叮嘱，他也不是想让柳絮儿拼命拿到什么名次，他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絮儿以前性子柔软情绪外放，不懂隐藏，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委屈了也会对他撒娇求安慰，连绿芜都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撒娇。
修真者没什么男女大防，絮儿也爱跟人肢体接触，拥抱拉手，她都不在意。
他以前觉得她年纪小，纵着她，可当她对他生出男女之情之后就不一样了。
那些有意无意的动作，对知情的人来说就是勾引。
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些时，他也对絮儿颇有微词，觉得她不懂礼数，放浪形骸。
多次教导她要知进取要懂礼数。
可现在呢，她真的知进取了，自罚禁闭室闭关，一年多突破十几年没有突破的筑基，练得一手好剑诀，懂礼数了，不再对他撒娇，也不再对着他哭笑诉说少女心事和委屈。
可是为什么…心会怅然若失，会痛呢。
她疏离有礼，冷漠矜持。
她说她修了无情道，看他的眼神再无半分情意。
所以他在看向柳絮儿的时候才会情绪复杂。
柳絮不知道顾月白心里到底想了什么，她要是知道准会吐口吐沫骂他有病。
上赶着贴你不要，一切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你又觉得被冷落了，呸，贱得慌。
此刻的柳絮只在思考顾月白说那些话的意思，她想不通，这里的人说话都弯弯绕绕的，很烦。
她没懂但回答:“好的师尊。”
顾月白蹙着眉:“絮儿话少了很多，以前总像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
柳絮这回倒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
沉思了片刻，她说:“师尊想要菟丝花顺藤爬，将藤扭成你希望的样子，可你又觉得长出来的模样还是不合你的心意。”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怔。
柳絮看向众人，她觉得，她既然来到柳絮儿身体里，就应该为柳絮儿正名一下了。
虽然柳絮经常吐槽柳絮儿在书中的那些情节和行为，但她也同样能看到柳絮儿的记忆。
书是书，既定的剧情是不可抗力，可知道柳絮儿记忆的柳絮却明白，这里的柳絮儿是活生生的人。
柳絮儿确实是爱着师尊顾月白的，她对师兄师弟们举止亲密，却也对谁都一样，她对绿芜也是会撒娇和拥抱的。
只是绿芜不喜欢会拒绝，她也就没那样做过了，最亲密的也不过是摸摸头。
她把师兄当兄长，把师弟当弟弟，把揽月宫当成家，所有人，都当成家人。
谁不会对家人好呢？撒娇和拥抱，只是柳絮儿表达对亲人的爱意，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人，因为长相被卖到了青楼，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如果到了年纪，她就要被卖出去接客了。
她怎么甘心这样一生呢？
所以救她的顾月白，就是她心里的月亮，他对她百般娇宠，她怎么不会爱上呢。
师兄师弟们总说厌烦她叽叽喳喳四处沾花惹草，可是，除了绿芜明确告诉过柳絮儿她不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之外，谁告诉过她呢。
他们不拒绝甚至是享受，却又在背地里厌弃。
什么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行为。
“为师不是…”
“师尊，我很感激您将我从地狱救了出来，我小时候没人教我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勾栏院里的姐姐们时常会说如果有人救她们，她们身无长处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所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柳絮语气很平缓的娓娓道来，她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平静又冷漠。
“我没想过我认为最好的东西对师尊来说是负担，师尊带我来揽月宫，告诉我这里是我的家，我就以为真的是我的家，师兄师弟师妹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我对兄长的依赖和对弟弟妹妹们的宠爱对你们而言也是负担。”
四人心中闻言一痛，他们有些慌张，想要解释。
柳絮却抬手阻止继续道:“无情道让我忘记很多事情，我还是记得我之前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师尊，师兄师弟师妹，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即使你们厌烦我，讨厌我，却从没有想过要赶走我。”
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了。
绿芜捂着嘴小声啜泣，清辞紧咬着唇压抑着眼眸酸涩，嘴里蔓延一种血气。
江言也是无情道，他应该是不会动情，可现在胸口却痛得无法呼吸。
顾月白喉咙一甜，几欲吐血，他生生咽下喉咙血腥。
“絮儿…你在怪为师吗？”
柳絮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眼中疑惑。
不是，刚刚她表现出的感激还不够明显吗？要不她给他们磕一个？
思及此，柳絮一撩衣袍潇洒跪地:“师尊，絮儿是真的感激你，大师兄，絮儿真的感激你，小师弟小师妹，师姐是真的感激你们的，我一点也不觉得你们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也没有怪过你们，我只是修了无情道之后想通了很多事情，曾经爱过师尊，仗着师兄宠爱，师弟纵容，师妹…嗯…师妹也挺纵容我的，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几十年，我已经很满足了，总之，我之前做过的一切我从不后悔。”
说着就磕了一个。
然后站起来拍拍膝盖，露出了一个堪称绝艳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大，却像是心中刀，刻骨铭心。
“以后，我会为揽月宫争光的，会让师尊欣慰，师兄自豪，成为让师弟师妹们引以为傲的存在。”
所有人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
不拘泥情爱的柳絮儿心中只有大道，而他们却困在原地埋怨她的无情，不后悔吗？是后悔的。
但世间哪有后悔药呢。
四人失魂落魄几乎落荒而逃的离开了，柳絮呼出一口气，她很少说那么多话，但此刻她心里舒爽多了。
她看过柳絮儿的记忆柳絮才知道，她只是一个平常小姑娘而已，喜欢珠钗胭脂，小时候虽然不幸但后来也渐渐好起来了，她是个懂感恩的人，只是没人教过她分寸。
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对所有人好而已，确实也是没人教她吧，没说她完全没错，但也不只是她的错。
她对顾月白的爱永远都是热烈直白的。
书里的剧情是剧情，但在柳絮儿这里，他们却都是活生生的人，她怎么去反抗自己的心呢？
如果没有那些既定剧情，柳絮儿兴许真的会将顾月白拿下，虽然没什么修炼的天赋，但飞不飞升的不重要，能心爱的师尊长长久久一辈子也很好了。
她很温柔，如果真的有柳絮儿，希望她能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