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做个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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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两个字一出来,小老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恶尽曰功,善满称德。又德者得也,修功所得,故名功德也。1
得功德者,凡人延年益寿,清心广智,妖鬼修为精进,免受轮回之苦。
世间功德,大多靠自身修行,行大善除大恶,才有可能会功德加身。
江扶鸢竟直接将功德当成酬劳向他索取,她还不如许愿要金银珠宝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慢吞吞说道:“仙尊真会开玩笑。”
江扶鸢轻叩了叩桌子:“我没开玩笑。”
小老头:……
江扶鸢淡定地给他分析道:“从之前洪泽乡的白龙观,到现在的博州兔妖,你看我已经帮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而且不要脸邪教越来越猖狂,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妖蛾子,你又不方便插手,还不是要靠我替你摆平。”
“你要付出的只有功德,我要承受的可是随时到来的危险。”
她越说,小老头越是恍惚。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还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
咚咚咚。
虚空中响起一阵敲门声。
江扶鸢抬头眯了眯眼:“有人来找我了,我该醒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小老头的肩膀:“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说罢她的身影便消失在无边的白茫茫中。
小老头:???
怎么就说定了?说定什么了??
————
江扶鸢再睁眼,是熟悉的粉蓝金莲纹路床帐。
这回是真正睡醒了。
扭了扭睡到酸软的脖子,她不情不愿地起床穿衣。
不知是不是泡了水的缘故,睡了这么久她的手脚还是冰凉。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心中默叹一声,体会过有人暖床的滋味,再一个人睡总是觉得欠缺点什么。
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咚咚,一左一右不同的节奏。
她懒懒地打开门,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左边是池信宿,依旧儒雅端方,手持象牙玉柄拂尘,浅笑着看向她。
右边是钟敛风,手上提着食盒,长身鹤立,只脸色稍显苍白。
江扶鸢打了个哈欠问:“什么事?”
两人同时开口。
“我……”
“你……”
皱眉互看一眼,又同时闭嘴。
江扶鸢:……
他俩在干嘛?打哑谜?
她自顾自转身:“进来吧。”
走到桌边摸了下茶壶,凉的,江扶鸢也不在意,直接拿起茶壶倒了杯水。
睡久了,有点渴。
“等等。”跟进来的钟敛风拦住她,转而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糕点和一盅汤。
他取出汤盅揭开递过去:“鸡蛋姜汤,我让厨房刚做的,驱寒。”
江扶鸢哦了一声,接过姜汤开始喝。
浓重的姜味扑鼻,尝起来却是辣中带着丝丝甜味,姜丝捞得极为干净,汤水清澈,打散的蛋白丝丝缕缕飘在淡棕色的汤中,似祥云,也似山岚,视觉上冲淡了味觉上的刺激。
一口温热的汤下肚,五脏六腑都像被小心抚摸过,既熨帖,又暖和。
她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好喝。”
钟敛风替她挽起宽大的袖子:“你睡了六个时辰,先稍微垫垫肚子开下胃,晚点翟大人准备了夜宴。”
“好。”江扶鸢两只手捧着暖暖的汤盅不想动,又想吃糕点,便看了眼钟敛风,又去看食盒里的云片糕。
钟敛风会意,拈起一片糕点递到她嘴边。
嚼着糕点,江扶鸢抬头去看旁边面色不太好的池信宿。
“阿宿,你有什么事?”
池信宿安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兔妖已除,道府想明日办一场两利道场,今晚夜宴可能会提起此事。”
江扶鸢点了点头,一般邪祟大妖除去后,都喜欢请道士们来做做道场,一则为生者消灾祈福,安抚百姓,又能为阴魂怨鬼超度,一举两得。
见她咽下口中糕点,钟敛风又拿起一片,一手托着防止糕点碎屑掉落,一手稍稍抬高,等江扶鸢再张嘴咬时,能及时递到她嘴边。
池信宿半垂着眼看着对面两人的动作,抿了抿唇,又问道:“辞盏你有经衣吗?”
经衣又称花衣或者班衣,属于法衣的一种,一般为举行大型斋醮科仪,或者做一般道场时穿用。
她又用不上,自然是没有的。
江扶鸢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斩杀河妖大家有目共睹,所以焦奂和季守昌……就是道府的两位道长和我说,想举荐你做这次道场的经师。”
江扶鸢失笑:“我又不是道士,做什么经师。”
池信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意思,不过翟大人说博州百姓里你的呼声现在很高,很多人都期盼你能出现在道场上。”
“这样啊……”江扶鸢眨了眨眼,思索片刻说道,“要不我就站道坛旁吧,上去做法就免了,我也不会。”
做道场的条条框框很多,包括站位、诵经、求神等一系列流程,每一道都有各自的讲究。
她既不通步法,也不懂怎么吟诵祝唱,真上场铁定会搞砸,还是做个吉祥物,安定安定百姓的心就够了。
池信宿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略一颔首道:“也好,不过站道坛旁也该穿得和常服不同,我让人给你准备件素净点的衣裳。”
“好,那麻烦阿宿了。”
钟敛风适时又递来一块糕点,这次是绿豆酥,香酥的口感注定随着每一口都会掉出点点碎屑,他干脆两只手几乎交叠,一同送到江扶鸢唇边。
江扶鸢一口含住半块绿豆酥,贝齿轻合咬断糕点,殷红的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钟敛风的掌心。
这般亲昵的举动两人却面不改色,似乎这只是寻常小事里最最普通的一件。
池信宿垂下眼,低低说了声:“……为什么对我就这么客气。”
声音很轻,江扶鸢没有听清。
她抬眸看去:“你说什么?”
“没事。”
池信宿起身,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拱手告辞。
看着他略显仓惶的背影,江扶鸢偏头说:“阿宿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钟敛风:“被河妖吓到了吧?”
江扶鸢:“有可能,可怜的娃,晚上估计得做噩梦了。”
“对了。”她转头问钟敛风,“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脑子什么的都正常吧?”
钟敛风:……
这是什么问候方法?
沉默片刻,他缓缓答道:“……我没事,大夫说多休息养回体力就好了。”
“那你就是还记得河底的事情喽。”江扶鸢唇角勾起,语带笑意,“来,再叫声相公听听。”
“……”
钟敛风闭了闭眼,强压心底悸动:“别闹,再闹我就当真了。”
江扶鸢:“真的吗?我不信。”
“你当真一个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