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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师徒聚而分 乞者分而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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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朔与禁语少年相处一时,已略晓禁语少年秉性。于是文朔将桃木葫芦塞给禁语少年,道:“贤懿若是不收,便是嫌弃此物轻贱了!”禁语少年闻听文朔如此言语,则漫不经心地将桃木葫芦收了起来。可片刻后,禁语少年又将桃木葫芦塞还给文朔,默默地望着远去的那对父子。文朔见状,实是不解禁语少年的心思。

此晚,朔父与中年男子直至更深仍相谈不倦。文朔则与禁语少年玩耍至疲倦困顿之时,同卧于禁语少年铺上酣然睡去。不知何时,文朔被禁语少年的呓语吵醒。文朔细听禁语少年道:“我也有人疼爱!我也有桃木葫芦!……”禁语少年眼角挂着泪滴,边言呓语边在颈下摸索。文朔闻听禁语少年梦中之言,不禁心内酸楚。继而取出桃木葫芦项坠,轻轻戴在禁语少年颈上。禁语少年用手紧紧地将项坠贴在胸前,睡梦中露出幸福的微笑。

翌日,父子二人与师徒二人共进早餐后,一同步出客栈。中年男子先向朔父躬身施礼道:“恩尊珍重!卑员恭送恩尊!”朔父则拱手道了一声“保重”。随后,文朔向中年男子躬身拜辞,又向禁语少年拱手道:“贤懿后会有期!”禁语少年垂首默语,旁若无人般用脚尖不停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中年男子见禁语少年如此,不禁恨道:“你又装聋作哑!”禁语少年闻训,依旧如故,甚是不以为然。众人告辞已毕,各自乘马起程。

路途之上,文朔向其父询问中年男子何许人也?其父唯向其告知那人乃是故交,却未详述。文朔实是纳闷,可又不敢缠问。

近午,父子二人返回家中。众家人见父子回家,甚是意外。曾古问道:“敬叔怎一日即返?”朔父将途遇乞者与檍州灾疫之事尽告众知。众家人闻知檍州暴发灾疫,百姓受难,皆嗟叹不已。

午饭过后,曾古将一封书信呈与朔父,并进言道:“敬叔,昨日近午有一聋哑少年将这封书信交于愚侄。愚侄见信封上没有收信人名款,又不知此信何意,故而未敢擅自开启。还请敬叔启观!”朔父开启书信详看已毕,便将书信传给曾古。曾古会意,亦将书信详看一番。观毕信内文字,曾古不禁讶道:“此人来梦州了!”朔父道:“我返回途中,已见过他了!”曾古道:“他可曾与敬叔言及信内之事?”朔父道:“未曾提及!”曾古疑道:“他为何不亲自来家,将此信呈与敬叔!或者亲言信中之事?”朔父道:“我深知其秉性,他定然是:一则不想招惹邪祟踏足此地;二则无意在我面前还情送义。故而他方如此行之!”

曾古又道:“他信中言道,今朝垚王密派使者遍寻往昔于‘护储之变’中,遭贬避难,隐居异国他乡的众诤谏申纪之文武、诬谪含冤之臣将回朝领功受赏。信中特言,敬叔尊名位居中幕文武臣将之上。只是垚王尚且不知敬叔隐居华东,不然定将隆重迎返。此信即由他亲笔手书,信内之事必为详实。敬叔还是无意回返华中领功受赏么?”朔父道:“中幕前太子已登王位,吾愿足矣!何望功赏!”

曾古道:“他又道,今朝垚王欲待众贤臣良将回返朝廷后,便会众质证追责当年谗言废储、妄诬贤良之奸臣佞官。此时朝中已有众多奸佞权贵悬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并且密派门客暗中寻查刺杀昔日被其诬谪之臣将,令众贤良难以回返质证其罪。此刻华东亦有华中奸佞幕内刺客现身!敬叔,咱们应做防备了!”朔父道:“他既来此地,又有此言,定然已于暗中铲祸除患了!切莫忧心!”曾古点了点头,又道:“难道有仇敌探查到敬叔隐居此地了?”朔父道:“即便不知我在此地,亦或知晓我在华东!”

曾古略思片刻道:“若无重要之事,他决计不会亲来华东!定是有人威胁到敬叔安危了!”朔父道:“应是如此!难为他念念不忘前情往义!”曾古道:“他还算有些良心!当年若非敬叔施恩受怨,焉有他之今日!”朔父道:“往事仿如云烟,任其消散为是,无须耿耿!”曾古应是,再道:“敬叔,如今已知仇敌欲扰,以何为应?”朔父坦然道:“静观其变!”

数日后,朔父与曾古、文朔、侍金正在屿峨山下自家田地内锄草灌溉,突然嘎蛋气喘吁吁由远处跑来。嘎蛋先向朔父躬身道了“师父安好!”转而向文朔道:“天豹,你家来了许多的人,快回家看看吧!”文朔未明详实,于是向嘎蛋问道:“谁到我家来了?”嘎蛋道:“俺不认识。你回去不就知道了么!俺家的叫驴让俺打跑了!俺得找驴去了!要么俺爹知道这事,俺又得挨打了!”语声未落,嘎蛋一溜烟向远处跑去了。

曾古闻言,心头一震。即向朔父道:“敬叔,莫非有人寻至此地了?”朔父道:“不必惊慌!且回家一望。”言毕,众人收拾农具,一同回村去了。

众人未至家门,先见文应急匆匆跑来。朔父与曾古见状,心内不安!朔父疾行迎向文应,急问道:“小应,何故急来?”文应道:“娘让爹快回家给小娃娃医病!”朔父问:“谁家的小娃娃?”文应道:“陌生人家的小娃娃。”文应急急拉着父亲的手,疾疾回家。待至家门,朔父果见自家院内屋中,有陌生人往来走动。

朔父步入院中,本欲向家人询问实情,却有一青年来至朔父面前,躬身施礼道:“尊长安好!”朔父将青年细看一番,道:“我们可是在榉州见过么?”青年道:“正是!前次见面晚辈蓬头垢面,实在不堪,让尊长见笑了!”转而青年向朔父问道:“尊长怎会在此?”朔父笑道:“这是寒舍!”青年闻言,不禁面现惊喜之色。朔父又笑道:“良生与我好生有缘,今竟与我在家中相逢!呵呵……”这时,屋内有一青年向此青年朗声道:“二哥,你和谁说话呢?”此青年向彼青年朗声道:“三弟快来拜见尊长!”为弟者闻唤,步入院中看到朔父甚觉意外,继而躬身施礼问好。世上之人真可谓:有缘,不识而常逢;无缘,常逢而不识。

返言一家落难人由于躲祸避难,奔波辛苦多时,其内一老叟、一老妪及一幼童身染疾病,其余家人皆是身心疲惫,困苦不堪。此日近午,一家人恰巧来至候寱村文朔家院门前。

那院内炊烟袅袅,饭菜香飘,引得一家落难人驻足院外,击碗乞食。朔母闻声来至门口。只见三个孩童手举破碗,目光哀怜;一中年男人与一中年妇人面色憔悴;后面一老翁与一老嬷似染重病,分别由两个青年负于背上;再后面是两个年轻妇人,其中一人面现悲色,安抚着怀内的幼儿;最后是一蓬头垢面,眼含惊恐的姑娘。朔母见众人如此凄惨,心生怜悯,将众人请入家中。而后与郝氏将做好的饭菜尽皆献出,赠与众落难之人。

外院文朔屋中,一家落难人正在吃饭,唯有那面带悲色的年轻妇人怀抱幼儿默默坐在一旁,未与众人共餐。朔母见状,向那妇人道:“贤女,我来帮你抱这娃娃。你快去吃饭!”悲色妇人道:“多谢尊婶恩惠!可这孩子染病在身,离我怀抱便要哭闹……”妇人言及至此,目光哀怜地看了看怀中幼子。朔母关切地问道:“可让郎中诊视过了么?”年轻妇人悲切道:“幸得前几日有好心人赠予钱财,我们请郎中为孩子诊视一番。可路途之上风吹日晒,孩子不得静养,以至病情延滞不见好转。”朔母慈心善念人,怎忍观难于侧,即将文应唤至近前道:“小应,你快去屿峨山下咱家田地,让你爹快回家来,给小娃娃医病!”文应看了看年轻妇人怀中的幼儿,继而转身出屋,急找父亲去了。

文应路遇父亲,急急拉着父亲回到家中。朔父与众落难男属于院中相见各自叙礼,谈话间,方才知晓众人欲返楚州故园。朔父见众人憔悴不堪,便向中年男人道:“老兄一家人与我两次相遇,实属机缘所致。如今众位既已来至寒舍,我有意留请众位宿歇数日,不知可愿赏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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