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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彦初遇荣戢 厄危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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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初转了肃容道:“休得胡言!今日擂场那里是何光景?”尤追回道:“初一那日,散擂便已开场。今日擂场那里依旧是散擂。比武者尽是些无名之辈。您老自然不必参加。刺史大人自然也是不会去看的。”彦初又问道:“梦州福禄岛有一位少年——文朔文天保,可来比擂了么?”尤追看了看彦初的神态,便问道:“小仆不曾知晓此事。此位想必是您老新近结识的好友么?”彦初道:“只是一面之缘,却是我甚为赞赏之人。你今日不必在此陪我,即刻前去探听一下,此人可曾报名比擂么?”尤追应诺而去。

彦初忽又向尤追唤道:“睿行回来!”尤追回转身来问道:“您老可还有吩咐?”彦初道:“你若得知文天保现在何处,可请他来此会我。”尤追问道:“此位大义士是何许人也?您老还要说一个‘请’字!”彦初面色微沉道:“休得啰嗦,还不快去!”尤追应是而去。

时至傍晚,尤追方才转回。彦初问尤追可曾探听明白。尤追咧嘴回道:“小仆的腿都快跑断了!可与您老那位好友有关的信息,一丝也不曾探听出来!还望您老恕罪!”彦初笑道:“你常在我面前吹嘘,布雾县内没有瞒得了你的事。如今怎说?”尤追笑道:“您老这位朋友定然是一位非凡之人。既是非凡之人,小仆这凡嘴凡眼,如何寻得!”彦初笑道:“你去账房支银,治你的断腿去罢!”尤追躬身笑道:“有您老这句话,小仆这双贱腿就像新长出来的一样了!”彦初略为一笑,便不再言语。

尤追看了看彦初,转了转眼珠,继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向彦初言道:“今日小仆去县衙,虽未探听到那位文公子的消息。可小仆遇到了刺史府支参事。他吩咐小仆转告您老,明日首擂以您老为始。这是刺史大人要让您老开门见喜的意思。”彦初露出一丝笑意向尤追道:“这‘开门见喜’岂是刺史大人的言词。你又在我面前浑说滥道!”尤追笑道:“这是小仆我恭祝您老的!”

言毕,尤追又想起一事,便向彦初问道:“您老可知明日刺史大人只看半天的桃花擂。过午便要启程回府么?”彦初闻言,略微点了点头。尤追又问道:“您老可去送行么?”彦初不答,反问尤追道:“应去么?”尤追见彦初肃容而问,便躬身笑道:“小仆此问,实欠思量!明日送行者中虽不乏知名商贾,但其内多为官府中人。桃花擂主考官与副考官定在其中。平日您老尚且避嫌。如今参擂之期,怎会显耀。况以您老与刺史大人的私交而言,即便不去送行,刺史大人亦不会有丝毫怨意。”彦初向尤追道了一句“多嘴”,便不再言语。

初四清晨,内有总管尤追吩咐丫环及内仆伺候彦初更衣用餐。外有栈主楚匙命伙计准备银两马匹。诸事停当,彦初身着赤服来至商栈门口。只见商栈外,十数名庄客已然分立而候。见庄主到来,齐至近前问安。彦初略微点了点头,便唤马夫将火云骁牵至近前。彦初率先上马,众庄客紧随其后。

只见彦初端然于马背之上,遥望前路不禁双眉微蹙,若有所思。稍顿片刻,彦初转过神来。继而一抖丝缰,驱火云骁径往擂场而去。

彦初率众来至擂场之外,向众庄客交代一番,便由尤追引领来至督擂公廨。当值衙役见彦初到来,便招呼着将彦初让至外厅。此方衙门上下人等,皆受过彦初实惠,故而众人见到彦初格外亲近。彦初拱手向众人道了辛苦。随后外厅衙役引领着彦初来至内东厅。

此次参擂人员审核录取等项事宜,均由布雾县吏房主管。因此本次参擂人员皆须到督擂公廨内东厅参见吏书。并由吏书将与擂相关事项查问明白,符合标准者方予收录。

此刻内东厅内正位端坐一人,正是布雾县吏书。彦初站在厅内,躬身施礼道:“吏书在上,小民棪州彦初前来参见。”吏书见是彦初,便笑着起身,还了半礼,拱手道:“彦庄主,你我挚交何必拘礼!”继而让彦初厅内就座。彦初告谢,便与那吏书道了些阔别、辛苦等语。那吏书则是恭维彦初鹤立鸡群、定夺头魁等言。二人聊得片刻,彦初见那吏书并不向自己查问与擂相关事项,自知吏书碍于情面,有意越过此节。因此彦初起身向吏书道了讨扰。在录簿上书注了姓名、籍贯,告辞而出,径往参擂人员集聚待示的候舍而去。

彦初方入候舍外厅,便有一身着锦袍的青年来至近前拱手施礼道:“元良兄安好!多时不见,小弟甚是想念兄长!”彦初见是好友荣戢,于是拱手笑道:“勋储贤弟,你何时来至此地?怎不到我商栈歇宿?”荣戢笑道:“兄长勿责!一则,小弟未曾料想兄长就在此地;二则,小弟贪恋此地美景。故而在施迷山下寻得一家客栈暂宿。小弟未曾拜见兄长,还望兄长见谅!”彦初道:“贤弟说哪里话。愚兄未尽地主之谊,实是失礼。”言罢,彦初面带不悦,看了尤追一眼。

尤追慌忙近前,轻声道:“小仆确实不知荣公子在此。若是知道,小仆岂敢让荣公子在别处安歇。”荣戢见状闻言,忙向彦初道:“兄长切莫错怪了睿行。小弟前日傍晚方到此地。昨日在施迷山布雾峰游赏了一整日,睿行怎会知晓。怪只怪小弟对那雾花妙境过于迷恋了!呵呵……”彦初见荣戢如此言说,方才回转颜色。二人见厅内近窗处有两条板凳,便就坐下漫谈开来。

候舍外厅陆续有参擂人员到来。其内有各州知名武者,亦有各州新秀。那各州知名武者姓名、籍贯,早已编辑成册,存于督擂公廨,以为吏书参度。因此凡有知名武者前来报名,吏书核实明白,便让其将姓名、籍贯书注于正擂录簿之上。各州新秀则要先参加散擂。跻身前十名者,方有资格参与正擂。

本次散擂的第三名武者是柮州厄危厄高商。此人出身富商之家,自幼不爱圣贤之书,偏喜惹祸生事。其父为此甚是恼火。怎奈自己精于商道,拙于家教。没奈何,请来武师代其管束。寒来暑往,厄危却也学得一身本领。只是劣性丝毫未改。如今有艺在身,又有一群狗少狼青常伴左右,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欺善凌弱。而今来至候舍外厅,仍如平日,梗首耸肩,撇嘴龇牙,扭腰晃胯。但见他歪戴白帽,斜穿白袍,颠趿皂履。一张白脸,两簇鬃眉,三道稀胡,两只怪眼,一张蛙嘴,满面脓包,浑身肥肉。实乃丑中骄子,恶内奇葩。

厄危斜着怪眼,将厅内众人扫视一番,便在离厅门不远处,寻条板凳歪着身子坐了。平日里,厄危身旁常有一群捧臀托屁之人,围前绕后,壮声造势。可在候舍之内,每名参擂武者所带随员仅限一人。因此厄危没了往日排场,无以卖弄威风,甚觉颜面无光。坐未一刻,厄危便心浮气躁起来。此亦是:惹祸根苗不择土,行恶欲念不分时。怎奈厅内众武者皆仪表不俗,厄危虽喜生事,却怎敢撩拨。

事有凑巧,厅外进来一个身着蓝布旧袍,脚穿皂布新鞋,面色黝黑的青年。厄危见了,顿时眼前一亮,心内欢喜,面现笑容。厄危向旧袍青年唤道:“黑大个,你过来!”旧袍青年近前来,拱手道:“兄台有何见教!”厄危讥道:“别和我称兄道弟的!你呀,不配!你来这儿干什么啊?”旧袍青年闻言,心甚不悦,但拘于官署之地,不便发作,只好勉强回道:“比擂。”厄危讽道:“唉呦!骏马群中怎地混进一头黑驴来!”言罢,怪笑了几声。旧袍青年闻言,不由得面现怒容。

此时有一旧衣少年拉着旧袍青年的衣袖,言道:“大哥,我走累了。咱们到里面找条板凳歇歇去。”旧袍青年闻听旧衣少年如此言说,便不再理睬厄危,欲予旧衣少年寻个座位。厄危见旧袍青年将自己置之不理,好生无趣。于是伸脚踩住旧袍青年的一只新鞋,并碾了几下。旧袍青年见一双崭新的布鞋已被人故意踩脏了一只,不由得心头火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站在旧袍青年身旁的旧衣少年,俯身用衣袖擦了擦旧袍青年被踩脏的鞋面,对旧袍青年道:“大哥,你看这不是干净了么!”然后央着旧袍青年随他向厅内去。厄危见状怪眼一翻,又将旧袍青年另一只新布鞋踩脏。不待旧袍青年理会,旧衣少年先挡在旧袍青年身前,向厄危大声喊道:“你为何这般无礼?”厄危用手指点着二人,轻蔑地言道:“此处也是你等这般臭穷配来的么?”旧袍青年将旧衣少年拉至身旁,言道:“兄弟,你站在一旁,哥哥我自有道理。”旧衣少年拉着旧袍青年的手,言道:“大哥是来此比擂的。切莫因小失大啊!”旧袍青年闻言,不由得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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