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纵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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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那天,江纵望着高座上的人,才知道乡试时他见到的是谁。
是皇帝。
当年区区乡试,皇帝居然特地跑来给他开个后门?
难道是自己那个跑题的文章正好对皇帝的胃口,入了皇帝的眼?
乱七八糟的心思太多,导致江纵不能静下心来,只得了二甲。
殿试结束后,一个太监让江纵留步,说皇帝要见他。
他紧张万分的踏入御书房,拜倒在地。
皇帝双手扶起他,对他说:“江纵,听闻你的意向是去陇南为官,朕觉得这可惜了你的才华,不如,留在朕身边吧,建功立业,让更多百姓能做闲云野鹤。”
皇帝这样看重他,叫江纵受宠若惊。
江纵对皇帝的提议很心动,可也不想辜负亲人,实实在在道:“我娘和我祖父想在陇南过晚年,我去陇南为官能照应他们。”
皇帝双手还握着他两边胳膊,对他道:“那就先留在朝中,等你祖父年迈之时,朕允你们一道去陇南。”
江纵再没有拒绝的理由,欲要下跪谢恩,皇帝拦住他的动作。
“私下见朕不必跪。”
一个很温和,仁善,通情达理的皇帝,叫他瞬间起了熊熊鸿鹄之志。那些他曾经只敢想想,不认为会实现的抱负,似乎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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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纵的官途太过顺坦,没什么阻碍就在短短三年内被提拔为户部郎中。
同一年与他一同殿试的考生,属他官位最高。
也因升官太快的缘故,他隐隐察觉到户部其他官员对我的针对。
萧侍郎屡屡挑他错处,却常常夸赞另一位与他同为户部郎中的谢渊。
“年轻人到底做事粗糙,比不得谢渊谨慎。”
江纵初入户部对内务不太熟悉,分明是谢渊告诉他应该这样做,他也只是按照谢渊的指示做事,却错的一塌糊涂。
可谢渊的家世非他可比,江纵得罪不起他。
江纵强行把心中的不满压抑下去,凡有不甚明白之处,就当着众人的面去请教萧侍郎。
哪怕被谢渊嘲讽数次,谢渊也强忍了下去,对萧侍郎顺顺服服的,甚至给他做牛做马。
户部其他人看出来萧侍郎和谢渊在挤兑江纵,他们也都不敢再接近他。
江纵每日回家后的疲惫,终究被江清月瞧出了端倪。
江清月说:“朝廷不是个容易呆的地方,他们总要将异类排挤出去,好留下自己的人。纵儿,你确定要坚持下去吗?”
江纵毫不犹豫,“确定。”
若这点难关都熬不过,何论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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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祖父的身份,江纵是从谢渊口中得知的。
“怪不得打听不到你的身份,你娘居然是江清月!”
江纵满面狐疑的看着他。
娘说她来自陇南的清水村,从未提过她跟金陵城有什么瓜葛。
有人问:“江清月是谁?”
谢渊当着户部许多人的面,笑着对江纵说:“你娘是被宣王休弃的下堂妇!”
江纵操起砚台砸在了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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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纵和谢渊跪在了御前。
萧侍郎跪在他们前面,替谢渊作证:“这江纵实在目无法纪,竟然当众行凶!这对着脑袋砸下去,他是要杀人啊!”
谢渊的头上缠满绷带,绷带上还渗出血迹,有些惨烈。
他拜倒:“皇上!微臣没有与江纵动手啊!”
皇帝出声问:“江纵,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纵知道皇帝是个仁善之人,若他在此祈求皇帝饶恕,或许会得到宽恕。
可他死死抿着嘴,迟迟没有言语。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竟然那样冲动。或许是因为那句下堂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侮辱母亲的人。
萧侍郎道:“皇上,他做下如此歹事,无从诡辩啊。”
皇帝又耐着性子重复一遍。
“江纵,你来说。”
江纵抬头,望着他:“皇上,宣王是臣的爹吗?”
若谢渊所言不假,那皇帝为什么格外待他宽厚便可以解释了。
因为他是皇帝的侄儿。
皇帝沉默良久。
萧侍郎和谢渊此时似乎也异常安静,没有再蹦出一个屁。
江纵又问:“皇上,臣说的不错,对吗?”
皇帝看着我,似乎叹了一声:“这个你该问你娘。”
江纵又低下头:“我娘说我爹死了。”
小时候问过的,娘都是这么说,后来他就不问了。
“哦。”皇帝说。
过了一会儿,皇帝又说:“这事跟你们打起来有关系吗?”
江纵又抿紧了唇,不言不语。
皇帝问谢渊:“你同江纵说了什么?”
谢渊心有所虚,说话底气不足:“微臣告诉他,他母亲嫁过宣王……”
他可不只是这样说的,江纵瞪他:“你骂我娘。”
谢渊不承认:“我没有。”
江纵声音大了一点:“你有!”
谢渊不再与之争辩,他大概以为,有又如何,骂了江纵的母亲又如何?
此事也只有江纵会在乎。
此时,皇帝淡淡的说道:“谢渊,事关宣王,也是你能议论的?”
谢渊腿一抖,额头磕在地上:“皇上,微臣知错了,可是微臣真的没有诋毁宣王……”
皇帝问:“你与江纵只是同僚,打探他家世做什么?”
谢渊颤颤栗栗道:“我只是,只是关心一下江纵……”
皇帝语气冷了几分,问萧侍郎:“这谢渊平日里就惯会惹是生非?”
萧侍郎一看这皇帝是问罪谢渊的意思,立马随机应变:“皇上,臣忙于公务,未曾顾及其他,今后定要注意这些惹是生非的,叫他们安分守己,不得再闹事惊扰皇上!”
皇帝道:“算了吧,朕观察你也有一阵,这个职位你不能胜任,暂且停职。”
江纵微微一愣。
虽说萧侍郎的确不咋的,可就这么停了萧侍郎的职?这事情发展是认真的吗?
萧侍郎连忙求饶,却无济于事,皇帝意已决,断不会把话收了回去。
“下去吧,江纵留下。”皇帝道。
他俩出去后,皇帝离座走到江纵面前,亲手扶起了他。
江纵感恩于他,主动认罪道:“此事的确是臣鲁莽了,臣知错。”
皇帝一如七年前那样拍拍他肩膀,只是如此他长高了,同皇帝一样高。
“你没错,为人子就该孝当先,你做的很好。”
江纵吃惊的看着他。
原本江纵身为臣子不应该这样直视天颜,但这个皇帝叫他无比亲切。
江纵斗胆问:“皇上,你是我的大伯吗?”
皇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古怪。
似乎是尴尬,别扭,还有点不可言喻的难过。
但他没有否认,生硬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以后受了委屈,不要自己忍着,来告诉朕,朕会为你做主。”
他还说:“要是有人羞辱你娘,不必客气,就是要了人家的命,朕也替你兜着。”
江纵更加吃惊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