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云溪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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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本账册之中大部分官员竟然是太子一派，其中更是有曾经索相的举荐的官员。
他有些犹豫，是否要告知太子一声。
此刻屋外早已黑透，凛冽的寒风吹得窗纸呼呼作响。
而那册诗集，所涉人员皆是汉臣，官职都不太高，最高的就是那位黄孝。对于这人胤禛还是有些印象的，还是胤礽曾问他工部可有空闲职位。
现在想来，那位黄孝能调回京城，怕是搭上了自己二哥。
诗集这事，二哥知道吗？
胤禛枯坐许久，头绪仍是一片杂乱。
思索再三，胤禛决定先上报康熙。
隔日，乌苏里醒来时，身旁胤禛还在沉沉睡着。
被胤禛的手搭着，乌苏里不敢惹出太大动静，一是怕胤禛的伤，二是怕惊醒胤禛。于是，她便又阖眼养精蓄锐。
半刻钟后，胤禛睁开眼眸，入眼便对上乌苏里那双笑吟吟的眼，忍不住弯了眉眼。
“玉儿，今个怎么这么早醒了？”
“爷，现在不早了，都日上枝头了！”
胤禛瞬间清醒几分，脸色错愕，“都这时辰了？”
匆匆起身，掀开床帘看向屋外，果然天色大亮，可一出被窝温度立刻就下降了。
胤禛打个哆嗦，啧啧道，“这里可真冷！今天像是个好天气，怎么还这么冷？”
“可比京城下雪的时候都要冷……”
乌苏里也随着起身穿衣，应和道，“化雪的时候可比下雪是时候要冷，昨天我看雪似乎要融了。”
“不下雪就好。”
胤禛很快穿戴整齐，见乌苏里又给自己编辫子，不由蹙眉，“苏培盛没安排个婢子伺候你梳妆吗？”
“现在哪里还找得到多余的人？苏公公倒是找了一个，我昨天瞧着医馆那里人手不足，就让她去帮忙了。”乌苏里很快编好辫子，朝胤禛抬头笑笑，“有人伺候我吃饭洗衣，扎头发这事也不用专门再找人，还是先顾着灾民。”
闻言，胤禛为之动容，幽幽叹息，“苦了玉儿了……”
“哪里用得着这样说？”乌苏里讶然望着胤禛，“不就是辫个头发吗？”
怎么一脸我多么惨的表情？
“快出去洗漱吧！我都饿死了！”
“嗯。”
胤禛暗暗心疼，伸手替她抚了抚衣襟上的皱痕。
吃完饭，两人又分开了去各忙各的了。之前胤禛还硬要乌苏里答应时刻跟着，也不过是不合时宜。
派去各寨子的人基本都回了，各土司也相继来了开阳县。
不过胤禛也没立刻去见他们，而是先听了底下人带回的消息。
开阳县附近一共是有十三处寨子，其中可分成三个团体。一个团体是以松甘土司为首，相对中立。一个团体是以云溪土司为首，对朝廷政令与官理都比较抵触，辖内民众生活基本是听从土司官理。
最后一个团体就是以川和寨土司刘常为首，相比其他两个团体，他们服从朝廷管理，也希望改变此种土司官理的制度，希望可以成为朝廷县官行政体系之中。
根据苏云派去的人带回的消息，胤禛倒是轻松许多。二话不说，直接去时就直接将刘常带在身侧。
其他土司看到刘常，眼中闪过几分不屑。
除却一直跟着刘常的江桐土司，其他人对于刘常这种行为，都觉得是一种对寨子的背叛，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善，连句问候的话都没说。
不过刘常不在意，他想着投靠四郡王，就是不想再过他父亲的那种生活。
于他而言，一直死守着土司这个位置，并不能给寨子的父老乡亲带来更加富足的生活。他早已看清其他土司真正的想法，不过是舍不得土司带给他们的优越地位和富庶。
简短问好后，胤禛没再跟土司继续聊感情，直截了当的问一句，然后就静静坐着。
“今日请各位来，就是想要问问各寨子的情况。”
底下土司纷纷对视，云溪土司脸色隐隐有些傲然，却作苦状，“四郡王有所不知，今年的天忒怪了，冻死了不少人，我们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您。只把寨子里的存粮都分下去了，现在寨子已无粮可分，就等着朝廷派粮渡过难关。”
胤禛嘴角微扯，对于云溪土司凄惨表情不置可否。
“看来云溪土司消息挺灵通，就是不知是寨子中百姓无粮可吃，还是你库房里的粮没存够。”
“四郡王何出此言！”云溪立刻收起苦涩，脸色羞愤，“您虽贵为皇子，可不知我们百姓的疾苦，我是土司不假，可我从未对乡亲有过半分不是，每年的税粮也是尽力筹办。”
“哪里有半点对不起朝廷任命？”
胤禛不紧不慢喝着茶，“苏将军！”
苏云随即拿出几把弯刀扔在地上，还有一些独属于某个寨子的物品标记。
“都瞧瞧吧！本郡王来开阳的第一天就遭到了刺杀，好在命大没被贼人得逞，也是本郡王运气，竟然在贼人身上发现了这些，”
胤禛眼眸森然盯着云溪土司，似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噢，对了，本郡王还发现一些私下来往的信件，不知云溪土司腊月二十九日可与开阳县令一同宴请，听说云溪土司送了一千两白银和百石粮食给开阳县令。“
“可本郡王却是没找到那开阳县令——”胤禛话锋一转，装作感慨遗憾道，“各位土司是没瞧见，本郡王一开县衙门，里面全是死人，横七竖八的躺着，脖子被人一刀割了……啧啧啧，血呼剌碴，等爷到的时候，人都冻成冰坨了，稍微用力就碎了。
现在这尸体也没等到家属来领，还在后院摆着。”
胤禛自顾自说着，在场各土司都平白无故感觉后背一紧，浑身发热，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云溪土司冷嗤一笑，“四郡王不愿给粮给我们这些人就直说，何必恐吓我们！”
“恐吓？”
胤禛冷笑，黑眸冷冷盯着这个参与过刺杀的云溪土司，那人的胆子可不是一丁半点的大。苏云没有犹豫，立刻拔刀，横眉竖眼冰冷的瞪着云溪土司，彷佛他已然是个死人。
胤禛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人，转头对刘常道，“刘土司，你觉得呢？”
“胆敢谋害当朝郡王，其罪当诛！”
刘常一字一句道。
这话像是敲在云溪土司的心头，令他有些慌张。四郡王他怎么敢在开阳跟他动手，跟他动手不相对于跟本地土司对抗吗？
这样想着，云溪土司紧绷的心稍稍安定。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司，对朝廷忠心耿耿！”云溪土司下意识瞥了眼地上的东西，“这些虽然有我寨子的标记，但不是我们寨子的！肯定是有人陷害！”
“爷又没问你这些！”胤禛轻飘飘睨着耳红脖子粗的人，“今日让大家来，爷就是想知道各寨子百姓的情况，以及——
寨子存粮供应。”
闹了这一出，各土司哪还有心情跟胤禛掰扯这些，左右言他，只说不需要朝廷派粮，他们能解决。
胤禛缓缓起身，“各位先在这里坐会，爷出去一趟，等会就来。”
“四郡王，”一土司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我们不是已经谈完了吗？您还有什么事吗？”
胤禛径直出了房门，直接让人关紧房门，四周都有官兵看守。
见此情景，房中各人早就惴惴不安，三个团体各自紧张对视着，不敢多说什么，只紧紧观察着其他的人的反应。
云溪土司站起来，忍不住踢了几脚地上的弯刀碎布头，心情急躁难安。
刘常坐在江桐土司一旁，姿态悠闲看着戏，眼中带着几点嘲讽，这些就是自以为是土司，圈主地盘就压榨寨子的人，平日里在寨子里作威作福惯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江桐土司暗暗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低调些。
刘常耸耸肩，回了个漠不在乎的眼神，这回云溪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能不能保住命都要另说。
云溪瞥见刘常的动作，瞬间愤然，指着刘常质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为了投靠朝廷就出卖我们这些人？！”